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有什么用,搶有什么用
火機(jī)拍拍她的肩,出言安慰道:“諾兒別生氣了。咱們是為了招降而來的嘛,心儀她有正經(jīng)事要辦啊。”
“你信她啊?”諾兒扁著嘴,仍瞪著錢心儀,涼涼地說:“你看她跟那些牡丹人那么親熱,你不會真的以為她來是真心為我們辦事的吧?”
“別胡說。”火機(jī)冷斥她。
“我又沒有胡說。太子哥,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可千萬別喜歡上這個女人。否則,你傻傻笨笨的,被她賣了還替她數(shù)錢。”
“你不說話沒人會說你是啞巴。”火機(jī)狠斥她,又轉(zhuǎn)過臉去安慰錢心儀,“心儀,你別聽她的,她這……有點問題。”他指腦袋。
諾兒氣得發(fā)瘋,對于火機(jī)手肘往外拐的行為,除了干瞪眼表示氣憤以外,她是完全拿這兩個人沒有辦法。
“我不會怪她的。她一定是月事來得不正常,所以才會這么暴躁,見人就咬。”錢心儀用手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fā),嘴角帶著一絲淺笑。
“你才是!”諾兒竭斯底里地大喊。
錢心儀并不介意跟她對罵,笑彎了腰,道:“唐寶明沒來看你嗎?除了他,還有誰能令你的火氣這么大?”
諾兒岔岔地別過頭去,不再看這兩人,若凡事要跟錢心儀較勁,也只會讓她輸?shù)脧氐住?br />
火機(jī)望向錢心儀,只見她神情慵懶地望著遠(yuǎn)方,不停地眨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止唐寶明來了,那位叫阿奴的姑娘也來了。”
錢心儀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諾兒郡主,我忘了告訴你,那位阿奴姑娘,便是唐寶明的未來王妃。”
從她的口中知道真相,諾兒沉著臉,壓抑著要哭出來的沖動,強(qiáng)忍著,終于忍不住,一張臉深埋進(jìn)手心。
錢心儀才不會管別人是快樂還是痛苦,她嘆道:“其實我也很不明白,她到底喜歡阿奴什么?臉蛋一般,身材一般,又沒有背景,看起來就一個傻姑娘,唯一比較強(qiáng)的優(yōu)點,大概就是她很溫順。大概男人都會喜歡那種類型!”
諾兒止住了哭泣,抬起頭望她一眼,詫異地道:“你難道一點都不難過嗎?”
乍聽聞唐寶明有未婚妻的時候,諾兒的心像被人挖走似的痛,而同樣愛著一個男人的錢心儀,為何神色可以平淡如水。
“我為什么要難過?”錢心儀仿佛聽到一個很可笑的問題,幽幽地笑望著她。
就連火機(jī)也感到奇怪,問道:“你不是喜歡唐寶明嗎?”
錢心儀笑得燦若春花,“喜歡啊。我可以喜歡他,也可以喜歡你,可以喜歡任何人。喜歡不一定就要得到,得到也不一定要永遠(yuǎn)擁有,其實曾經(jīng)擁有過,或者心里面留著最美好的回憶,那也不錯啊。”
她洋洋灑灑地發(fā)表了一大堆的理論,但諾兒卻不敢茍同她的想法,“喜歡一個人,當(dāng)然就是想得到他,跟他一生一世,不然,一定是你不夠喜歡他。”
“也許吧。”每個人的人生觀和值價觀,都是因人的經(jīng)歷而異的,她也沒必要爭辯些什么。
“你不想跟他一生一世嗎?”諾兒圓睜著雙目,咬疼了下唇。
“別說這種傻話。一生一世是多久,永遠(yuǎn)有多遠(yuǎn),誰知道,說不定,明天我被一塊石頭砸中,就翹了辮子。”
諾兒搖搖頭,“我沒有你想得那么開,我真的很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諾兒的臉黯了下來。
當(dāng)唐寶明放開她的手出去追阿奴的時候,她就知道,在他的心里,那個人比她重要。
錢心儀半瞇著眼睛淺笑說:“要不要我?guī)湍愕棺匪俊?br />
“你?省省吧,你要能追到,你自己不會要,還會把他讓給我?”諾兒滿臉不屑,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
錢心儀輕輕地?fù)u頭,斯條慢理地說:“你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大錯特錯,我跟他的關(guān)系,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
諾兒撇撇嘴道:“這里又沒有別的人可以作證,你就盡管吹好了。”
“我用得著吹嗎?我用得著吹嗎?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錢心儀拉過火機(jī)問,“你說我有吹嗎?”
“當(dāng)然沒有。”不管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是什么,火機(jī)只看到一個受傷的女子。
她是微笑的,但比起所有悲傷的哭泣還要心碎的微笑。
諾兒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道:“那好吧,你幫我追他。”
錢心儀并沒有回應(yīng),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她像是聽見了,又像沒有聽見。
她一直望著窗外,日已西斜。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多美的詩,美得令人心碎。
……
錢心儀來到阿奴的屋前,并不見她,倒是見到了宮女杏兒,杏兒向她福了福身,問:“郡主,你找阿奴小姐嗎?她不在屋里。”
錢心儀若無其事地道:“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她剛才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并未說去哪。”
“你去忙吧,我只是想在這里四下走走。”
等杏兒退下后,錢心儀見四周寂靜沒人,如一溜煙般飄進(jìn)了阿奴的屋里。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女子的房間,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更想不透莊貴妃為什么要她到這里來。
難道莊貴妃想藉此機(jī)會再害她一害?
不像。莊貴妃有把柄在她的手里握著,要害她一點好處都沒有,而且,莊貴妃是個聰明人,她知道她的厲害,更不敢隨便得罪她。
阿奴的房間,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翻廂倒柜,幾乎把屋里翻了個遍,卻并不見有什么可疑的東西。
就在錢心儀就在絕望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墻上的一幅畫掛得有點歪。
墻上一共有四幅畫,看得出來那都是出自唐寶明之親筆。那些畫上,多少都沾了微塵,除了掛歪的那幅。
她將畫取下,用手敲了敲那墻,聲音空靈清脆,如她所料,墻后是空的。
錢心儀揭開墻幕,墻幕后的空位有兩塊磚頭大,靜靜地躲著一個木匣子。她想,這就是她要找的東西了。
她取出木匣子,正要打開時,忽然聞到外面有說話聲,她連忙抱著木匣子,推開窗,往遠(yuǎn)處逃去。
……
唐寶明和阿奴說著笑著走進(jìn)屋里,卻見屋里一片狼藉,像被人洗劫過般。
阿奴下意識地向墻上的畫望去,那畫被人取下了,里面的東西也被人拿走了,頓時,她整個人像塌了架,丟了魂。
“這……到底是誰干的?”唐寶明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阿奴頓時明白自己上當(dāng)了,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
“沒了……什么都完了……”阿奴全身虛脫,身子軟軟滑落。
唐寶明奔過去扶住她,擔(dān)心地問道:“阿奴,你沒事吧?”
阿奴凄然一笑,“我沒事。”
真沒事,什么都完了,還怎么會有事。
唐寶明將阿奴扶到床上坐下,安慰道:“你別擔(dān)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徹查到底,絕不手軟。”
阿奴不假思索脫口道:“別查。”
不用查,她已經(jīng)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
怪得了誰呢,這是她的報應(yīng),是她的命。人又怎么斗得過命運?
唐寶明緊緊地抱住她,柔聲道:“阿奴,你別怕,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不要查……”阿奴緊緊地扯著他的衣服,全身顫抖著。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他不知道,她只是害怕失去他,失去現(xiàn)在所擁有的幸福,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幸福。
總說,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可是,她希望那一天來得晚一天。
“是不是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唐寶明又問。
阿奴縮著身體,默默流下了淚,“別問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寶明跟她在一起這么久,卻從來沒見過她這么彷徨無助,這么傷心,他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隱隱覺得跟今天這件事有關(guān)。
正在這時,杏兒走了進(jìn)來,看見屋里滿地狼藉,驚叫起來:“怎么會這樣?”
唐寶明臉色沉重,問道:“你知道今天誰到過這里來嗎?”
“呃……絳雪郡主說到處走走,奴婢不知道她有沒有進(jìn)來這里。”杏兒唯唯諾諾地說。
聞言,唐寶明火冒三丈,“渾蛋,一定是她干的,只有她會這么無聊,我找她算賬。”
他正要起身,阿奴卻緊緊地抱住了他,哭喊道:“不要去,我求你,不要去。”
唐寶明詫異地望著她哭得梨花帶雨般,安慰道:“你不用怕她,我會站在你身邊。”
阿奴流著淚搖頭,“不,你答應(yīng)我,不去找她,好嗎?”
“阿奴……”他若不找錢心儀算賬,他吞不下這口氣,放縱錢心儀這種蹬鼻子上臉的人,她以后一定會更加得寸得尺的。
“答應(yīng)我?”阿奴乞求道。
“別哭了,我沒有忘記答應(yīng)過你的事。我現(xiàn)在對她只有恨。別哭了,再哭眼睛要腫了。”
“嗯。”阿奴乖巧地點點頭,擦干眼淚,道:“今晚你陪我看星星好不好?”
“天還沒黑。”他點了一下她的鼻子,輕笑出聲。
“等一會就黑了。”她嬌柔地躺在他的懷里,這種感覺真好。
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渴望天黑。
……
錢心儀回到房里,迫不及待地打開木匣子,里面只有一塊令牌,一塊能證明阿奴身份的令牌。
這塊令牌太眼熟,以致錢心儀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錢宇森的書房里有一塊一模一樣的令牌,唐元杰的近侍也每個人都有。
她得出一個結(jié)論——阿奴是唐元杰的人。
還記得,唐元杰臨終前曾提過,他在唐玄厚這邊安插了間碟,卻沒有想到會是阿奴。
“唐寶明,你的愛情注定受挫,這不是我給你的,是上天給你的。”
就把它當(dāng)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體筋,餓其體膚,當(dāng)這些都走過去了,好運必將降臨。
爭有什么用,搶有什么用?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冥冥中早注定你富或貧,是錯永不對,真永是真,任你怎說安守我本分,始終相信,沉默是金。
一場悲傷將降臨,他又將受一次沉重的打擊,她并不覺得開心。對于一個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失去再擁有,只是有種歸屬感。
也許,麻木了。
握著令牌,她想,就算她不去主動澄清,也有人會主動找上她的。
今天她把阿奴的房間翻得亂七八糟,根本就沒有打算要恢復(fù)原狀,也沒有打算瞞著阿奴和另一個人。
阿奴自知理虧,又怎么敢聲張。
她就等著他的到來。等待,有時候也挺有趣。
……
在香榭辰樓的外廊,在粼粼的波光映照,在溫柔的月色中,把酒談心,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
“如此明月如此,為誰風(fēng)立露中宵?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阿奴又將杯中的溫酒一飲而盡,沒料到酒汁溫潤入喉之后,竟在她的喉間漫開一陣熱辣。
她柔柔地笑了,眼前一片醺朧。
唐寶明一直站在欄桿旁,著月下荷塘,蕩漾著細(xì)碎的水光。
一支紅燭釋放著幽暗的光,空氣中若有若無地彌漫了一股醉人的香氣。
他回過頭來看阿奴,溫?zé)岬乃埔槐又槐诎V癡地笑,但他明顯感覺到她并不開心。
是因為今天被盜竊的事吧?明明知道是錢心儀干的,她為什么偏偏不讓他去追查?
她也許有所顧慮,她是不相信他吧。
他苦笑。他以前也不相信自己,但現(xiàn)在他相信自己。
未來就掌握在他自己手里,不為誰左右。
“阿奴,別喝那么多。”唐寶明搶過阿奴手中的杯子,見她白凈的臉蛋泛著醉酒的紅暈,呼吸突然之間亂了調(diào)子,他皺起了眉心。
“我高興。陪我喝。”她站起來拉他坐下,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她想她是醉了。
醉了就醉了吧。
唐寶明亂了手腳,被她拉著坐了下來。
她口中喃喃道:“我今天很高興。以后,怕再沒這樣喝酒了。”
仰起臉看著清幽的月色,發(fā)出一聲長嘆。
唐寶明不知個中原由,抱她入懷,安慰道:“怎么會呢?以后我天天陪著你。”
阿奴搖搖頭,更覺凄涼,眼里閃著淚花說:“以后……不一樣了。”
為什么?為什么他這句話不早一點說,她等了好久好久,他就是不說,直到她絕望的時候,他才說出來,可惜,一切都太遲了,回不去了。
曾經(jīng),有多少次,她想說出自己的身份,祈求他的原諒,可總是,缺少了那一點勇氣。
他就像她手里握著的那把沙,越是想握緊,那沙子就越是從她的指縫中流走,她卻是那么地?zé)o能為力。
唐寶明輕吻著她的額頭,會心微笑道:“以后當(dāng)然不一樣,以后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我們倆就像湖里的那對鴛鴦。”
阿奴靠在唐寶明的胸前笑了,眼前一片燦爛耀眼的光芒,炫得她淚眼朦朧,忍不住又哭又笑。
“以后,我們會有屬于我們的家,會在我們的家門前種一大片你喜歡的花。”
“我喜歡玫瑰。”
真巧,那個人也喜歡玫瑰。
“那就種玫瑰,火紅火紅的。”
“嗯。那是我的夢想。”
“你的所有夢想,我都會和你一起實現(xiàn)。”
阿奴感動得淚眼朦朧,抬頭望著他英俊的臉,月光映襯下更是奪目迷人,教她春心蕩漾。
唐寶明正陶醉地說著,她突然湊吻而上的唇把他的唇給密密地封住了。
他被她吻怔了,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反應(yīng),愣愣地望著她的小臉貼吻在面前,唇間嘗到她甜美,不由自主地回應(yīng)了她的熱吻,兩人的舌如靈活的蛇般糾纏,狂熱激烈。
“唔……”自她的唇里逸出一聲獲得小小滿足的嚶嚀。她想吻他,好久了。
就像干柴與烈火一點即燃,這個吻在如此浪漫的夜里,是如此的煽情,如此纏綿悱惻,令人血脈澎湃,沉醉其中。
唐寶明卻像突然回神,喘著氣看著她。
阿奴的眼神里滿滿是受傷,可憐地望著他。
“阿奴,我不能傷害你。”唐寶明生生地壓下欲望,他不想在完全沒有心理準(zhǔn)備的情況下占有她,這對她不公平。
“我不介意把自己給你,因為我真的很愛你。”吻過他之后,竟然一顆心更蠢動了。
她只有這一次機(jī)會了。
“阿奴……”他真的心疼她。
愛一個人,真的好苦,尤其是單戀,明知道對方不會愛上自己,卻義無反顧地去愛,義無反顧需要多大的勇氣?
有個人曾經(jīng)跟他說過,如果沒有愛,沒有因為愛情而帶來的疼痛,我們憑什么感知自己的存在呢。
阿奴的臉上閃著圣潔的光,那眼睛像兩顆鉆石發(fā)著璀璨的光芒,她慢慢地靠近,試探地吻上他的唇。
唐寶明慢慢地合上眼睛,柔柔地回吻著她。
月光透過窗棱,將窗幔染成了淡淡的藍(lán)色,在風(fēng)中,飄著,飄著。
飄動的紗帳中,阿奴慢慢地攀上了唐寶明的肩膀。唐寶明深情地吻著她馥郁的紅唇,那披散開的烏絲將兩人的身體覆蓋,柔柔地垂下來,將一切寒冷都隔絕在兩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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