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和移情別戀
她突然大笑起來,“皇上,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最狠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你父皇,是他!
她指著唐寶明,大聲道:“只有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才配做這個天下的支配者。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可他能狠心地拋棄我,他又怎么會再關心我的死活?”
那一聲聲嚴厲的指責,她渴望他反駁,可他的神情仍然是鎮(zhèn)定而嚴肅,仿佛沒聽見她的話。
“心儀,看來你在他心里,真是一點份量都沒有了。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他不是無情,只是移情別戀了!
,后者是錢心儀不愿意承認的,因為后者對她的傷害是無法修補的。
“唐寶明,你已經(jīng)不是我的,那我也沒有必要再繼續(xù)對你糾纏;噬,我們現(xiàn)在就做一對同命鴛鴦!
她突然回頭看唐元杰,噘著一張很翹的小嘴,湊上他的唇,她的眼角眉梢,都注意著唐寶明的反應,但唐寶明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此刻,唐元杰的心里是等待死神到來時的痛苦、絕望與無助,當感情的壓抑突然之間變化成了真實的接觸,完全沉醉自中。
就好像干柴與烈火一點即燃,所以這個吻絕對是纏綿悱惻,令人血脈賁張,錢心儀的雙手使勁摸著唐元杰的身體,而她的衣服也被唐元杰拉開了衣帶,衣服滑落,香肩半露,不停地喘著氣,胸膛不住地起伏,若隱若現(xiàn)。
“呃!”唐元杰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
血,從他的身上流出,那溫熱的,沾了錢心儀一手。
她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著唐元杰從她的懷里緩緩倒下,倒在龍床上,他掙扎了一下,但徒勞,瞳孔漸漸渙散。
錢心儀全身抖起來,眼里全是驚恐,她是多么無力地,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漸漸斷了氣,她甚至忘了該為自己的處境擔憂。
……
雨過,天青,太陽公公露出了笑臉。
江山變換,來來去去,百姓們并不關心坐在龍椅上的是何人,他們只是關心他們是否能安居樂業(yè),他們的愿望其實很簡單的。
即使在牢里,錢心儀仍然能聽到外面的歡呼聲,奏樂聲,各種男男女女的聲音。
這種日子,恐怕沒有人會記得一個無關緊要的犯人。
她其實什么都沒想,沒有能力去想,她的腦被唐寶明最后看她那一個冷冽的眼神給凍住了。
外面的世界,都與她無關了。在這昏暗的牢房里,世界也遺棄她了。
不知過多久,一個聲音道:“聽說你不吃不喝的,你是怎么了?”
是明皓,每次在她最想獨處的時候,他總會出現(xiàn)在她身邊,這就是她討厭他的最大理由。
她不想抬頭看他,只是幽幽道:“你不知道嗎?我在悼念啊!
“悼念唐元杰?還是悼念你自己?”
她知道的,他介意。
她終于抬起頭,魅惑一笑,“你說呢?”
這樣的輕浮,這樣的嘲笑,讓明皓立即爆發(fā),他怒不可竭,“你不是喜歡明哥的嗎?怎么就跟唐元杰勾搭上了?為什么要出賣我們?我一直相信你,我以為你只是幼稚任性一點,卻沒想到你這么狠毒。”
“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只要你嘗試過什么叫嫉妒。我不會介意其他人怎么看我,我只不過不想別人比我更開心!彼ζ饋,美麗而怨毒。
既然他已認定了是她出賣了他們,她再多解釋也是無用。
“你臉色不好!彼秊槭裁匆銖娮约盒,她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么令人心痛嗎?
“我病了!
“我讓太醫(yī)過來給你把把脈!
“我的病不是太醫(yī)能治好的!鄙眢w上的病并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yī)。
明皓嘆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去求父皇,讓他放了你,你離開這里,重新生活,好不好?”
“你別再幫我了,別管我!彼袂殂紤校酆煹痛,聲音微弱。
她是仍不甘心,他幫不了她。
……
唐寶明重回國榮殿,唐玄厚要他到軍機處學習行走,他同意了,所以,未來他會忙碌起來。
日前,大澤國舉兵進犯,幸好現(xiàn)任太子唐春華好料到如此,所以早做好了防范,趁對方不備,一舉將他們擊退回去。
接下來,恐怕會有一場國與國之間的惡戰(zhàn)。
唐寶明走進國榮殿,一股花香撲鼻而來,入眼的,是一大片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阿奴興匆匆地迎出來,眼眉之間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淘氣動人,拉著他的手興奮地說:“寶明,你回來了。”
“把這些花全部拿走,馬上!”他的語氣一如眸光般寒冷若冰。
阿奴扁著嘴沉下臉,難過得快哭了。
唐寶明意識到自己太兇了,立刻軟下聲音來:“對不起,我太大聲嚇到你了。現(xiàn)在沒事了!
“我以為你會喜歡花!彼恼鶎m殿里,全都是花草。
“我不想見到玫瑰。來人,把這些給我全搬走。”說完,進屋去了。
兩個宮女看著阿奴,阿奴不耐煩的揮揮手,“王子讓你們搬就搬!闭f著,也追著進屋去。
阿奴端著茶來到唐寶明面前,溫柔地問:“累嗎?喝茶!
“謝謝。”唐寶明接過茶,喝了一口,才放在旁邊的茶幾上。
阿奴給唐寶明按摩,手勢十分嫻熟,令唐寶明舒服地閉上眼睛,疲憊一點一點消失。
“阿奴,你的手勢真好,哪里學的?”
“跟娘親學的啊,我娘就是這樣幫我爹按的!
“你不打算回家看看嗎?”
“暫時還不想回去。反正在京都,想什么時候回去都行!
“那也是!碧茖毭魑⑽⒁恍。
半晌,阿奴又道:“到時候你可要陪我回去。”
“沒問題!碧茖毭魍蝗槐犻_眼睛,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遞給她,“看看喜不喜歡?”
“什么來的?”阿奴迫不及待地打開,立刻高興得叫起來,“嘩!好漂亮的項鏈,送給我的?”
那串項鏈本來繞成三匝,每一匝上鑲了金絲燕的鉆石,配上繞鑲指甲蓋大小的寶石,雖然沒有燈,但映在紅絨布里,燦然生輝。
“嗯!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竟然賞我這個東西,我一大男人,要來也無用,就送給你吧,當是報答你的這些日子來對我的照顧!
“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卑⑴t腆地垂下了頭。
“沒有任何人照顧另一個人是應該的,也沒有任何人應該要受人照顧。”這個道理,他現(xiàn)在明白,總算不晚。
阿奴并不知道他話里面的含義,也沒有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傷感。
“你可以幫我戴上嗎?”她低聲道。
“當然可以。”唐寶明站起身,給她戴上項鏈,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漂亮嗎?”她衷心地問。
“非常漂亮,如果再配上一套紅色的衣服,那就更好了。”
還沒待他的話說完,阿奴已往外奔,只留下一句話,“我去換衣服,馬上來!
唐寶明不禁搖頭嘆氣,她還真像個大不透的小孩啊。
……
“她饑寒勞碌,所以才會病倒,喝下微臣的兩服藥,才休息兩天,就能好起來!
“燕兒,送太醫(yī)。”
錢心儀醒來時,就聽到這些聲音。她的頭痛得像要裂開了,她以為自己會死的,但她還活著。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掉進了一個深潭里,潭水黑黝黝的,冷冰冰的,她拼命地掙扎,喊救命,可她的腿像被鬼拖住了,怎么也游不上岸,唐寶明,唐元杰,唐明皓,阿奴,錢淑芬,錢心依……很多很多人,他們在旁邊看著,笑著,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助之手,眼睜睜地看著她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然后,她就看見了唐春華。
“你醒了?”唐春華淡淡地看著她,甚至有一絲鄙夷。
“是你啊!卞X心儀有些訝異地望向他。
“想知道我為什么要救你?”
錢心儀嘴角浮動起一絲笑意,“不用問,因為你喜歡我。”
唐春華狠狠地瞪著她,似是想把她這張慵懶卻又自信的臉給撕碎。
“錢心儀,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得罪我對你沒有什么好處!
錢心儀風輕云淡地搖搖頭,嘲笑道:“別說這種話,沒有任何意義,你既然救了我,就不會殺我。”
她篤定的語氣,更令他恨得牙癢癢,可她說的都是事實,他恐嚇她,只是在做無謂的掙扎,她的妖氣,是他逃不開的罪孽。
“你好好在這里養(yǎng)病吧,千萬不要亂走,否則說不定我會改變主意!闭f完,他逃似的走了。
錢心儀不滿地嘀咕:“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能走嘛,難道爬著出去。俊
……
唐春華是真的怕了她吧,從那天以后,他就再沒來過了。
聽照顧她的宮女說,錢學森被抄家了,錢學森被處斬,他的妻女們全都被發(fā)配邊疆,等待他們的,將是殘酷的命運。
猶記得大娘那兇惡的嘴臉,用烙鐵烙她時的狠毒;還記得那些正房的小姐少爺,囂張跋扈;還記得錢學森那雙狡猾的眼睛,充滿了世故……
只是短短的幾個月,卻物是人非。
而她,心無所依,她覺得有點冷,揉了一下手,從懷里取出香煙,開始抽起來。
沒人愛沒人陪,她的心,很快就會枯萎。
幸好,這皇宮里,從來不缺好玩的事情。
國榮殿,錢心儀隨便一逛,發(fā)覺這里面多了一種東西,一種叫人氣的東西。
花木修剪得很整齊,一團白色的東西,突然鉆到她腳下,將她嚇了一跳。
像雪一樣白,白得分外刺眼,錢心儀不覺瞇了一下眼睛。
“小貍……是你啊。”阿奴看到錢心儀,有些意外,有防備,也有妒忌。
錢心儀見到她,身體如墜進了冰窖,他早已不再是她的了,無論她的心里多么不愿意承認,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兩個女人對視著,完全不理腳下苦苦哀求理睬的小貍。
“他呢?”錢心儀先開口。
“不在!
錢心儀轉身就走,臉上的神情漸漸由驕傲轉為落寞。
“等等!卑⑴凶∷,“我還有話要說!
錢心儀才停住腳步,阿奴已追了上來,她道:“我請你以后別再來找他了,他不會見你的!
錢心儀昂首挺胸叉腰,大聲道:“他請你做代言人了嗎?他想不想見我,你說了算嗎?”
面對她的咄咄逼人,阿奴也不甘認輸,大聲道:“是你自己先拋棄他的,你怎么還有臉回來找他?”
“這是我們的事,可笑了,與你一個人何干?”錢心儀咯咯地干笑兩聲。
“我……我是他未來的王妃,誰說不關我的事,F(xiàn)在你才是外人!
錢心儀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他真的要娶親了嗎?他怎么可以這樣?才離開她,就馬上搭上另一個女人。
不,他不會這樣對她的。
“未來王妃,是你自己封的吧?”錢心儀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阿奴將領口的衣服拉開,只見華光流轉,那鉆石項鏈璀璨得令人睜不開眼睛。
“這就是他送給我的訂情信物,他說等國家安定,我們就舉行婚禮。”阿奴驕傲地說。
錢心儀能聽到自己的心掉下來,哐啷的一聲,碎成一片片的聲音。
“錢小姐,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難看。”
“我沒事!卞X心儀努力維持平靜。
“要送你回去嗎?你住在太子宮吧?”
“與你無關!
錢心儀再也沒想到,自己也會被人逼得落荒而逃。
她一路跑,一路哭,也不管是否有人看見。
……
唐寶明從大樹后走出來時,錢心儀和阿奴都已經(jīng)走了。
剛才她們兩人的對話,以及錢心儀離去時的眼淚,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聽明皓說,是四哥在皇上面前將她保出來的。
四哥對她恩重如山,她本該好生感激的,可這個女人,懂得什么叫感激嗎?
她還來國榮殿做什么呢?嘲笑他愚笨嗎?還是想跟他說由頭來過?但此念頭一出,立即被他自己否定了,他跟她,都已經(jīng)是過去了,他們的將來不會有任何交雜。
他已不再是從前的他,不再專情,不再癡狂,不再相信所謂的永恒。
唯獨沒有想到的是,上蒼竟然會安排我們再相遇。
他每天工作,生活,周而復始,平淡乏味,但,這樣的生活卻是最適合他。
這次他已下定決心要將她徹底地遺忘,既然她不肯給他機會,他也永遠不會再給她機會說由頭來過。
……
原來,無根的只有她一個,而他已經(jīng)找到了他的根。
夕陽照在湖面上,已經(jīng)沒有刺眼的光芒,反而發(fā)出暖暖的柔光,灑在錢心儀的背上,但她還是感覺好冷。
每天待在這個地方,她感覺自己快要發(fā)霉了,她決定出去走走。
走在御花園里,突然聽到一陣笑聲,她好奇地走過去,笑聲戛然而止。
莊貴妃見到錢心儀,簡直像見到鬼一樣,調頭就跑。
錢心儀立刻開口喊住她:“莊貴妃,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莊貴妃緩緩回過頭,強笑道:“好久不見,絳雪郡主!
其實她心里恨得癢癢的,在心里暗暗咒罵,這個死妖孽,怎么還不死?
錢心儀打了個噴嚏,忍不住喃喃:“不知道是誰罵我,我最近老打噴嚏!
“郡主真是疑心多了,誰敢罵你呀,又不是不想活了!
“但愿是我多心了!
“郡主怎么這么有空,到御花園來走走。”
錢心儀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道,“宮里面的生活實在太悶了,不過聽說莊貴妃最近春風得意,皇上對莊貴妃寵愛有加,應該是因為莊貴妃對皇上忠心耿耿吧?”
她特別加重“忠心耿耿”四字,哼,莊貴妃、錢淑芬跟唐元杰的勾當,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說出來罷了。
莊貴妃果然變了臉色,拉起錢心儀的手,溫柔地道:“郡主以后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吩咐便是,我一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貴妃言重了,大家都生活在宮里,互相關照。有空一起坐下來喝喝茶。”
“我隨時恭候郡主大駕!
錢心儀覺得痛快極了,現(xiàn)在莊貴妃在她面前,簡直就乖得像親生女兒。
只要知道一個人的弱點,那人便只能任由她擺布了。
一個多么強大的人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找不到缺點的人。
……
錢心儀坐在湖邊的石頭上,撿著小石子,一個一個地往湖里扔,每扔一個,她就罵一個:“混蛋,扔死你,叫你欺負我!”
“誰欺負我們的郡主啊?”
錢心儀回頭,便看見唐玄厚從遠處走來,他豐神俊朗,舉手投足都有著王者的氣派,他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皇上!卞X心儀連起來行禮都懶了。
“再堆石子,這湖就給你填了。”
“皇上,你真會說笑。”錢心儀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有煩心事?”唐玄厚坐到她旁邊,也玩起丟石子來。
“誰沒有心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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