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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朦朧


  空中沒有一絲云,頭頂上一輪烈日,沒有一點風,一切樹木都無精打采地,懶洋洋地站在那兒。安夏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也像是被烈日暴曬后的花草一般,低著頭,毫無生氣。

  原本空雨諾想要送她回來,因為早上,中午她都沒有吃飯,可是安夏一直說她沒事,她可以自己回家,空雨諾便也不好再堅持。

  安夏推開門,見蘭萍在客廳里為花木修剪枝葉,她輕喚了一聲:“蘭姨。”

  蘭萍回過頭,見安夏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神色暗淡,她馬上放下手里的工具,抓起圍裙的一角擦了擦手,然后走到安夏身旁將她扶到沙發上坐好,關切地問:“怎么了?孩子。昨晚沒睡好,還是生病了?”

  安夏輕輕地搖了搖頭說:“蘭姨,我沒事。”

  蘭萍用手摸了摸安夏的額頭,又在自己的額頭上試了試,還好沒有發燒,她柔聲問:“吃午飯了嗎?沒有的話,蘭姨去給你做好吃的。”

  安夏看向蘭萍,扯起一抹微笑說:“蘭姨,我吃過了。”她現在很疲憊,身體由于饑餓和壓抑變得很虛弱,她站起來說:“蘭姨,我有些累,先回房了。”蘭萍也站起來,點了點頭說:“嗯,累了就好好休息。”

  就在這時,開門聲將兩人的目光一起吸引到了門口,門被打開,就見一襲黑色西裝的歐陽霖走進客廳,一進門,他的目光就落到了站在沙發前的安夏身上,當看到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神情略顯疲憊時,那一瞬間,歐陽霖的目光里滿是憐惜和心疼。

  安夏打量著眼前這位身高一米八一,有著光潔白皙的臉龐,棱角分明的五官,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高貴與優雅的歐陽霖。他就像是童話故事里走出來的白馬王子,安夏看著他,好想透過他的眼眸看進他的心里,看一看那里面,到底有沒有她。

  但當安夏也看向他時,四目相對,歐陽霖便將之前所有的關切隱藏的無影無蹤,安夏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找不到一絲她需要的訊息。

  歐陽霖看著安夏輕聲說:“夏,我回來了。”

  安夏看著他這樣熟悉而又陌生的對自己打招呼,“失落”兩個字印滿了心底,她點了點頭喚了一聲:“歐陽哥哥。”

  蘭萍看著他們倆這十分怪異的交談,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后走到歐陽霖身旁接過他手里的公文包和皮箱對他說:“少爺,您先去洗個澡吧,我準備些吃的,一會兒給您送到樓上去。

  歐陽霖不再看著安夏,他低聲說:“不用了,我想睡一會兒。”然后徑直向樓上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回頭看向安夏,見她也看著自己,他馬上轉過頭,快步走進了臥房。

  安夏看著歐陽霖的背影,感覺心頭被砸了千金重石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對蘭萍輕聲說:“蘭姨,我回房了。”說完,她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間。

  安夏悄悄地將房門關好,脫掉鞋子坐到床上,她抓起床頭的抱枕抱在懷里,然后呆呆地看著前面墻上那張被放大的相片,里面的兩個人那時笑的那么開心,而今……她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眼里澀澀的,許多事黑壓壓的壓下來,胸口堵得厲害。

  從今年過完年以后,歐陽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的工作很忙,還時常出差,對安夏的態度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親切,他同她交談起來開始變得很客氣,很生疏,甚至有些陌生。這令安夏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么。

  安夏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那兒,連眼角的淚水都流的那么牽強,她只能將所有的委屈,落寞,混著淚水一起咽到肚子去。

  月亮升上來,一彎好看的下玄月,它清亮而溫柔,像位姍姍來遲的仙女,它一露面,就把滿天的星星驚散了。安夏來到陽臺上,身體伏在欄桿上,望著天空。晚上蘭萍來叫她吃飯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歐陽哥哥呢?”蘭萍有些遲疑地回答她說:“少爺他說想多睡一會,就不吃了。”安夏抱著的那么一絲絲小小的希望破滅了他都不愿意見自己了嗎?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對蘭萍說:“蘭姨,我也不吃了。”蘭萍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卻也心知這其中的原因,不便多說些什么,也就離開了。

  月光融融,如紗似綢,如銀似水,灑滿了大地。樹影,屋影朦朦朧朧,影影綽綽。這畫面不禁讓安夏驚嘆,好美!記得在學《數星星的孩子》的時候,她拉著歐陽霖的手走到花園里對他說:“歐陽哥哥,我也要當數星星的孩子。”歐陽霖看著她孩子氣的表情,失笑道:“好,好,好。”

  他們一起坐在秋千上,她靠在歐陽霖的懷里,伸著小手指著天上的星星,嘴里嘟囔著:“一顆,兩顆,三顆……”不知道數了多少顆后,她就沉沉的睡在歐陽霖的懷里。那時候的她,天真無邪;那時候的他,無比心切。現在……

  突然,天空飄起了雨,夾著清風,一天星斗都避而遠之,悄悄地躲進了云層里,安夏不禁打了個寒顫,只聽見一陣脫衣聲,便覺得一件溫暖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句“別著涼了。”

  安夏轉過身,就見歐陽霖穿著襯衫站在她身后,那一剎那,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眼里有疼惜,有關切,甚至有熾熱的愛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了,安夏孩子似的眼里射出悲哀,還夾雜著疑惑,歐陽霖立刻避開她的視線,丟下一句“早點休息。”便倉皇逃離了。

  安夏的眼里流出憂郁而哀怨的淚水,她是怎么了?毀容了還是患傳染病了?竟讓他像見了鬼一般的逃走了。她閉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怎么了?這究竟是怎么了?如果這是夢,可是披在身上的衣服還真實存在,她連告訴自己這是幻覺的資本都沒有了。

  安夏睜開眼睛看著天空中不停滴落的雨滴,帶著哭腔輕聲說:“我們的關系是患了重感冒嗎?忽冷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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