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和云渡兩人并肩走在路上,路邊熙熙攘攘的人群毫不打擾他們的談興,褒若多日未見云渡,問道:“近來云大哥在忙什么?”
云渡神色間略有些不自然,道:“沒什么,只是在周邊走走,看些李國的風(fēng)土人情,對將來在李國的發(fā)展也有好處。”
“云大哥還騙我呢!卑粜Φ溃骸拔叶悸犝f了,你運了三千擔(dān)鹽來給李國缺鹽城市呢,這可是件大好事,怎么不提?”
云渡笑道:“一件小事,何足掛齒?”
正在這時,一輛馬車滿載一車大箱子轆轆而來,行人紛紛閃讓,偏巧路邊一個現(xiàn)炸現(xiàn)賣油餅的人爐子不知是濺了油還是突然爐門大開,火唿一下直躥上來,紅彤彤的很是嚇人,那馬受了驚嚇,長嘶一聲,突然開始發(fā)力狂奔,車夫盡力勒住馬韁,無奈受驚的馬哪是那么容易控制得住的?眼看著那馬朝褒若和云渡沖來,路上行人叫起來,褒若見那馬的來勢不由尖叫一聲,沒等反映過來,只覺得腰上一緊,云渡摟住她的腰,輕飄飄轉(zhuǎn)了個身,那馬徑直朝前面一個帶著小孩的婦人沖去,那婦人抱著小孩,呆立在路上動彈不得,眼看母子兩人就要命喪于鐵蹄下!
突然褒若眼前一晃,云渡如箭一般直躥上去,身在半空中,一腳把車夫踹了下去,自己搶過轡頭,猛力后扯!那馬被扯得嘴巴大張,仰天長嘶一聲,在那對母子三步遠處舉步不前,在原地狂亂地踏步,云渡拉偏韁,馬兒便向另一邊無人處又奔躥了兩步,這才停下,口鼻呼呼喘著粗氣,鬃毛皆豎,云渡跳下馬來,順著它的毛發(fā),嘴里念念有辭,漸漸地那馬平靜下來,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云渡的手心。
車夫雖被踹下,由于云渡用的巧力,并沒有受作,眼見一場慘禍被彌于無形,對著云渡連連拱手,說不出話來;那婦人方才嚇得傻了,現(xiàn)在回過神來,抱著孩子,坐在地上一聲又一聲地哭了起來:“兒。喊!”便有一旁的店鋪中的女子來便有人上前安慰那個女人,又道:“別哭了,大姐,人也沒事,你要多謝這位公子,要不是他,現(xiàn)在什么都晚了!”
那車夫連聲音都顫了,對旁邊的路人訴道:“我剛謀上這個差事,一家大小還等著我的錢兩,要是出了事,沒錢賺不說,還得賠上全部家當(dāng),坐牢也賠不起啊!”同著那個婦人對云渡又打恭又作揖又要磕頭,云渡忙扶起道:“不必客氣,見難不救不是成畜生了?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不用謝!”
又對車夫道:“你這馬沒有見過火光,所以見火就驚,今后你沒事時拿一個火盆時常在它面前像今日一般躥火,久了馬便習(xí)慣了,這一路上這樣的事多著,要再碰著人怎么辦?”
那車夫和婦人謝了又謝,連帶著褒若也受了人家不少感激的目光和贊譽之辭,甚是有面子。
一切平靜下來,兩人接著往前走,褒若忍不住道:“云大哥,看不出你還有這樣的好身手!”
“這算什么?常在各地行走,若不懂些武藝,怎么挨到今日?”云渡毫無自滿情緒,話若平常。
城里有一座亭橋,架在一條不大不小的小河上,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到亭橋上,這里來往的人不多,兩邊設(shè)有座椅,頗可做小憩之用,二人就在亭橋坐下,云渡問起這陣子褒若足不出戶的事,褒若想起前陣子厚載逼婚的事,滿肚子的惱火,氣道:“明厚載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讓皇上答應(yīng)再把我嫁給他,幸好后來這事沒成!”
云渡一愣,問道:“明公子向皇上要求把你再嫁給他?”
“是啊!”
云渡眉間皺了起來,沉思不語,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卻說不上來,思想了片刻也沒個答案,便暫時放下不安,轉(zhuǎn)而道:“好在這事沒成。不過,褒若,你覺得這樣下去好嗎?你一天不嫁,總有人可能打你一天的主意,不是明厚載便會是什么王公大臣,你的父親是凌王,要是能和凌王聯(lián)姻上,這可是件人所難求的美事!就算是你擺明了從前嫁過人,但是這樣的誘惑卻總是讓人難以抗拒的。”
褒若想起太后先前說要讓她嫁給御前三品龍尉將軍的事來,雖然這不過是太后的幌子,但總是有這個可能,太后才會拿他來迷惑褒若,不禁苦惱地在欄桿上輕輕敲打,凡事總是雙刃劍,凌王的權(quán)勢為她帶來堅實的保障,卻也成了人人眼中的香餑餑。
云渡又道:“除非你真嫁了人,對你打主意的人才會罷休,否則這事便一天不會停止,也許明天,也許后天,皇上又會想到你,將你作為聯(lián)姻的工具,凌王的權(quán)勢再大,也不可能抗旨,而且我相信凌王也是為了你好,如果對方真的家世人品好,說不過凌王會反過來勸你嫁去。而據(jù)我所知,能夠請得動皇上賜婚或是讓皇上記在心里的,都不會是一般人,你能夠肯定他們不會納妾?就是公主下嫁,附馬納妾也是天經(jīng)地義!
褒若用手扯著頭發(fā),從喉嚨里憋出一句話來:“可好怕,不要說啦!我的天呀!”
嫁給一個妻妾成群的人會幸福嗎?
云渡見她如此,坐近了些,輕輕拍拍她的肩,又道:“我知道你素來好潔,絕不容許丈夫與其他女人有瓜葛,可是這種事在當(dāng)今世道卻避無可避,便是明公子那樣一向端正自持的人,也免不了有‘?dāng)y美聽琴’之好,你怎么堅持你的想法?”
褒若冷冷地道:“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個家伙!”
“好好好!我不提他!痹贫扇崧暤溃骸澳阆脒@樣躲避到什么時候?十六了,該是嫁人的時候了!
褒若望著水面低垂的楊柳,沿岸的迎春花開得如繁星點點,倒映在水面,依依可人。春天到,該是花的天下,也該是女子思春時,只是她的良人該是誰?
“云大哥,為什么今天突然提到這個?”褒若突然問道。
云渡苦笑道:“前陣子我屢次上門找你而不得,又聽說你有可能被指婚,我突然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原以為你們一家在李國民間,開個店,做些生意,和和樂樂,這婚事也并不急,都在自己掌握,有的是時間和你慢慢培養(yǎng)感情,只是現(xiàn)在的情況出乎我意料,你成了郡主,多少人惦記你這個香餑餑!我也和一些李國的官員有所來往,聽他們說起你,說不知誰有幸能搭上你這個郡主,誰的仕途就一路順暢了,并且已經(jīng)有人開始向凌王討好,也有的開始走皇后、太后路線。”
褒若啞然:“我就那么搶手?”
云渡點點頭:“你的父親凌王,權(quán)勢可通天,通常他的意思皇上就沒有駁過。你以為呢?”
褒若想到已經(jīng)有人把她視為向上爬的梯子,不禁毛骨悚然。
云渡嘆了口氣,道:“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可以等你,可是形勢不容許。褒若,”他回頭抓著她的兩肩,迫使褒若看著他,褒若被動地回望,云渡道:“我為什么來,你比誰都清楚,我也可以老實告訴你,我一生下來便是為了侯府的榮耀活著,侯府里的每一個人都是為了候府的榮耀和門第活著,除了這個,我不知道我有其他的樂趣,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也就和其他人一樣,聽從家中的安排,娶一個有利于我們侯府的姑娘,生子,然后讓他繼續(xù)著我的路,可是,自從我遇上你,我就再也不想讓他們安排我的婚事了!
云渡放開褒若,笑得有絲落寞:“像我們這種人家出身,注定要走一條路,那是一條……”他住了嘴,想了想,轉(zhuǎn)而道:“就算我百般不自由,我至少可以為我自己爭取一個自由,那便是擇妻自由,他們是一定會反對我自己選的妻子,不過我也不是從前的侯府二公子了,他們也拿我沒奈何,褒若,我對女色不感興趣,我的人生全是為了侯府,只能再有一個妻子,除此,我便不想也不要了,我只想和妻子一起安安穩(wěn)穩(wěn)地像這樣坐在一起聊天。”
沒有誓言,也沒驚心動魄的話語,可是淡淡卻堅定地直透到褒若的內(nèi)心里,那顆被欺騙磨得硬了的心開始軟化,褒若猶豫道:“可是,如果我嫁給你,不是要面對你們侯府那么多人?”
云渡笑了,扇子輕輕一擺:“不會,我們侯府向來把女眷和侯府公務(wù)是分開的,各自家中的妻子雖是同在侯府,卻不相干,相互間也沒有利害關(guān)系,就是為了防止彼此妻子相爭,影響感情。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在外面單買房子,就我們兩個住,每日像上早朝似地去料理侯府的公務(wù)就是了。”
褒若好奇地問道:“侯府公務(wù)?是什么呀,聽你說得好像很忙似的!
云渡面色微微一沉,又恢復(fù)原狀:“侯府麾下也有很多官員聽命的,要是不小心,會有人借侯府的名聲來做壞事,欺男霸女,而且侯府還買了許多田地產(chǎn)業(yè),也做些大型生意,這些都是為了維持侯府的百年富貴必不可少的,所以說起來簡單,卻要天天詳查,也挺忙的。”
褒若點點頭,她想起當(dāng)初新立璘瑜閣之初,她和常佳兩人在店里忙得天昏地暗,后來一切上了軌道,又遇上張讓這才騰出手來,只是一個珍寶閣就這么忙,更何況維持一個偌大侯府,細想想,云渡一路上來對自己一家關(guān)心體貼,又一路來到李國,只是為了找她們,剛才在路上的險境更讓她對云渡的好感大增,不禁有些動心。
云渡見她偏頭沉思不語,也不說話,凝神望著她,褒若道:“讓我想想,過兩天再給你答案。”
云渡大喜過望,一把握住她的手:“好!太好了!褒若,你一定要相信我!”
褒若抽回手,羞道:“我只是說想想,我又沒答應(yīng)!”
云渡仍然喜不自勝,突然站起身來,一個金鐘倒掛,頭朝下掛在亭橋梁上,哈哈哈地放聲大笑,笑得亭橋嗡嗡作響,來往的人都以為他瘋了,褒若又急又羞道:“你這人,我還沒有答應(yīng)你,你這樣子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褒若,我就是高興!”
回程的路上,云渡一路笑回來,笑得極是歡暢,弄得褒若都覺得不嫁他好像就過意不去似的。
回了璘瑜閣,張讓迎上來,見褒若和云渡之間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情愫,微一皺眉,便面色如常了,褒若見菁兒面有余怒,好像和張讓曾有什么對話,暗暗記下心里,當(dāng)時也不明說,叫上菁兒,云渡陪護著她們兩回王府,褒若帶著云渡命人把門口守衛(wèi)找來,指著云渡道:“你們都給我看仔細了,這位是我的朋友,也曾經(jīng)救這王妃和梁國夫人,是我們的恩人,誰要是再敢把他攔在外面不通報,我就要他好看!”
守衛(wèi)們面有難色,郡主若不起,世子也不敢若,云渡看在眼里,對褒若:“他們怎么敢拉你的客人,自然是府里有人下令,你還是和府里人打個招呼比較好,省得他們難做人!
褒若道:“我心里有底,今后,云大哥可以隨時來,我不在府里,一般就在璘瑜閣!
云渡笑著應(yīng)了,看著她進去,這才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私宅去了。
璘瑜閣中,張讓自褒若和云渡一走,便叫來一個小伙計吩咐了兩句,那個小伙計便趁去一家紙坊定紙盒之機,暗暗看了周圍沒有人,來到明府后宅,見了明厚載,說了兩句話,很快抽身回來,張讓行若無事,照舊管理璘瑜閣。
明厚載聽了小伙計的回報后,獨自一人在房中呆了足有一個時辰,出來時又召來下屬催問“那件事”如何,下屬回說一切順利,隱藏得也深,對方目前尚未發(fā)現(xiàn)他們派暗探潛入的事,只是自己這方是這樣的手段,估計對方也會用同樣的手段來探測他們的行動,明厚載道:“我知道,他們要派人就盡管派吧,我有的是好料讓他們探去!”
待人走后,明厚載一個人立在書桌前,面前擺的是一張張褒若忽笑忽嗔的畫像,面色里面溫柔,時而沉冷,然后嘴角半撇,輕笑道:“褒兒,我松開了手,可是,你逃得過我的掌心嗎!”
他在書桌前坐下,厚重的花梨木書案極其豪華厚重而氣派非凡,獅爪腿,麒麟紋,邊緣有一個獅子戲球雕刻,他伸手把獅子腳下的球輕輕一扭,粗厚的桌腿無聲打開,里面是一個個暗格,他彎腰在其中一個暗格摸索著取出一份文件,攤開在桌上,蓋住了褒若的笑臉,上面赫然寫著:“屬下第十分堂堂主秘密直呈掌舵: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長可省的夾幣和‘四堵墻’主要來源是由外省運入,經(jīng)查,主要來源是永平省,具體發(fā)出地點未定,系經(jīng)由水路借運軍費之船運抵通明市,由于運軍費之船一路經(jīng)由多個碼頭,尚未能肯定由哪個碼頭上船,但應(yīng)該在京城附近十個城市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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