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啊?”褒若驚訝地抬頭看著明厚載的臉色,不似說笑,道:“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要把事情說出來?你爹會怎么說?老太君肯嗎?”
明厚載笑了起來,摸摸她的頭發:“放心,既然我娘最終能夠下這個決心,我這個兒子當然會盡力幫她的,老太君那邊我想到了,就是她那兒不太好辦,所以我想請你姨媽去勸勸,同是女人勸著中聽些,我一去,就該讓老太君反感,什么話也聽不進去了,至于我爹那兒倒好辦。”
“你爹肯嗎?”褒若懷疑地問。
男人對女人總是自私的,雖然聽說最近明禮睿已經不復從前那么拘謹,也不像從前那么沒有了明夫人就要死不活的,但是讓他親手寫理休書,把這樣美麗的一個妻子休掉,他究竟還是舍不得,明厚載胸有成竹,笑道:“放心,我有打算。”
只是他的打算,不知會不會讓這個丫頭揪他耳朵。
褒若點點頭,在后世,離婚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李國人對妻子的貞操不像那個世界的明清兩代一般嚴苛無人性,但是像慧娘那樣的被丈夫休離的女子還是有不少人議論,要不是慧娘口風把得緊,又是其他國家來的誥命,知道慧娘過去的人不多,恐怕慧娘的日子不會這么好過,不由得擔心起明夫人來,一切真能這么順利嗎?
明厚載倒是不擔心,這一次明夫人的事,他盤算良久,不管老太君還是明禮睿都擋不住他的決心,一來了為母親的幸福,二來也是為了天民的癡情,
“我娘幾天后便來,我們還有時間。來,這么久不見,親一個!”明厚載湊上來,褒若抓著他的臉擠呀扭呀,擠成一張豬臉,明厚載由得她弄,配合著斜眼弄眉,弄出種種怪樣子,惹得褒若不由得呵呵呵地笑了起來,園里花香林靜,樹上人兒一雙,雖是深秋里無蜂飛蝶舞,但一對璧人笑聲更比蜂蝶綢繆,明厚載恐冷風吹了褒若,把褒若包到自己懷里,兩人坐在樹上,如在平地,穩穩當當,不搖不晃,兩人喁喁私語,丫頭們都知趣地躲開到看不見的地方。
慧娘聽得明厚載來了,知道他往褒若的院子或是往花園里,也不來打擾,便命人備下野雞楱菇湯,還有獐子肉炙,鹿脯等秋冬季的野味,又命將府里自制的醬菜,比苔菜干,酸菜拌雞瓜子等拿手好菜取來,雖不是什么珍鮑大宴,但是卻別有家常風味,溫馨自然。
待到午時,褒若與明厚載一同來到飯廳,明厚載便提了他的請求,慧娘略一思索,便道:“我可以盡力,但是老太君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成則成,不成你也別怪姨媽。但是這事必須由你先提出,我才好勸,否則我一開口說這話,你們老太君必懷疑我的用心。”不是她畏縮,而是她如今一個單身女子的身份,上門勸明禮睿休妻再娶他人,成什么了?
于是一家人坐下來連吃邊商量,待得吃完了,明厚載便辭了先回府去說事,約定慧娘明日到明府來作客。
明厚載回到府里,本要直接去找明老太君,走到一半,想想,卻轉了腳步,向明禮睿的雍也院走來,此院原名“東紫院”,取“紫氣東來”之意,希望住在這個院里的人都吉祥如意,明夫人走后,這個院子整天都是姬妾們進出,東紫院的名字已經與實物不符,“紫”乃“華貴”之意,明夫人在院中方當得起這個“紫”字,如今明夫人這個正主兒都不在,愿里的女子哪個當得起“紫”這個字?明禮睿倒也是守禮之人,馬上便改了名字,“雍也院”,“雍”者,和諧、大方之意,希望自己胸中氣度不凡,原諒妻子不歸;二來更是自持身份之意,雍容爾雅之意;三來,自明夫人走后,姬妾日多,個個爭吵不休,院子里整天鬧個不停,希望和諧莫爭鬧;四來,雍字,還有個意思,便是擁擠的意思,這個院子姬妾丫頭成群,婆子老媽一堆,真是……
這個雍也院,果然是再切合不過,明禮睿生意不行,為人丈夫也不行,學問上倒是一個好手。
“公爺來了!老爺!公爺向這邊走來了!”一個丫頭遠遠見到明厚載的影子在那邊的長廊下一閃,又隱沒在廊壁中,知道一定是來這邊,忙去向明禮睿稟報,明禮睿近來自從明夫人不在后,突然變得大膽了,妻子在山莊也跑不掉,自己在小院里,愛怎么樣就怎么樣,真是快樂似神仙,如今想來,倒是要感謝明夫人的離去了,雖然在心里還是惦記著明夫人,卻又隱隱覺得明夫人還是在山莊的好,如今他已經把府外的外室接了進來,那個外室又有了孕,真是皆大歡喜,聽得明厚載來到,馬上把身上趴著的一個小妾一推:“快讓開!”一邊道:“知道了。”
整頓衣裳,來到小院里的廳上,明厚載進來,冷眼一掃,明禮睿的內衫領子猶未整好,露出指頭大的一截在外面,只當不見,對明禮睿道:“爹,今日我有句話要說。娘不在家也有一兩年了,爹有什么打算?”
明禮睿道:“請你娘回來啊,還能有什么想法,一個佑大的公爵府,沒有一個人掌家,成什么樣子?”
如果說當時的明禮睿還有幾分溫情的面紗,那么這兩年來的幸福生活已經把這層面紗剝脫得差不多了,而且他又沒有經歷過什么勾心斗角的事,一開口便暴露了他自私的一面,這也好,明厚載不急不怒地想,要是他還有那一層眷顧倒不好辦,開門見山地道:“我看娘也不會回來了,而且爹納了這么多小姨娘,只怕娘回來也得把她們全送走,到時爹身邊仍然只有娘一個人,不知爹的想法如何呢?”
明禮睿雖然對明夫人還有那一種情意,但是實在不愿再過從前那種受拘束的日子,從前雖也有妾,可是卻不得不顧著明夫人的想法,總覺得束手束腳,不自在,便道:“不錯,這點還得你去勸勸你娘,我身邊又有一個人有了身子,總不好送出府去。”
明厚載道:“我也是這么想,這樣把這些爹身邊的女子趕出府去,太不成體統,而且娘又不肯回來,逢年過節,就連老太君的生辰她也不回來,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明禮睿果然上勾,放在手中的暖套,便看向明厚載,眼里的期待清楚可見,明厚載看著自己親爹的樣子,心里不由得一陣難受,想到天民那仿佛天塌下來都頂得住的沉穩,嘆了口氣。
“爹,這樣下去有什么意思,不如休了娘吧。”明厚載嘆著氣道。
“什么?不行!你娘又沒有做錯什么事,休不得!”明禮睿總算對明夫人還有幾分情,一口回絕。
明厚載也不急,看了看周圍問道:“那位有了身子的小姨娘呢?”
明禮睿命人把那個外室找來,外室年不過二旬,比明厚載還小些,肚子已經鼓了起來,看來有五個月了,由嬤嬤攙著給明厚載見禮,明厚載淡淡點點頭,看了她一眼道:“爹的這位姨娘太年輕,將來到了外面,還得派幾個人照顧著才是。”
“什么?”那小妾一下子就哭了起來:“老爺,當初您可不是這么說的,您說我入了明府的大門,就是小奶奶了,您可不能把我趕出去呀!”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知倩,放心,有老爺呢。”明禮睿忙著哄她,明厚載冷眼看著爹低聲下氣地哄小妾,伸伸腰道:“兒子也是希望家庭和睦,兒子的話,爹想想罷,我走了。”
扔下一大堆聞訊趕來的小妾大呼小叫地讓明禮睿頭疼,明厚載大功告成,施施然地離開雍也院,向明老太君的正房走來,老太君剛打了個盹起來,心情甚好,正坐在秋香色的椅墊上,看著小杌子上的丫頭一針針地做著活計,繡的是一條大撒褲的腿邊,沿著褲腿一圈的桃子,用嫣紅、桃紅、粉紅、乳白等十幾種相近漸變的顏色依次將桃子的顏色緩緩過渡,桃子生動活現,這也是一種象征,桃子素來受老年人青睞,喜歡繡在服飾上,意味著老年人長壽健康,繡在褲腿上的意思又與眾不同,“桃”者“逃”也,讓老太君的腿腳利落之意,大戶人家身上的一枝一葉一花都得格外小心,隨著時令變化而改變,一點馬虎不得,老太君如今明厚載回來,府里的事也不用她多操心,是以極有閑功夫弄這些東西,見到明厚載走進來,笑道:“載兒,今日這么快回來了?我以為你在梁國夫人那不呆到天黑不會回來!”
明厚載笑道:“老太君在家,孫兒豈敢不歸?”坐下來,接過丫頭送上的茶,一邊道:“方才我給爹請安,聽說那邊的一個小姨娘懷孕了?”
“是啊,我們明府人丁單薄,你爹是單傳,你也是單傳,如今你爹又有了子嗣,明府可以稍微添些人口了。這邊,這邊用那種豆綠色,一下子就用蒼綠,葉子太生硬。”老太君指點著丫頭,笑道:“怎么,吃醋了?”
明厚載失笑道:“奶奶說的哪里話,這多大人了,吃這個醋?只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放下杯子,命身邊的丫頭全都退下,只剩他與老太君兩人,鄭重地道:“娘親住到山莊里也有兩年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想要把娘親接回來。”老太君身子前傾,挑挑眉:“你娘的性子恐怕也只有你能勸得了,你想到讓她回來的辦法了?”“不錯,但是我不想讓娘親難過,所以,如果我將娘親迎回來,那么府里勢必要大整頓。”
“大整頓,你的意思是?”
“爹的那些小妾全要清掉,我不留任何一個讓娘看得不順眼的人,所以那個懷孕的小妾更不能留,如果必要……”明厚載的眼睛閃過一絲煞氣,老太君一陣心驚,怒道:“你敢?那可是你的弟妹!”
“弟妹?老太君,對我孫兒我來說,只有我娘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弟妹,其他的肚子里的不過是和我無關的血肉罷了,我為什么要為它們讓我娘不滿?”明厚載冷冷地道,隨既又笑道:“老太君不必擔心,娘不是還沒有請回來嘛,所以我只是先告知一下,那個小妾的肚子要留也行,但是必須移出府去,而且生了孩子也不能冠我明家的姓,隨母姓也行,隨便找個姓也行,反正不要讓娘知道就行。”
老太君震怒,萬萬沒想到明厚載這么惡毒,怒叱道:“你竟敢把我們明家的種丟到外面去?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虧你想得出來!你是我的孫兒嗎?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老太君氣得簌簌地發抖,幾乎喘不上氣來,指著明厚載嘶聲道:“你休想!有我在,誰敢把明家的種趕出去!”
明厚載一聳肩:“老太君息怒,我要當孝子,必然要當個罪人。娘與我感情最深,我自然偏向她。”明厚載一看料也下得差不多了,便站起來道:“我先走了,老太君有個準備就好。娘只要一回來,爹的這些小妾我一個也容不下!”
不顧老太君的痛罵,明厚載毅然轉身便走,邊走邊道:“我命人去準備一下府里的東西,準備這幾天就迎娘回來,管家,命人在外面覓房子去,盡量兩天內把爹的小妾移出去吧。再派幾個人把夫人的房間收拾一下,弄些香花供在房中。”
老太君氣得在后面拍案罵道:“反了簡直是!干脆她不要回來好了,一回來就搞得府里雞犬不寧!”
明厚載出了府,便又向褒若府上來,慧娘問道:“事情怎么樣了?”
明厚載把他的打算說了遍,褒若聽得直咋舌:“你好狡猾。”
“這樣也好,但是我不能就去,過兩天我再到府上去如今先照你娘來的辦。”慧娘笑道,又對褒若道:“學著些,別硬杠硬。”
褒若怎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知道是知道,性子使然,許多事情明知可以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事到當前,身不由已地便沖動了,聽到慧娘的話,吐吐舌頭,笑了笑,明厚載笑著看了她一眼道:“近來怎么樣了?背上還疼嗎?”
“不疼了。”褒若笑道。
明厚載又道:“我讓我娘半個月后再來,這陣子夠我們安排的了。我們……”
三人摒退下人,聚在一起就這件事開始仔細地討論,明府既然掀起一場大風波!
次日明厚載帶著褒若回到明府,這次褒若是以客人的身份來的,所以明府上下不得不出門迎接,老太君也只好迎出門,對褒若笑道:“郡主難得玉趾降臨,是我明府之福。”
褒若也不跟她客氣,回道:“老太君說笑了,我不過路過進來瞧瞧老太君,坐坐就走。”
褒若是座上客,那些明禮睿的姬妾們都被分派了任務接待褒若手下的丫頭們,褒若事先已經有過交代,珍兒也甚是機靈,對一個姬妾昂然道:“這是什么?碧螺春?我們郡主不用這個,換一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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