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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釵兒”薛姨媽一把緊緊拉住寶釵,“我的兒,萬一是傳染病怎么辦,你還是不要過去了!”

  寶釵拍拍薛姨媽的手讓她放心,“我哥哥前幾日不還讓她伺候嗎?要是傳染的話,早就染上了。”寶釵放開薛姨媽的手,上前推開那一扇斑斑的木門。

  香菱聽聞門的聲響,眼珠轉(zhuǎn)了一下,隨即便再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寶釵用帕子捂住鼻子,眉眼間盡是嫌棄之色。沒有進(jìn)去,寶釵只站在門口,淡淡開口道:“香菱,看你的病,似乎是很重,一時半刻也治不好。你也知道,我們薛家最近事情多,也沒了生意,沒有了進(jìn)項,還要養(yǎng)活一大家的人口,著實困難。如今我們一家吃穿都困難,你的病,恐怕我們無能為力……”

  原來是這樣的,用僅余的力氣,香菱嘴角扯出一個大大的嘲笑。沒有錢是嗎?前幾日薛蟠不是還在炫耀家里的積蓄可夠幾代衣食無憂?薛姨媽不是還在對吃食挑三揀四?薛寶釵不是剛剛買了京城時下最流行的裙子?

  沒有錢?真是可笑!

  “我……我明白薛大姑娘的意思了,請……回!”香菱懶得理她,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

  寶釵輕微的哼了一聲,繼續(xù)冷冷道:“請回?這話應(yīng)該我來說,既然你已經(jīng)病入膏肓,無藥可治,趁著現(xiàn)在還活著,趕快離開這里,免得我們?nèi)巧匣逇狻?丛谀闶谭钗腋绺绲姆萆希@里有十兩銀子,你好自為之。”說完,手一拋,將一錠銀子仍在香菱的床頭,揚長而去。

  淚水止不住的滑落,香菱真想在這一刻咬舌自盡。想到自己的一聲,她無聲悲痛。從小被人販輾轉(zhuǎn),被賣給馮公子,再被薛蟠看上,打死馮公子,從此在薛家為奴為婢,做牛做馬。

  在她香菱的眼中,薛家是世間最為的污濁的地方,所作所為污濁不堪,心更是污濁。

  也許,離開這里,到一個干凈的地方靜靜死去,好過在這里茍且偷生……

  支起殘破的身體,香菱遙遙而行,漸行漸遠(yuǎn)——

  那一錠銀子,靜靜的落在床頭,在斜陽的照射下,發(fā)出清冷、諷刺的光芒——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這些日子以來,水溶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八個字的力量。雖然每日水溶都會差人前往瀟湘館探望,或者是送去一些玩意兒,亦或是送去一首詩、一些補(bǔ)品藥材。反正每日,他整個人都像是著了魔一般,不由自主問身邊的仆人,“今日到過林姑娘哪里了嗎?”

  他想要和黛玉長相廝守、白頭到老,他想要以皇家最隆重的儀式迎娶黛玉。他前幾日好幾次想要開口讓皇帝賜婚,無奈皇上這些日子忙于邊疆藩地作亂一事,看見皇上日歷萬里,水溶也沒有找到機(jī)會開口。只待此事一結(jié)束,便稟告皇上。

  抵不住纏綿思念,今日一大早水溶便著人接了黛玉,一起到避暑勝地——聚云峽。

  聚云峽是玉容山的另一處圣地,大自然一起神秘莫測的力量,鬼斧神工,古時的山體運動,在玉容山南麓自自半山腰裂開一條長長的峽谷,才造就了今日優(yōu)美如畫的聚云峽。

  聚云峽,顧名思義,是一條攏聚云霧的大峽谷。從山腳往上看去,像是從山腰飄下一條巨大的白絲帶。峽谷處處瀑布飛升,在下方的石塊上濺起清亮的水珠,然后匯聚成一方方的潭水。

  腳下是云霧裊繞,頭頂是飛瀑流水,迎面更是清涼水霧,再加上四周茂密如蓋的綠蔭,避暑勝地這四字,真是當(dāng)之無愧。

  眼觀四周,黛玉不禁為峽谷風(fēng)光所折服。原來外面的天空竟是這般的美麗,大觀園的天空,是太小了。

  秀美絕倫,眼眸流轉(zhuǎn)間一片風(fēng)流,黛玉睫毛輕輕顫動,如冰雪蝴蝶,“謝謝你!”她低聲對身邊的水溶道。

  攜美人,賞美景,佳人身上所散發(fā)的淡淡蘭香,讓他沉醉。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黛玉為美景折服,而水溶則是被美人所迷。

  “謝我?為何?”水溶乍聞黛玉的話,眸色如玉,盈盈笑語看向她。

  對上他的眼睛,黛玉亦是輕柔一笑,猶如幽蘭破冰。“我最愛世間美景,可是我卻往往無緣世間美景。在認(rèn)識你以前,我很少走出大觀園,更不可能這般身臨其境去體會,只能在書中看,夢里會。”

  水溶原來沒想到黛玉一個女兒家,竟然有這般心胸,寄情于天地間,心中喜歡不禁又增加,同是又有一些微微的憐惜和心疼。”玉兒若是喜歡,以后我會帶你看遍世間美景。走吧,馬上到峽谷源頭,那里風(fēng)景更美。“

  黛玉點點頭,忽然腳下一扭,方才感覺到一陣蘇蘇麻麻的疼痛不適,剛才只顧著美景,倒是忘記走了這么一段的路程腳下生疼。

  “來,上來!”

  溫潤如玉的男子對她一笑,蹲下身子,示意黛玉過去,原來他要背她走,以他尊貴無比的王爺之尊,紆尊降貴。

  黛玉心里感動,連忙拒絕,“這怎么行?王爺身份尊貴,不怕外人笑了去?況且,這里這么多人,大家都看著,不太好!”

  水溶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聲音卻是沉了下來,他徑直走到黛玉的身邊,不顧山路上行人眾多,一把將黛玉緊緊抱在懷中,深情的望著她,“在我喜歡的女子面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子,不是王爺。”之后,他嘴角一揚,看著周圍之人不時傳來的好奇眼光,趴在黛玉的耳邊柔聲說道:“他們看著又如何?我恨不能讓天下的人都看到我對你的情!”

  果然,預(yù)料之中,黛玉畢竟是女兒家,玉顏瞬間潮紅,纖手在水溶胸前輕推,“王爺,快放開我,我還能走!”

  水溶越發(fā)把黛玉緊緊抱在懷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玉兒,不要逞強(qiáng),萬一累著了你,心疼的是我。你若是不要我背著,那我就這樣抱著你上山了!”

  “啊……”黛玉驚訝出聲,果然見水溶已經(jīng)作勢抱她,“不要,你還是背著我吧!”

  “乖,這才聽話!”水溶得意一笑,輕輕的摩挲了一下黛玉柔滑若緞的秀發(fā),蹲下身子,背著黛玉上山。

  男子風(fēng)神俊秀,女子風(fēng)華絕代,兩人都是一襲如雪白衣,輕笑嬌嗔中,兩人在眾人的注目中漸行漸遠(yuǎn)。

  等到再回神的時候,腦海之中都不禁浮現(xiàn)這樣的一個問題:剛才那一幕,剛才那男女,是人還是仙?

  于是,所有的女子都不禁含情默默看向身邊的丈夫或者是情人,齊口同聲道:“我累了,你也背我上山!”

  于是,流火七月中旬,在玉容山聚云峽,就上演了這樣一副絕世罕見的景象:狹窄的山道上,男子背著女子,奮力向山腰前進(jìn)。

  一日的時間說長就長,說短也短。當(dāng)一個人備受煎熬的時候,當(dāng)然是覺得度日如年,但是,和愛人在一起歡度,時間翩然輕擦,快如天空劃過的流星。

  夕陽西下,落日余暉萬里,彩霞滿天飛。世間大地還殘留著被驕陽蒸烤過的余熱,歸家的行人腳步匆匆。

  玉容山山腳下,兩輛馬車靜靜的等待在樹蔭里,當(dāng)看到黛玉水溶兩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路口的時候,分別在兩輛車旁等候的紫鵑和余風(fēng)忍不住開口叫道:“姑娘——”

  “王爺——”

  黛玉的心情極好,快步走到紫鵑的身邊,笑著道:“讓紫娟姐姐久等了!”

  “我也是剛剛才來的,姑娘,你看天色已晚,我們得趕快回去,三姑娘說還要與你切磋棋藝呢!”夕陽的金光中,紫鵑笑意滿面。

  水溶朝黛玉點點頭,分別上車,兩輛馬車前后而行,飛快的向內(nèi)城奔去。

  一路留下歡聲笑語——

  馬車到達(dá)寧榮街,水溶便被皇宮的人碰上,吩咐余風(fēng)護(hù)送黛玉回榮國府,水溶匆匆進(jìn)宮面圣。

  寧榮街位于榮國府右側(cè),是一條古味極濃的街巷,也是一條名副其實的商業(yè)街。街上共有51家店鋪,店前掛著古式的招牌、幌子,以經(jīng)營傳統(tǒng)的古玩字畫、手工藝品等為主,文化氣息極濃。車子走到走到一家古玩字畫的門口,踟躕不前,忽聞外面喧鬧聲不絕于耳。

  黛玉不禁困惑,抬頭看紫鵑,她也是萬般不解。伸手挑開車窗,紫鵑朝騎在高頭大馬的余風(fēng)大聲道:“余公子,外面何事?”

  余風(fēng)仍是一副冷淡的樣子,點點頭便策馬上前,一會兒的功夫便又回來。

  “林姑娘,前面店家門口正中間躺著一個病人,似乎快要死了,眾人都在那里觀看!”

  “你個死要飯的,還不快滾。他奶奶的,真是晦氣,怪不得今個生意不好,滾——”

  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店門口,指著門口不遠(yuǎn)處躺在地面上的一個人大聲呵斥。滿口的臟話讓黛玉聽的十分不舒服。

  余風(fēng)瞇著眼睛掃視了一下圍觀的人們,轉(zhuǎn)而策馬貼近馬車,沉聲說道:“林姑娘,我看一時半會這里不好走,不如我們繞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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