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夢鏡

　　暈沉沉的，被踉蹌扶進一個房間，耳邊又隱約響來方董事長的驚呼聲——

　　“唉呀，文豪，聶總裁也在那個房間休息呢——”

　　聶總裁？這又是何方神圣？腦子里又憶起一雙高傲譏誚的眸子，我笑了，笑得譏誚。

　　不行，腦子越來越糊涂了，最終再也抵不過酒精的涂毒，暈暈沉沉地陷入黑暗之中。

　　只見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絲光亮，我走啊走，忽然看到前方有一處光亮，我趕緊朝前方奔去，然后，我已看清了，原來，我自己穿著古代宮裝，一個人孤零零地四處飄蕩，一個白胡子老頭倏然出現在面前，他身邊還有一個小童子，白胡子老頭對我說：“楚恨憂，你在這一世本應與李允揚結為連理，耐何我家徒兒貪玩，讓鳳霜寒進來攪局，讓你橫死，老夫罪過。現下，你從那座橋上過去，不必喝孟老婆子的湯，直接投胎去吧。下一世，你會與李允揚重結連理。”

　　我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老頭兒，不甚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但我確明白他最后的話，與李允揚重結連理？

　　腦海里倏地想起那狂佞無情，冷酷霸道的李允揚，他的侮辱，他的冷絕，他的憤怒，他的高高在上，他的高傲，他的喜怒無常——

　　“不——”我大叫，抓著老頭兒，悲憤搖頭，“我不要再見到他——”我恨他。

　　老頭兒甩開了我的手，道：“由不得你，這是天意，上天就已注定你與李允揚的夫妻情份。你不能逆天行事。除非，你能設計讓李允揚的轉世愛上別人，不然，你沒有能力改變的。”

　　老頭兒說完話，就不見了，耳邊風呼呼地吹頭，隱約聽到一外戲趣的聲音：“師父，你太卑鄙了，明明是你自己亂搞，讓他們無法在一起，你怎能讓徒兒背黑鍋——”

　　我呆呆地望著不遠處那長長的，拱拱的橋。慢慢來到橋前，橋上，有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正看著我。

　　橋底下，有一雙雙正在朝我招著的手，我看的全身打著冷顫，這是哪里？

　　難道，這就是陰間？

　　這座橋，就是奈何橋？

　　踏上奈何橋，我在橋頭駐足不前，看著那個老太婆向自己招了招手，心中再無顧慮，毅然上前。

　　“喝吧，喝了就忘了生前所有的痛苦。然后再安心投胎去吧。”這個老婆子，長得雖然難看，但心地——還算不錯。

　　猶豫地接過湯，我還有點留戀，我真的要去了嗎？要投胎去嗎？

　　“剛才月老那老頭兒曾吩咐我，不必讓你喝下孟婆湯，不過，我老婆子也是過來人，知道姑娘為情所困，忘掉一切，也好。”

　　忘掉一切，也好？

　　心里升起一絲期待，如果忘掉一切，那該有多好？

　　腦海中閃過李允揚絕望的悲呼，鳳霜寒充滿期待的目光——

　　“喝吧，喝下它，你就可以安心了。”孟婆再一次說道。

　　“不要，不要喝！”一陣怒吼從后面響起，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手里的碗就被打碎了。接著，整個人被抱進一具懷抱里。

　　“恨憂，我不準許你喝，我不允許你忘了我。聽到沒！”

　　這聲音怎么如此熟悉？

　　李允揚？

　　他怎么也來了？我很是吃驚，難道他——

　　“恨憂，你等我，月老對我說過，我們一起投胎，是一個叫Ｘ的市里。你一定要等我。今生我們不能再一起，來生我們再共繼前緣。好不好？”李允揚溫柔地說。

　　不，我嚇得連連后退，我不要和他在一起，我不要再見到他。

　　他的脾氣暴躁易怒，而且又自以為是，我不會認為以后的他會改變性子的。

　　“恨憂？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他的聲音忽然充滿了悲傷絕望。

　　“你還是忘了我吧。”我哽咽地說，我承愛不起他對我的愛啊。我與他，連一點誤會都經不起，下一世，在一起又是何苦呢？

　　“為什么？”李允揚絕望地怒吼。

　　“我不愛你！”我冷冷地說，其實我是有點愛他的，但還沒有愛到舍生忘死的一步。

　　不去看他絕望無助的臉，我冷冷轉過身，端起一旁的孟婆湯，正準備喝下去，忽然被一只手粗魯的打掉了。抬起頭，是李允揚，他正用一種令人畏懼的眼神盯著我。

　　“楚恨憂，你真狠。我發誓，下輩子我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你等著——”李允揚一字一句地說，聲音里充滿了絕望，憤怒，不甘，還有更多的仇恨。

　　看著李允揚眼中的恨意，我心中一悸，但還是面無表情地又端起另一碗——

　　李允揚雙手一揚，碗又被打碎了，身后的牛頭馬面上前制止了他，但他又伸出腿一腳踢向孟婆身前的那口鍋。朝我怒吼道：“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離不開我，下輩子也休想，你記住，到了下輩子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我會折磨你——”

　　然后，身音漸漸遠去，看著使勁掙扎的李允揚被牛頭馬面拉到另一條不知深淺的路上，直到消失不見，怒吼的聲音卻仿佛還在耳邊徘徊。

　　“我不會放過你，我不會放過你——”

　　不會放過我是吧，那我就更不能在下輩子里的記憶中有他的身影。看著地上的碎片，彎下腰撿起，里面還有點兒湯汗。

　　看著碗里的湯，我猶豫了會，最后還是毅然喝了下去。

　　意識漸漸模糊了，再也想不起什么了，只是有一句充滿恨意的話還是在耳邊回蕩。

　　恨憂，我恨你，我恨你——

　　恨你——

　　意識漸漸模糊了，但我心靈深處卻還響著這句充滿了絕望地話來，久久不散！

　　“我恨你，我下一世也不會讓你好過，我一定要找到你，楚恨憂，你等著——”

　　充滿恨意的聲音如緊魔爪一下，緊緊的纏著我，我使力掙扎著，感覺呼吸越來越不暢，難受極了。

　　我使勁掙扎，從喉間擠出一句話：“不要——”

　　我大叫一聲，人也醒了。

　　目光發直，看著周圍黑漆漆的，這才想起，我這是在方文豪家。

　　豁地從床上坐起，感覺全身是驚懼的汗水，隨著額頭淌下，背脊也是一身冷汗。

　　四周一片黑暗，我的眼睛一時不能適應，眨眨眼，適應了一室的黑暗后，借著微弱的光線，我這才想起，這里是方文豪的家。

　　耳邊仿佛又想起一個聲音：“雖然我們方氏算不上大企業，但也算是小有成就，可萬萬不能娶一個普通職員。”

　　那是方董事長，我的直屬上司。

　　愣愣地想著，愣愣地發笑，方董如此一個大人物，居然也免不了這種俗氣。

　　突然，我聞到一股煙味，淡淡的青草味，我的嗅覺一向靈敏，對煙味過敏，家里父親經常抽煙，一聞到煙味，我就會逃得遠遠的——

　　忽然，我全身僵住了。

　　有人在抽煙——這個屋子，還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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