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幾個大漢追趕的尚林,就像一只逃命的兔子一樣,慌不擇路地跑進了荒山。
多虧了因為窮而干瘦的身體才使他健步如飛,才使那些追趕他的大漢們只能腿肚子打著哆嗦,眼看著尚林絕塵而去。
待后面沒了追趕人的聲音后,尚林才停下來,檫著汗,喘著粗氣。好險,如果被這幫惡人追上的話,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是什么世道啊!十二兩銀子就把人逼成這個樣子。他恨恨地想,媽的,等老子有了錢,用銀子……不,老子用金尿盆淹死你們這幫狗眼看人的東西。
不過,任你怎么放飛豐富的想象力,去無邊無涯地幻想,現實依然永遠是殘酷的。有時殘酷得讓你會放棄活著的勇氣。
而尚林的現實生活尤其殘酷:家徒四壁,連個像樣的吃飯的豌都沒有,就連老鼠都不愿意在他家多待一天。
他家里的狀況尤其讓意志薄弱的人絕望:有一個瞎娘,一個瘸爹,一弟兩妹,還有嗜賭的他,均無正當職業。親戚們基本不知道他家的門朝哪個方向開的。家里有能力的靠打短工掙一口兩口吃的,無能力的只是嗷嗷張嘴吃飯純消費。
即便如此尚林依然頑強地茍延殘喘著。
唉——,十二兩銀子咋還呢?他多少有些清醒地嘆了口氣,四下望了望。
這是什么鬼地方?回過魂的他吸了一口氣。
起伏不斷的峰巒沉浸在黃漫漫的天地間,堅硬的巖石頑固的裸露著自己的筋骨,保持著原始的風貌,零星散落的樹木病懨懨的像在低頭嘆息著。群山亂石之間遍布著雜草,偶爾能聽到一兩聲鳥啼,反而顯得更加凄涼。四處看看竟沒有一條道路。稍往前去不遠,一條荒谷隱隱橫梗在眼前。怎么說呢?妖魔也嫌這兒荒涼,鬼怪卻怕這兒偏僻。真是名副其實的荒山野嶺。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方向,心想,怎么會跑到這兒來了?難怪那幫小子不追了。天黑前能趕回家就算有副好腳力了。他向自家村落的方向走了十幾步,深淺之間突然一只腳一滑,身子一歪,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掉進了一個黑黑的地洞。昏頭暈腦地一路磕碰,最后也不知磕在了什么東西上,他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尚林緩緩地醒了過來。四周漆黑一片,地洞里潮濕陰冷,清晰的能聽到水珠滴落的“滴答”聲,就像有個生靈在用水珠計算著幽暗的時間。尚林感到渾身上下疼痛不已。他用手揉著廋骨嶙峋的身體,感覺左眼被什么東西遮住了,用手一摸,粘稠的液體沾了一手,他知道自己的腦袋被磕破了,而且還不輕,流了不少血。
今天真他娘的倒霉。他暗暗罵了一句。
他試著爬起來,手無意中按到了幾顆大小不一方正的石頭上。掙扎了一陣兒,他竟然能手扶墻壁站住了。還好,沒受太大的重傷。他吁了一口氣。
尚林抬頭看著頭頂散著幽幽光線的小小洞口,想著該如何出去。
突然……
“你想要什么?”一個幽幽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發出來的。
剛剛站起來還沒邁一步的尚林頭皮發麻雙腿一軟,又原地不動地跌坐在那里,竟不能發出一聲。
鬼啊——他心里無力地叫了一聲。
難道自己已死了?他恐懼地想。過了一會兒,他緩了緩神,四下里什么也看不清。從被雜草遮掩的洞口射下的那點光,到了他這里微弱得都可以不計了,他睜著小眼睛再怎么看,眼前依然還是黝黑的一片。他伸手狠狠地擰了一下自己的臉,疼得呲牙咧嘴,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心里只怪自己太不相信自己,哪有那么容易就死的?爛命才經造呢!
既然還活著,他就松了口氣,壯起膽子問:“你……你是誰?”
“你救了我,我自然要回報你。”那個聲音幽幽地又傳來,并沒有回答尚林的問話。
“救了你?怎么救了你?”尚林有些吃驚和迷惑,接著他又問道:“那,那你到底是……是誰?”
靜靜的沉默。
尚林感到有雙眼睛在不遠的地方盯著他。他覺得自己渾身一陣陣發麻發軟。
他哆哆嗦嗦地勉強從懷里掏出火折子,顫抖著晃了晃。眼前一亮,照出離他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不似人形的勉強還算是個生靈的怪物。他嚇得手一軟,火折子掉在了地上,微弱的火苗立刻熄滅了。四周又恢復了漆黑。他覺得兩腿間一陣溫濕,再也沒有勇氣撿起火折子。
“我是賭神。”那個人形怪物幽幽地說。
賭……神……什么?賭神?尚林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呵呵呵呵呵,老子看你倒像是個輸得只剩一口氣的賭鬼。
“你不相信嗎?”幾乎在尚林剛一轉念之時那怪物就問道。似乎他能讀懂尚林心里所想的。
“信……信……我信……”尚林一哆嗦,虛弱地回答。
唉,今天這是出門沒看日子啊!剛被討賬的追得滿荒山野嶺的撒歡,魂還沒穩下來又掉進地洞差點沒摔死,現在又被這個腦子有病不像人樣的玩意戲耍。
娘耶,兒的命苦呃。尚林差點哭出聲來。
“哼,”那個人冷冷地說,“你也不用害怕。你不相信我也沒關系。但是看在你救我出來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那個怪人停了一陣子,似乎在平靜著自己的心情,然后緩緩地說,“當年,堯舜帝欲展宏圖,大治天下。于是賓四門,乃流四兇,御魍魅,以清四海。我不幸也被他規劃在被清掃的異類之列。有一天我被堯舜帝的手下八元哄去,說是要我與他們增喜添慶,與天下人同樂。不曾想二帝和他們的手下八元八愷借上天之力,將我困住,最后把我禁錮在了那個石匣子里,附上封印,把我鎮于此洞口下二十九尺處的石龕中。永遠不許出世。”那個怪物沉默了,像是在想著往事。尚林也不敢吭聲。
許久,那人問:“你可知此洞叫什么?”
尚林勉強答道:“不知。”
“此洞名為‘避兇’。乃是說我為兇神啊。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他們絕對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是一個賭徒將石匣子從那個石龕里碰出來摔碎,而你的血又沖破了那道封印,讓我重獲自由,再見天日,得以重生,哈哈哈……”
怪物的笑聲刺得尚林的腦袋“嗡嗡”只響,他都快要暈過去了,難受得快要把胃里少得可憐的存貨吐出來。
幸虧這時笑聲停了下來,回音也漸漸在地洞的深處消失了。頓了頓,那怪物接著說,“所以,我會滿足你一個條件。”
尚林如夢如幻,不敢相信這是真是假。好一會兒,他斗膽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放肆!”那人喝道,“若不是看在你與我有恩的份上,我早就走了,哪有時間和你廢話。你記住,賭神門下有個規矩,就是可以欠錢但絕不欠人情。說吧,你有何要求?”
見這怪物并沒有什么惡意,尚林的膽氣漸漸恢復起來,“讓我想想……”他沉吟著。
“只可在賭博游戲的范圍之內提要求,別的……嗯……隔行如隔山,我就不好幫你了。你說吧!”
這是真的嗎?不過,管它是真是假試試再說,尚林心想。他猶豫了片刻。突然他有點精神錯亂的叫道“那好,我要逢賭必贏!不論和什么人玩也不論玩什么都要我贏!你能做到嗎?”可能是由于失血過多的緣故,他的聲音有點像太監。
寂靜之中,那個怪物似乎猶豫著,過了好一陣兒他才說:“那好吧,既然我已有話在先,就只有答應你了。這是賭符。”
立刻尚林感到胸前一點辛涼,他伸手一摸,脖子下竟多了一塊玉掛墜。
“這是賭咒,與一枝香二葉綠三叉苦四季青五靈脂在子時熬成濃湯汁,在子時用十大功勞水服下。記住必須將賭咒一并放入熬汁。否則與你有害而無利。”那人像郎中講解藥方一樣說。
同時,尚林的手中也握了一塊寸余的竹片。手摸著麻麻的,似乎上面刻著什么。
“不過,”那人接著說道,“你要好自為之,不可濫用你所得到的這些,否則禍害無窮,生死皆不得安寧。切記!切記!我只能說這么多了。”他也沒說是濫用什么,好運氣還是贏來的錢財?
一陣微風掠過,再無絲毫聲息。尚林兢兢戰戰的等了好一陣兒,依然沒有動靜。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尚林小聲叫道:“喂,你……神爺,你還在嗎?”沒有人回答。
尚林摸索著找到火折子,晃亮后四下照著,那個怪物已沒了蹤影。借著微弱的火光,他看到手中的竹片上刻著奇形怪狀的符號。又將胸前的玉掛墜掏出一看,是塊鳥蛋大小的翠玉。
拼了最后一點力氣才爬出地洞的尚林,起初還不太相行自己的奇遇,也不太相信聽到的鬼話。后來他轉念一想,試試又何妨?于是他抱著人生本來欺騙已多再多一次又如何的心態,直奔最近的鎮子而去。那個家回不回對他來說也無所謂,回去了也不見得有一口飯在等著他來吃。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豈不是換了人間,變了命運?在路上他想。
真是世事難料。自從尚林嚴格的按照洞中怪物所說的做了以后,再到賭場去賭,他竟然再也沒有輸過。
現在,尚林每天都會從夢里笑醒。他不但還清了所有的外債,還幾乎如他所愿地解了憋在心里很久又很多的惡氣,而且他慢慢地置辦了田地房屋,娶了老婆小老婆們生了兒女們,變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富翁尚大官人。那個瘸爹現在成了尚太公,抓緊時間惡補著年輕時留下的所有遺憾,禍害著鄉里。瞎娘變成了尚老夫人,盡情地使喚著周圍的丫鬟奴仆。唯一的那個弟弟成了方圓數百里赫赫有名的尚惡二少,一個妹妹嫁了一個大戶人家,作威作福,好不威風。剩下的小妹妹也憋著勁時刻準備著向姐姐學習,每天拿著下人做學習材料。至于那些窮親弊友——
統統滾蛋。
現在全家人都過上了純消費的好日子。他成了名副其實的賭王,大有沖出華夏后,不知走向哪兒的架勢。寂寞啊。
不久之后,尚林在京城買了一片豪華的住宅。他和妻兒們搬進了新家,奴仆丫鬟成群。過了不長時間成了顯赫的尚大官人。一時門前是車水馬龍,往來無白丁。
尚大官人盡情地過著暴發戶模式的生活。
憑著金銀的實力,他竟然結交了不少朝廷大官,互相稱兄喚弟。依仗著錢權實力,尚大官人無所不為,所為無不做盡。一時炙手可熱。那日子叫——自個兒有滋有味,別人膽戰心驚。
閑暇之余,在他那些官兄官弟的栽培下,他竟然還和當今圣上豪賭了幾次。尚大官人自然大獲全勝,哥兒們擁抱慶賀,皆大歡喜。
這天,尚林正和一個貼身丫鬟調笑著。(他早已不再去干調戲一下隔壁的張二嫂,騷擾一下后街阿貓他娘的事了。)尚府美女多的是,何必冒著挨揍的風險。再說了,憑著尚大官人現在的威風,看上了誰霸過來就是了,多大的事兒。
和丫鬟閑情之余,他正琢磨著去哪里撈一票。
這時門童來報,皇上的心腹劉大人尚大官人的劉老兄親自來了。門童的話音沒落,劉大人已進了屋。要知道這可是尚林的內室啊。不過這無所謂,都是哥兒們嘛。丫鬟忙整了整凌亂的衣衫,紅著臉匆匆而去。劉大人饞巴巴地看著遠去的丫鬟,嗅著丫鬟留下的香氣,大有非巫婆神漢招魂才能回過神的架勢。
尚林笑著問:“劉兄此來有何貴干啊?”
劉大人依然癡情的望著屋外沒回話。尚林走上前去拍了拍劉大人,笑著說:“既然你這么有意,一會兒我叫下人將她送到府上。如何?”劉大人似乎就在等這句話,他立刻笑道:“多謝多謝,兄弟就是兄弟。都說你府中美女如云,果不其然啊。那我可就不客氣啦。”
兩個人一起來到客廳,坐下后,喝著仆人端上來的上等好茶,劉大人說:“皇上派我召你入宮,說是要好好地和你比一比。”
尚林笑著說:“我都贏得不好意思了。”劉大人一瞪眼睛,說:“什么不好意思?皇上家大業大,還在乎你贏他那兩兒錢啊。別廢話了,趕緊收拾一下進宮取銀子吧。”
尚林進去收拾停當出來,兩人一起上了劉大人華麗的馬車。
“那個……”劉大人低下頭,欲言還羞純潔無比的樣子。
尚林先是一愣,隨后明白了,笑著拍著劉大人:“老兄盡管放心。我已叫小廝將她收拾妥當送到府上了。”
說完兩人相視大笑。
馬車在侍衛的前呼后擁下呼嘯著向皇宮而去,驚得路上行人紛紛躲避。
進了氣派壯麗的御花園,經過九曲十八彎的曲折,尚林便見皇上在一幫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坐在涼亭里。尚林急忙快步上前跪在了那里,山呼萬歲。
脫了黃袍的皇上顯得有些懶散和隨意,少了些威嚴。經過幾次的游戲,尚林已不太將這個荒唐的皇帝放在眼里了,雖然此時他依然是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但他心里卻在翻騰著,就像被哪吒用混天綾攪動的東海。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你穩操勝卷地去和一個大富翁去賭博,他卻不知道自己必輸。真是飛來的福分啊,竟然能贏到皇上的金銀。他心花怒放地想,當今和將來誰還能與我尚林一爭勝負呢?沒有,絕對沒有一人。普天之下誰會想到老子是賭神的門生弟子呢?說給誰誰也不信啊。哈哈哈,我現在就是賭神!無人可以打敗的……
尚林的自信在不斷膨脹。
“今天朕只和你玩擲骰子。”皇上冷冷地說,打斷了尚林的心猿意馬。
完完全全齊齊整整的大傻子一個,尚林心里罵道。
“小民遵旨。”他伏地謙卑地磕了三個響頭。
游戲沒有一點懸念。皇上被尚林殺得大汗淋漓,臉色越來越難看,沒有了一點九五之尊的風度。嚇得周圍的宮女太監大氣不敢出,在旁邊記賬的劉大人手心也出了汗,心里直念叨:老尚,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以后不玩了。皇上他也心痛錢啊。可惜他不會什么傳音入密的內家功夫。
尚林則是要大是大要小則小,瀟灑至極。
賬單上,尚林的那一欄已是記得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而皇上那一欄下面干凈得就像宮女的屁股。
最后皇上將骰子重重地扔在了桌子上,身體頹然地靠在椅子上,眼神陰冷地盯著尚林。心想,媽的再玩下去的話,老子恐怕連皇宮和身家都要輸給這個賤民了。
舍不得往外掏錢又很無奈的皇上看了看劉大人,很隱秘地朝劉大人使了個眼色。
老尚呀,你看看你,咋把皇上逼成這樣啦?厚著臉皮硬要給你官當呢。機靈的劉大人真不愧是皇上的心腹大臣,他立刻明白了皇上的心意。他緩緩地走到尚林跟前,慢條斯理地說:“尚先生,就此打住吧。天下諸郡的太守任你挑選一個,皇上已恩準。”
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尚林呆呆地望著劉大人,一時沒明白過來這話是什么意思。
“還不謝恩?”劉大人調情似的擠眉弄眼地喝道。他在暗示著尚林趕快領旨。
賴帳?!尚林反應過來了,今天撈的夠老子幾輩子用的了,拿著逍遙自在的,多美。要你的屁官干嘛?整天又批公文有匯報什么的,有什么意思?還要受你管,累不累呀。說不定哪天你他媽的再找個茬,把我收拾了,那我不虧大了。不干不干。
尚林立刻匍匐在地,一幅誠恐誠惶的樣子,“陛下,草民生性愚鈍,不善為官之道,恐怕壞了朝廷的大事,萬望陛下開恩。”言下之意只要錢財。
此言一出,包括皇上在內所有的人,都將驚愕的眼光集中在尚林的身上。劉大人瞪著的眼睛都流出了眼淚,他想:這小子真是財迷心竅,死活不知啊。再說了當了官,金銀財寶那不就可勁的撈嘛。
皇上尷尬地抬起頭盯著亭子頂,又羞又愧,心里罵道:賤民,竟敢嘲笑老子治國無方,昏庸無道,還……還賴帳。他氣得心里直哆嗦。
皇上生氣了后果自然很恐怖。
尚林似乎沒想到,最大的不幸是和一個荒唐的皇帝去賭,并且還把皇帝大大的贏了。比最大的不幸更為不幸的是,還逼著輸得已沒有現金的皇上立刻兌現。你總不能大搖大擺地把皇宮里的家俱什么的搬走吧?或者再領幾個娘娘回家吧?皇上也不是那種太不要臉的人啊。
尚林卻大為不滿,一根筋地想,愿賭服輸,懂不懂規矩?!既然上了這個道兒你皇上也不能賴帳啊。他還真把皇上當哥們兒了。
好一陣兒的靜寂。
突然,皇上笑起來,笑得是那么的開心那么的燦爛,看到皇上笑得如此美麗,劉大人松了口氣,暗暗擦了擦手心的汗。宮女太監的呼吸也喘勻了。笑得如桃花一般的皇上說:“尚愛卿,你的胸懷真大啊。好,好,好,心胸大者必有大膽識大魄力。聯喜歡!朕再和你賭一把。如何?”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劉大人心想:這老小子賭癮真大。還賭?看來皇后今晚得陪老尚過夜了。
尚林心里直叫:剛剛欠老子的還沒給呢,還要賭?這狗娘養的的賭品不行。媽的,老子今天把你吃定了,好,好,好,輸死你這個狗東西!
“小民遵旨。”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他哪里知道,皇帝的金庫里也沒有余錢了。
皇上將一個太監叫到跟前附耳說了幾句,在人們疑惑的眼光下,太監急匆匆地快步而去。
過了一會兒,就見那個太監抱著一個黃段子包裹急急而來。在場的人除了尚林和皇上全傻了。
天老爺,這老混蛋瘋了吧,把這個也拿來賭?
皇上用眼神冷冷地止住想要開口的劉大人。對尚林說:“尚愛卿,此物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寶貝,無價可估啊。至于你剛剛從朕這里贏取的東西和它相比,就毫無價值可言了。”
此言一出,劉大人的汗就出來了:瘋了,瘋了,真瘋了!
“但憑陛下的意思而來,小民只是遵旨。”尚林心里大喜,很有禮貌地回答。
劉大人心里一聲哀嘆:全他媽瘋了!
骰子在皇上的手里把玩著,久久沒有擲出。尚林等得有些心焦,你娘的快撒骰子吧,裝什么裝?
“難道尚愛卿就不想知道這寶貝是什么嗎?”皇上突然笑著問。
“是什么寶貝?小民不知。”尚林真的有些好奇了。
皇上示意太監將包裹放在桌子上,他緩緩地打開,將一個物件拿出用手托著,緩緩地說:“秦始皇曾用它鎮過海怪呢。”停了一會兒,他更加緩慢地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傳國玉璽。”
尚林愣了一下,等他明白過來后,腦袋“嗡”地一聲,頓時魂飛魄散地趴在地上,嘴唇抖著:小民糊涂小民不敢小民該死該死……
此時,尚林的賭友,剛才還艷若桃花的皇上猛地黑了臉,“啪”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大膽刁民,你竟敢包藏禍心,窺視皇位,分明是圖謀不軌,危及社稷,妄想造反。”
連劉大人此時都如做夢一般。等他想了想后,不由的脊背發涼,出了一身冷汗。他心里哆嗦著。這太……太可怕了,怎么玩著玩著就玩出一個農民軍首領來啦?伴君如伴鬼啊。尚林已經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了。
“你知罪嗎?”皇上陰森森地問尚林。
半晌兒,尚林哆嗦著說:“小民不……不……敢……再和陛下賭……賭了……”
皇上突然怒喝道:“不賭?你分明已領了旨,狗東西,你竟敢抗旨欺君。朕若不嚴加懲治,將來何以昭示天下?兩罪并罰!來呀,傳旨下去,將反賊尚林打入死牢,抄其家,滅其九族。”
尚林癱軟如泥暈了過去。
此時,使他在賭場上百戰百勝威風八面的賭符咒也救不了他的命了,除非皇上突然瘋了要和他賭命。
領著尚林進入皇家賭場的劉大人立刻跪下接了圣旨。
劉大人心里又是一聲哀嘆:賭博害死人啊。
尚府從此不復存在了。
獄中的尚林曾真心實意地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訴皇上,以求活命。但他整天只能和老鼠蒼蠅臭蟲壁虎蜘蛛之類廝混,除了稀有動物一般在送飯時才出現的獄卒以外,再見不到任何有生命會說話的東西。
他別無選擇。
絕望之后,他撕下衣服上的一塊絲帛,蘸著血寫下了一篇文字和符號。
他最終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死路。
秋風瑟瑟,云愁霧慘。
五花大綁的尚林跪在刑場上看著那些今天就要賠他走上黃泉路的親人們,心如刀絞。
原以為找到了通往幸福的光明大道,結果卻是一條飲鳩止渴的毀滅之路。現在他胸中的那顆心,充滿的只有怨恨和惡毒的詛咒。這詛咒讓他的靈魂難以超生,讓受到詛咒的任何一個靈魂恐懼顫栗,承受無邊無涯的痛苦。
“天啊——”尚林一聲慘嚎,怨氣直沖云霄,鬼神也為之一顫。
刀光一閃,鮮血四濺。
詭異的是,那個玉掛墜竟然逆著噴涌的血柱,進了尚林殘存的脖子里,然后消失了。
天地山川,萬物生靈,為之動容,不只只是為尚林所遭受的不幸,更是為了籠罩在人們心頭的那道永遠不會消失的毒咒。
將尚林的財富據為己有的皇上似乎還不解氣,隨后他又下了一道圣旨:將反賊尚林暴尸百日后挫骨揚灰,不得下葬。膽敢抗旨者,斬!
但是,不都是所有的人都太把皇家當回事的。
幾日后,在漸漸松懈的守衛的眼皮子底下,尚林的尸體不見了。
據說,是一個僥幸漏網曾受尚林重恩的徒弟將他的尸體盜走,用特殊的方式埋在了一個荒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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