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厚載笑無愧色:“商場之上,誰沒幾個瞕目之葉,愿賭服輸,再說那個錢茶商克扣整個北方地區(qū)茶農(nóng)的辛苦錢,就算是傾家蕩產(chǎn)也不冤,何況,錢茶商如今在我手下做一個小管事,并沒有流落他鄉(xiāng),也沒有餓死,更沒有心虧得夜半鬼敲門。”
云渡點點頭:“既然如此,你不是來找我們合作的,也不是為了她的事,那么,你今天找我,意欲何為?”
厚載拿起小杯,轉(zhuǎn)動著上面的春江圖:“我是要告訴你,你利用了我的女人,我很生氣!”
向他舉杯致意,一飲而盡。
云渡也笑了,笑得眼睛如一個上翹的鳳眼:“如果我告訴你,對你的女人,我很感興趣,并打算娶她為妻呢?”
一陣風(fēng)揚沙落,風(fēng)中隱有肅殺之氣,刀劍之光。
厚載驀地笑了:“且看花落誰家!”
褒若帶著蕪兒和菁兒來到璘瑜閣,璘瑜閣最初在常佳手里創(chuàng)立的一間大門面,如今已經(jīng)成為三開大的門面,張讓雖是初來不久,不過隱然已經(jīng)是眾伙計之首,褒若今天來店里,最主要的目的是把張讓提為店中總管,張讓為人活泛,上至兩個供奉,下至十來個伙計,都是心服口服,褒若留心看張讓的神色,見他雖然滿臉笑容,但卻并不特別喜出望外,心里更加狐疑,但如果說張讓是別家珠寶鋪派來的臥底,那么他何必那么大力氣地為她拉客人?他賺的錢已經(jīng)夠他開個小珠寶店,以他的能力,不用多久,必然成器。
璘瑜閣已經(jīng)是京城王公貴族常常光顧的珠寶閣,自然引起了其他多家商號的眼紅,只是璘瑜閣后臺大,沒人敢動而已,不過褒若也不打算再開分號。吃這種飯,不能一包圓,也得留點后路給其他人,否則,樹大招風(fēng)。
張讓見到菁兒倒是很高興,只是菁兒面色平靜,卻淡淡的,并不冷落他,卻也不像從前那樣與他交往熱切,讓張讓似乎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牛吧,你就跟我牛吧!我倒要看你牛到哪里去。”褒若惡狠狠地想,一邊親切地對張讓道:“從此后,你便是總管,這個璘瑜閣就交給你了,我有空便來看看,今后我可能會比較沒空,蕪兒和菁兒兩個丫頭事夠我忙一陣的了。”
張讓試探道:“兩位姑娘為何讓掌柜忙?”
“唉,蕪兒呢,我給她特色了王府里的親兵隊長,這個丫頭心氣高,看不上;菁兒呢,王府里的帳房年方二十,與菁兒正合適,為人也好,家又是京城中人,我看菁兒倒是比較滿意的樣子,不過要讓她點頭,估計和蕪兒一樣——且有得忙呢!”褒若長嘆了口氣,扭了扭身子,毫無形象,張讓忙低下頭。
“你要是有什么好的親戚啊,朋友啊,也介紹兩個,我這兩個丫頭,隨我走南闖北的,形同姐妹,不能就這么隨便嫁給一般人。”褒若囑托道。
“兩位姑娘還年輕,這種事急不來。”
“都十七八了,再不嫁,人家要笑我這個主子刻薄寡恩啦!我還是最擔(dān)心蕪兒了。”褒若朝蕪兒呶呶嘴:“愛挑剔,心氣兒高。”
那么說,菁兒不用擔(dān)心?張讓很想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心里像被猴子撓了幾百下又癢又痛。
褒若仿佛沒看到張讓的仿佛噎到的表情,道:“好了,我也該走了,下次我讓蕪兒過來拿抄帳本。”
張讓忍不住道:“這個,蕪兒姑娘脾氣急了些,抄帳本是個細(xì)活,急了易出錯。”
褒若苦惱地道:“可不是,我現(xiàn)在你也知道,這個身份不方便經(jīng)常出來,所以才培養(yǎng)的菁兒,可是如今為了把菁兒和帳房的湊作堆,我讓她學(xué)習(xí)管帳了。只有派蕪兒了。”
張讓的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說不出話來。
褒若暗笑,招了兩個丫頭自去閑逛,出門時張讓上前一步,想說什么,褒若裝作沒看見,帶著兩個丫頭出門去,且好好打擊他的銳氣,不然以為菁兒非他不可呢!
讓車子就停在璘瑜閣后院,三人步行走去,過了這條街,便是人稱為茶街的大街道,一路走來茶香陣陣,茶店開了一又家,褒若只是偶而一停,看看而已,府里的茶葉,都是宮里送來的,自然用不著她費心,便順步而過,這時有人在面前停下,恭敬地道:“小姐!”
褒若一看,卻原來是孟鎮(zhèn),蕪兒的眉頭早皺了起來,頭撇到一邊,哼了一聲,褒若笑道:“孟隊長,什么事啊?”
“今日蕪兒姑娘送給小人一瓶香露,不慎被小人打碎,所以小人特地出來買了一箱,以為陪罪。”說罷,指指身后的一個雜役,雜役牽著的馬上正牢牢地捆著一個大箱子,上面還蓋著“清院佳客”四個字,正是商鋪的大戳。
褒若和蕪兒菁兒看得目瞪口呆,褒若半晌才道:“孟隊長此舉,感天動地……”
“小人先把香露運回去了,今后,不管打碎了蕪兒姑娘什么,都十倍賠償。”孟鎮(zhèn)和悅地道,褒若揮揮手,讓他去了,這回,很同情蕪兒。
蕪兒咬緊牙關(guān),手絹絞得幾乎要碎掉,褒若不得不提醒:“別絞了,要是弄碎了,回頭,人家又要說你為誰繡手絹,你又用不慣買的。”
蕪兒欲哭無淚:“怎么會這樣,這個人為什么死纏爛打的!我都說了我看不上他了!”
“這就是你錯了,你說看不上他,一般男人可能會被你嚇退,可是不排除有的男人越戰(zhàn)越勇,窮追猛打,你越看不上他,他越要卯足勁要你,如果你當(dāng)初和他說,你看上別的男人,效果可能會好些。”
“現(xiàn)在說來得及嗎?”蕪兒問。
“來得及,男人總是要面子的,一旦知道你不喜歡他,他自己就沒趣,當(dāng)然就放手了。”褒若壞心地提議,孟鎮(zhèn),我為你這么賣力,你將來怎么回報我?
“不對啊,”蕪兒回過神來:“你哪來得這么多經(jīng)驗?”
哪來的?在不同的時空,她曾經(jīng)目睹過多少情愛悲喜劇。
來到這個時代已經(jīng)兩年多了吧,仿佛這里的生活才是真實的,她生活過二十幾年的那個電器時代反而像夢一樣,只存在她的夢里,有時午夜夢回,好像夢到那個時空的父母,樣子依舊清晰,如果要經(jīng)過這一世的努力才能夠讓來世的自已一家平安,那么再苦再累也不怕,厚載不是她的良人,這就是月老說的,原來的姻緣嗎?那么改變命運后的姻緣在哪里呢?
她站在原地出神,蕪兒和菁兒從沒見過她這般深思過,臉上表情忽喜忽悲,變化無常,不禁對看了一眼,以為她是想到了明公子,都有些后悔,不該提到從前,郡主才多大?她的經(jīng)驗自然是從姑爺身上來的。
菁兒忙道:“我們走罷,站這街邊傻呆呆的,不如去那家最有名的千里香買些烤鴨,我記得大夫人也喜歡的。”
于是就把話題岔開,褒若三人在千里香樓上吃了些烤鴨,荷葉餅,又打包了兩只,酒足飯飽,這才下樓準(zhǔn)備回家,突然褒若把蕪兒和菁兒一把扯住用力后拉,蕪兒不明所以,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明厚載與云渡并轡而來,后面各跟著一列隨從,明厚載依舊騎著那匹黑馬,神駿無比,云渡則是騎著一匹棗紅馬,雕鞍彩飾,同樣飛嘶揚蹄,精神奕奕,這般出色的兩人一起出現(xiàn)在街上,引得無數(shù)人回頭競看,千里香樓內(nèi)便有人嘆道:“這樣的人品,真是不知誰家的女兒有這個福啊!一過去,肯定仆從沒有一百也有五十!”
“有福?把你女兒嫁過去,說不定還能當(dāng)個妾呢。”
“給這樣的公子當(dāng)妾又怎么?雖然地位低了些,且落個實惠!”
兩人笑談著,蕪兒聽在耳里忍不住啐了一聲,其中一個聽見人,道:“姑娘別皺眉,你不想嫁這樣的人我就不信!”
“嫁哪個?哪個我都不要!”蕪兒不屑地朝明厚載方向瞥了一眼,褒若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蕪兒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她這個正主兒都不氣呢。
馬鈴聲漸近,兩人想是在說事情,緩轡而行,褒若覺得這兒離門太近,示意兩人隨她上樓,誰知剛走到樓上的樓梯口,下面一陣人聲,回頭一看,這下嚇得差點魂飛天外:明厚載與云渡一齊走進(jìn)千里香!
三人嚇得面面相覷,樓上沒有地方可躲,唯一的地方便是排排桌子,還有一間間雅間,在心里千萬遍祈禱千萬不要進(jìn)來,希望只是進(jìn)來看看,然后覺得環(huán)境不好,便走出去,可惜,明顯老天沒有聽見她們的祈禱,耳中聽得樓下小二道:“幾位客官請樓上坐,樓上有雅間,既整潔又清靜。”
明厚載的聲音傳來:“那就樓上吧。云公子,請!”
“咯噔!咯噔!咯噔!”木制的樓梯一級級響起,褒若三人嚇得面色煞白,樓上之人奇怪地看著三個年輕又衣著華麗的姑娘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突然沖向最不明顯的座位,面朝里坐下,一動不動。
樓下之人終于上來了,樓上人只覺得眼睛一亮,眼看著兩個極其風(fēng)采的年輕人走了上來,身后跟著一群隨從,京中人也不比那些窮鄉(xiāng)僻壤的村人,京中多少王公貴族每天招搖過市,那是看得慣了,只是這兩個年輕人少見的雅氣英俊,不禁便有人發(fā)出嘖嘖的贊嘆聲,唯有角落的三個少女依舊頭也不回,反而聽到眾人的贊嘆聲,把頭低得更低了。
“客官,您是想要‘蒹葭沚’還是這間‘白鶴渚’?兩間擺設(shè)不同,您兩位先看看?”伙計便想開門,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就要蒹葭沚。”
這個時候倒是挺默契的,褒若心想,又在心中暗叫:“快進(jìn)去吧,快進(jìn)去吧!”
明厚載向云渡作了個請的姿勢,云渡今日是客,便先進(jìn)去,厚載正在隨進(jìn),突然看到一個角落一排三個姑娘,齊齊背朝外,其中一個主子裝扮的,似乎還在微微發(fā)抖,不由嘴角露出一抹淺笑,對伙計道:“那邊不是有三個姑娘,怎么不招呼招呼?”
其中一個伙計便走了過去,見是褒若三人,方才付過帳的,便問道:“三位姑娘可是還想點些什么?”
褒若恨得不行,又不能把他罵走,低著頭搶過他手上的菜單,胡亂指了幾下:“這個,這個,這個!快去吧!快去!”
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褒兒,好久不見!”
褒若若眉愁臉,千算萬算還是躲不過,干笑道回頭,一臉驚喜:“原來是明公子呀,你們也來用餐?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呢,下次再聊!”
從椅上蹦起就要從他身邊溜過,厚載大手一撈,把她抓在手心里:“別走啊,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點東西,我記得你最喜歡吃烤鴨。”
“英雄莫提當(dāng)年勇,我如今老了,胃口也不行了,就不湊熱鬧了。”褒若干笑再干笑。
“褒若,進(jìn)來吧,我也在。”云渡出現(xiàn)在門口,微笑著對褒若招手,他的出現(xiàn)極大地安撫了褒若的不安,再加上厚載抓得緊,幾乎是腳不沾地地隨厚載走進(jìn)蒹葭沚,蕪兒和菁兒跟在后面,看著這奇詭的場面,都有些頭皮發(fā)麻。
云渡指著一個位子對褒若道:“來,坐這。”
厚載毫不猶豫地道:“那個位置方位不好,今天不利財神,不如坐這里,這里有喜神,百事大吉。”
褒若和兩個丫頭聽得發(fā)呆,坐個位置還有這個講究?
“我看還是坐這,我與褒若多時未見,有話要說。”
“我看不妥,褒若怕冷,從前最怕坐風(fēng)口。”
褒若站在原地,兩男一女,而且又是那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實在是如同站在火山口上,一刻也不愿多呆,見兩人相持不下,鼓足勇氣插嘴道:“那個,其實我吃過了,你們吃就好,我娘還等我回去給她們帶烤鴨呢。”
總算有了個借口,指了指蕪兒手上的兩個大荷葉包:“遲了鴨皮就皮掉了,所以,今天算我無福,你們吃!”
再渡轉(zhuǎn)身要走,厚載不由分說一把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自己坐在她和云渡身邊,云渡無意般說了一聲:“這里剛才說不利財神?我也換個位置好了。”站起身坐在褒若右邊,蕪兒和菁兒看著她們家郡主一臉的悲壯神情,撇過臉不忍再睹,郡主啊,你要挺住!
堅持就是勝利,雖然有可能勝利的是別人!
千里香最有名的便是烤鴨,皮脆肉嫩,用的是果木烤的,還沒吃到嘴里便是一陣撲鼻的果木香,引人垂涎,褒若文教雖然已經(jīng)吃過,面對這樣的美味,忍不住又動筷子,夾了一片鴨皮,管他恩恩怨怨,且來鴨皮以快恩仇!
吃完一片,碗里從兩個方向同時各夾來一片,褒若筷子一頓,夾了其中一片,左邊一聲冷哼,放下,夾另一片?右邊又送來一個黯然的目光。好吧!褒若心中一訕,兩片夾在一起咬!咯吱一聲脆響,真爽啊。
光吃鴨皮未免有點膩,筷子正要夾向荷葉餅,左邊的筷子疾如流星,向那薄如紙的荷葉餅攻去,右邊同時發(fā)到攻擊,兩雙筷子膠著在同一個荷葉餅上,暗暗用勁,荷葉餅從中斷為兩截,從第三方伸過一雙筷子,怯怯地夾走了一片完整的荷葉餅,兩雙筷了同時又攻向大蔥,同時夾了一大摞,把褒若的荷葉餅碼得齊齊的都是大蔥,哪有烤鴨容身的余地?
褒若閉了閉眼睛,好,大不了不吃,我喝茶好吧?
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茶剛離開嘴,嘶,一注水線直接注入杯中,厚載用內(nèi)力為褒若斟滿了水,褒若哼了一聲,我偏不喝茶,拿起小勺,舀湯喝,嘩啦!她面前的湯碗已經(jīng)被云渡灌滿了湯,很好,褒若感激地朝云渡笑笑,厚載呵呵一聲笑,嚇得褒若耳朵直豎。
誰說左擁右抱是走桃花運?
媽的,擺明了是爛桃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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