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離
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地過著。轉眼間,安秀英已經離開三個月了,冬天來了,從前一天的傍晚開始,天氣就冷了,刺骨的東方呼嘯著吹了一整夜,穿過了安夏所住儲物間的窗縫,讓她在床上直打顫,室內的溫度降到了零點。
安秀英的擔心在現實里得到了很好的印證,安夏的生活確實得不到基本的保障了,這三個月來,她無法像以前一樣一日三餐,只要牽強的不是餓得她兩眼發暈就可以了,就連這樣她還是時不時的被安亮像奴隸一般弄的傷痕累累。
安夏開始習慣于呆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不停地睡覺,因為睡著了,肚子就不會“咕咕”地亂叫了。她靜靜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昏昏的醒來,即使在天氣不是很冷的時候,她也習慣了蓋上厚重的被子。它能給她一種安全感,哪怕壓抑她的胸口,也總比什么都沒有的好。
傍晚的時候,安夏“臥室”的門被重重的推開,安亮看到她像只軟弱無能的小貓一樣躲在被子里,他就高興的不得了,他大聲的對著床上的安夏叫道:“喂,臭丫頭,快給我起來。”安夏看了看門旁的安亮,眼里流露出恐懼之色。是的,她害怕他,安夏將頭轉到另一面,不再看他,然后拉起被子蒙在頭上。
這臭丫頭又不理自己了,看來不修理她是不行了,安亮氣極了,快速走到床邊,一把掀起安夏蓋在身上的被子,然后把她從床上拖起來,安夏的眼淚流了出來。
安亮把她按在了大廳里的一張凳子上,安夏的第一反應是立刻像彈簧一樣跳起來。然而,安亮及時將她抓住了,大聲地說道:“來呀,我們在這花貓的臉上畫幅畫,看她會不會更好看?”
安夏這才注意到,大廳被布置得很漂亮,有很多的氣球和彩帶,餐桌上還有一個大大的蛋糕;再看盛裝打扮的安亮,她這才明白原來今天是安亮的生日,難怪他今天會把她這個玩物又想起來,怪不得她平靜的生活又被打破……
這一聲,引來了同安亮一樣年紀的五六個小男孩,他們手里拿著水彩筆,七手八腳的用筆在安夏的臉上“亂寫亂畫”,加之她臉上的淚痕,她確實連一只花貓都不如。
而后,他們面帶笑容,得意的看著眼前的“作品”,更是開心的不得了,安祖銘從嘈雜中轉過頭來,就見安夏圓圓的小臉已經變得扭曲,淚水流到臉上,她用手胡亂地抹著,竟然——竟然讓安祖銘覺得有些像是來討債的小鬼。
“亮亮,快來點蠟燭,然后將蛋糕分給小朋友們吃吧。”安祖銘朝安亮招了招手,示意他來自己的身邊,就算心里有些不承認,他終究還是不希望安夏再被欺負了。
安亮看了看安夏,然后高興的招呼大家朝餐桌的方向走去。
安夏這才從凳子上起來,慢悠悠地走到窗臺邊,她安靜地站在窗口,有一時沒一時地掀起窗簾看看外面,大雪紛飛,外面的窗臺上已經積起了雪,把耳朵湊在窗戶上,她能清楚地把屋外狂風的聲聲哀鳴從屋內的歡鬧聲里分辨出來。
安夏轉頭看向餐桌那里,他們都很高興,很開心。蛋糕很漂亮,也一定很好吃吧?想到這兒,她的小手不知覺的撫到了肚子上,嘴里開始吞咽起口水來。她餓了,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就在這時安亮的目光看向安夏,安夏一個避閃不及撞到了他的目光上,她急忙慌亂地低下頭,腦中猛然間閃過一個念頭,她——得逃!
對,她得逃,逃得遠遠的。然后,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她將門輕輕地拉開了一條小縫兒,她看了看人群里沒有人注意到她,便隱身在那天門縫之中,也隱身于自由中了……
安夏躡手躡腳地走出了院子,她望著被冰雪染白了的大地,大雪紛降不停,籠罩著這個苦澀的夜晚,她站在那里,一個十足的狼狽小孩,然后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問道“該去哪里呀?該去哪里呀?
路燈投射在雪地上,狂風陰寒襲人,安夏開始在心里默默地告訴自己,離開就好,離開就好!然后,她加快腳步走在路上,寒冷的天氣讓她的牙齒一直打著哆嗦。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又冷又餓的安夏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下去了,她的眼皮開始打架了,她將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路邊的枯樹下,她又冷又餓又困,現在,她好想爸爸,好想媽媽……又好想遠離此刻的寒冷,溫暖地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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