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話 半妖
第20章 第二十話半妖
夕陽金紅色的光一視同仁地灑落在人類的城中，染紅了日式庭院里用人工來刻意模仿天然形態(tài)的樹木和池塘。
十六夜站在門口的木臺階上，默默地望著犬夜叉在庭院里玩耍的身影。
經(jīng)過歲月的洗滌，她的美貌并未消失，少女的艷麗嬌羞被母性的雍容典雅所取代，以更精純的方式沉淀下來。
愛人死亡的痛苦和寄人籬下的壓抑，讓憂郁和悲傷在她的唇角眉尖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跡，惹人痛惜。
犬夜叉紅色的身影靈活地?fù)渲鴦拥男∏颉Ｋ耐饷舱б豢春臀辶鶜q的人類幼童很相似，可是他有動物的耳朵、金色的眼睛，有尖銳的齒和尖銳的爪，這只要在白日一亮相就會被懷疑與妖怪有關(guān)的特征實(shí)在太醒目了。因此他被迫與外界的世界隔離，他只能孤獨(dú)一個(gè)人寂寞地玩，不時(shí)抬眼看見母親慈愛的笑容，那笑容在他小小的心里投下陰影：為什么即使是笑，母親也從不開顏？
從能夠識別周圍的人開始，似乎就只有母親一個(gè)人陪著他，他記不住偶然經(jīng)過的其他人的模糊的面容，卻只記得他們都投來冷冷的目光，嚇得他一個(gè)勁地往十六夜的懷里鉆。
他被妖怪和人類拋棄在夾縫里，唯一接納他的世界只有母親的懷抱，母親溫柔的視線所能投射到的地方，就是他的全部世界。他沒有父親，即使他有父親的話，他恐怕也會產(chǎn)生“殺父娶母”的“俄狄浦斯情結(jié)”吧……
恍惚在母親的落寂神情里，手無意識地松開了，彩色的球脫手而出，蹦蹦跳跳地越過白石小橋，往池塘的另一邊去了。
“啊！”犬夜叉發(fā)出孩童稚嫩尖銳的叫聲，追了過去。
小球七拐八歪地滾進(jìn)了那邊正聚在一起消遣的貴族青年的人群中。
犬夜叉看著這些陌生人，一張張浮華扭曲的面容帶著譏誚，讓他有點(diǎn)害怕，可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進(jìn)去。
在他走過來的時(shí)候，那些人原本樂呵呵的神采飛揚(yáng)的臉全都拉了下來，緊接著少年貴族們就冷著臉散開了，嘴里絮絮叨叨地抱怨著、謾罵著。即使年幼不懂事，犬夜叉也感覺到那些人目光和聲音里的鄙夷和厭惡。
一個(gè)嘴臉刻薄的帶著高高的冠帽的少年快走幾步一腳把彩色的小球踢到了水池里。
空心的球在水池上搖搖晃晃地飄遠(yuǎn)……
仿佛瞬間被冰凍，犬夜叉臉上那種天真甚至有點(diǎn)討好的笑容凝結(jié)了，他只感到孤獨(dú)和寒冷，為什么會這樣呢？為什么所有的熱鬧和歡笑都會在自己面前變成冷言冷語？自己是災(zāi)星嗎？為什么會被人討厭？他和別人不一樣嗎？為什么他和別人不一樣呢？
“媽媽！媽媽！”
十六夜遠(yuǎn)遠(yuǎn)看見犬夜叉走進(jìn)人群中的那一幕，她看著自己年幼的兒子那單薄幼小的身影走進(jìn)人群中，看著人們散去把他孤單地遺棄在那里，看著他屈辱地望著遠(yuǎn)去的玩具，看著他向自己走來，那哀戚的小臉終于掛上了笑容。那鮮血般鮮艷的紅色刺痛了她的雙眼，她微微仰起頭，長長的眼睫微垂，好讓發(fā)酸的雙眼含住欲出的淚水。
“媽媽……”幾聲光腳的腳步聲過去，稚弱的聲音柔軟地響了起來：“什么是……半妖？”
后兩個(gè)字眼毫無遮擋地直接命中十六夜的命門，余音爆破開來，如同殘酷的利劍一般插入她本已有些微酸痛的心臟，她聽見了血液從心里流出來的聲音，咸澀的，滾燙的，像夕陽一樣鮮紅，與犬大將最后留給她的鮮血淋漓的身姿相重合，一瞬間山河大地都化作猩紅……
“媽媽？！”犬夜叉被母親凝重的表情嚇住了。
然后他就看到他剛強(qiáng)美艷的母親，他永遠(yuǎn)憂傷卻又常常微笑的母親，眼里有東西在發(fā)光。
十六夜的臉逆光，所有的表情都隱沒在陰影里，只有兩道淚水緩緩地流了下來。
“媽媽……”
犬夜叉還沒有說出更多的話來，就被母親的懷抱緊緊擁住，熏香的氣息充盈了他的鼻端，不——那不是熏香，那是母親的香氣。
于是他忘記了所有的不快，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馨香溫暖的氣息，小小的鼻子皺起來，頂著一雙小耳朵的白色腦袋一拱一拱地撒嬌。
可是十六夜的身體忽然明顯地僵硬了。
犬夜叉奇怪地探出頭來，卻瞥到一個(gè)圓圓的彩色的東西濕漉漉地滾到了他赤裸的腳下。
“啊~我的球！”他高興地叫起來：好神奇啊，掉到那么大的水塘里，一下子就撈起來了哦……
猛地一個(gè)狗趴把球撲在懷里，抬起頭正要叫：“媽媽，你看……”
后半句話猛地哽住了。
他驚訝地看著上一秒鐘還不存在，這一秒鐘卻突然出現(xiàn)在他對面的人。繼承了一半大妖怪血緣的犬夜叉本能地感受到對方刀鋒般銳利的妖氣，他不友好地打量著那妖怪從頭到腳的奢華得難以接近的衣著。
小小的犬夜叉做出了一個(gè)令人感動的舉動，他勇敢地站在妖怪和十六夜之間，伸開手臂作出保護(hù)的姿勢。于是球骨碌碌地滾開了。
保護(hù)著母親的犬夜叉，小臉無比堅(jiān)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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