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上，天還沒亮，祁桑半夢半醒間聽到門被拍了幾下，夢游般閉著眼打開門，撲回到床上。

        “這么早就去吃早飯嗎？”他的聲音含糊不清，許流之勉強聽懂了他的意思。

        “不用出去，給你帶來了。”許流之推著小推車進來，將各式各樣的早點鋪了一桌，從蔬菜粥到蟹子燒麥，從牛奶到蒜香法棍，還有豌豆面，酸辣粉等等，香氣縈繞不散。

        “嗯？”祁桑雙手往床上一撐翻身坐起，“怎么是你，這么豐富？”

        “起來吃飯，”許流之說，“想吃哪個？吃不完還有許風之，不怕浪費。”

        “嗯，你等我洗臉。”祁桑起身往洗手間走。

        “不用，”許流之一把把他拽回餐桌邊，“先吃飯，吃完我幫你洗。”

        祁桑后背一涼，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你要暗殺我？”

        “我哪兒敢啊，”許流之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趕緊吃，酸辣粉和肥腸粉都是微辣微麻，你吃油的會長痘嗎？油條也別吃了。”

        祁桑：……

        “我去叫許風之起來吃早飯。”他起身想往外走，可惜腿還沒站直，就被按了下去，固定在座椅上。

        許流之：“不用管他。”

        祁桑妥協了，拿過一個空碟子隨便夾了幾樣，然后把保溫盒蓋好，就著豌豆面和牛奶細嚼慢咽。

        “慢慢吃，不著急。”許流之坐在他對面刷手機。

        “你不吃嗎？”祁桑問。

        “我來之前吃了沙拉三明治。”

        “沒肉吃得飽嗎？”祁桑又問。

        “嗯，我隨便吃點什么就行。”許流之回。

        半個小時后，祁桑吃完飯休息片刻起身去洗澡，浴室里水聲響起，許風之也醒了，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準備叫祁桑吃早飯，不料祁桑房間的門半開著，走過去唯見許流之翹著腿坐在沙發上。

        “你怎么在這兒？”許風之話音落下，祁桑就從浴室里出來了。

        只穿著浴袍，頭發尖兒上還留有殘存的水氣。

        祁桑：……

        許風之：……

        “你吃早飯嗎？”祁桑覺得氣氛過于詭異，“你弟弟買的。”

        許風之微笑地看著他問：“哪個弟弟？”

        “你血濃于水的親弟弟，”祁桑指向他身后，“快吃飯，還是熱的。”

        許流之似笑非笑，站起身在許風之耳邊說了幾句話，說完用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

        “嗯。”許風之老實坐在了飯桌前。

        祁桑不明所以地往兩人的方向走，許流之示意祁桑別動，然后從化妝箱里翻出一盒洗顏粉，將他推回洗手間，“重新洗臉，用這個。”

        “哦。”祁桑見他在洗手間門口盯著自己，愈發不自在，洗臉的速度反而比平時慢了。

        等臉上泡沫沖干凈，他摸索著去拿洗手池邊的毛巾，卻被許流之塞了塊洗臉巾到手上，

        “用這個擦。”

        “嗯。”

        洗完臉，許流之讓祁桑躺回床上閉著眼，隨后拿出一管膏狀物涂在他的眉毛上，用消毒濕巾擦了擦修眉刀說：“別動，不會刮破。”

        祁桑當然不會拿自己的長處開玩笑，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捯飭。眉毛修好，又看見許流之從化妝包里掏出一溜護膚品挨個往他臉上糊。

        他還沒意識到危險，問：“會不會營養過剩？”

        “不會，”許流之拍了下他的肩膀說，“起來。”

        餐桌前的許風之早就吃完收拾好讓到一邊，許流之將化妝箱放到桌前，把手機遞給祁桑說：“選個顏色吧。”

        屏幕上是深淺不一的紅，祁桑指著其中一個問：“這個顏色是不是我畫嫁衣的時候用過的？”

        “這個顏色不適合今天的你，”許流之說，“重選。”

        許風之的手從祁桑身后伸過來，指了指其中一個說：“這個吧。”

        “……嗯，那就這個，”祁桑疑惑，“選這個干嘛？”

        “你想有個妹妹還是有個姐姐？”許流之扶著他的下巴看向鏡子里。

        “妹妹。”祁桑跟著許流之的思路說。

        “好，那就妹妹。”許流之點點頭，“那就不用刻意調整五官了。”

        “啊？”祁桑似有所查，“你干嘛？”

        “想知道你妹妹長什么樣子嗎？”許流之右手自上而下從他臉上劃過，“閉上眼，等會兒再睜開就看見了。”

        “我不……”祁桑終于明白他想干什么了，“不合適！”他撩起浴袍，六塊腹肌凹凸有致，“我男的不能再男了。”

        許流之呵了聲，也撩開上衣，腹肌比他還多兩塊，“試試而已。”

        “萬一別人知道了……”祁桑奮力掙扎。

        “別人不會知道的，”許流之按著他的肩膀，認真下來的聲音顯得極有說服力，“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人想到這是你本人。”

        “嗯，小流的化妝技術你還不信嗎。”許風之在一旁幫腔。

        祁桑不信任的看著他倆，“你，你們真的不會說出去？”

        “我保證。”許風之說。

        許流之也點了點頭。

        “……那行吧。”

        這么簡單？許風之和許流之隔空擊掌。

        祁桑不做抵抗，認命的閉上了眼，二十分鐘后，許流之大功告成。

        “會不會有點妖艷了？”許風之問。

        “啊？”桌面上的鏡子早就被收了起來，祁桑想跑到浴室里看自己到底被弄成了什么樣，還沒拔腿就被許風之攔腰抱住。

        隨后，許流之從房間里拿出搭好的一套衣服遞給他，黑色□□暗紋西裝外套、白襯衣、領帶這些都挺正常的。

        “我真的要穿你的衣服嗎？”祁桑糾結的接過來，心想要是沒有煙灰短裙就好了。

        “來都來了，”許流之不容置喙道，“信我。”

        “真的好看嗎？”祁桑拿著衣架在身上比了下。

        “特別美。”許風之一臉真誠。

        “忘了你了，你也去換衣服，我放你床上了。”許流之拿上自己的東西，推許風之出門。

        “他也穿這個？”祁桑心態一瞬間放平了。

        “嗯，他那套和這套差不多。”許流之說，“換好了出來，頭發還沒弄。”

        “行吧。”

        許風之換衣服的速度極快，換完后就坐在正對著祁桑門的沙發里等他，許流之在旁邊托著假發說：“等會兒給你個驚喜。”

        “那先謝謝你了。”許風之笑道。

        祁桑打開門的瞬間，許流之及時擋住了許風之的視線，把手里的假發套在祁桑頭上。

        一個不小心，空氣劉海扎到祁桑眼里，他正要用手揉眼就被許流之按了下去，“眨眨眼就好了，別弄花了。”

        “哦。”祁桑猛地眨了幾下眼，確實好多了。

        “完事兒。”許流之幫他理順頭發，站到一旁，讓許風之盡情仔細端詳他的模樣。

        “像我嗎？”祁桑問。

        黑色長發鋪滿了他后背，搭在他的腰間，那抹讓他變得妖異的口紅變成了許風之眼里日出時的亮色。

        “不像，”許風之站起身，將手放在他的脖頸處，指腹劃過他的下頜線，“很漂亮。”

        “最好和你說的一樣，”祁桑一手扯著許風之的領帶拉近兩人的距離，湊到他耳朵邊上說，“要是跟你說的不一樣，那以后我給你弟畫的圖，每一張都是你的臉，還是下面那個。”

        許風之：……

        兩人低聲耳語，許流之悄聲走到祁桑身后，用右手輕輕推了下他的后腦勺，讓正要分開的兩人被迫重新貼在一起，眨眼間，許風之的嘴角多了一個鮮紅的唇印。

        祁桑：……

        許風之：……

        “顏色還是有點深，”許流之上前把許風之襯衣扣子解開兩顆，敲了下若隱若現的領口處說，“要不再親一下？”

        祁桑：？？？

        “不合適不合適，”祁桑搖搖頭，“還是你來吧。”

        “就這樣吧。”想入非非到沒邊兒的許風之終于開腔了。

        “跟你倆講一下人物設定。”許流之先喝了半杯水，表示故事很長，讓他倆慢慢聽。

        “這是一個abo的世界，世界里有六種性別，男女alpha、男女beat、男女omega，其中男a女a因為身體素質天生強大，占據世界上最優秀的社會資源，而大部分男o女o因為身體素質太差，無法自我保護，處于社會底層，基本需要依附男a女a才能享受優質社會資源。其中，男b女b男o女o均可生育，但因為女o生殖系統與其余五種不同，難產率居高不下，所以在男o女o中，女o的社會地位處于最低，她們所經歷的艱辛遠超其余五種性別的人類。”

        “……”

        “你的人設是前期軟弱，后期武力值一騎絕塵的異化男o裝女o，”許流之對著祁桑輕咳了聲繼續說，“在這個劇本里，你因為痛覺神經異常不想生育，但又因為貧窮無法購買大量抑制劑裝男beat，所以只能假裝成一名女omega。”

        “……”

        “成為女o之后，你才發現，女o不但得不到最基本的尊重，而且承受了社會最深的惡意，侮辱、歧視、壓迫……等等，”許流之道，“所以你下決心以女o的身份推翻帝國□□，重塑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

        人設很好，但祁桑還沒入戲，冷靜的指了指許風之問：“可是為什么，我要親他。”

        “他的人設是帝國繼承人，世界第一alpha，你們一見鐘情，必然要有各種感情戲。”

        “我明白，劇本賞析老師說過，感情戲與劇情戲在一定程度上是相輔相成的。”祁桑問，“所以，最后推翻帝國靠的不是我的實力，而是帝國繼承人的反水？”

        “確實有這么一部分原因，”許流之說，“所以最后你發現他的真實身份時，沒法接受，你感到萬分絕望，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祁桑接著許流之繼續唱，“那不就成了披著平權外殼的戀愛劇了嗎？”

        “看時間節點。帝國覆滅時，你才知道他的身份，在此前只以為他是略微強壯的beat，在你眼中你們兩人的關系是戰友、親人、愛人，他是你在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許流之說，“推翻帝國的途中，你無意間發現帝國外有一種alpha抑制劑，但這種抑制劑產生的損害不可逆，它能讓alpha退化成beat，并使他們無法留下后代，所以發現他真實的身份后，你在他身體里注射了這種藥物。”

        “真是個狠人，”祁桑惋惜道，“那他本來是帝國繼承人，為什么又要推翻它。”

        “還有什么疑問？”許流之說。

        祁桑想了想，“別告訴我是純粹的為搏美人一笑。”

        “當然不是，想知道嗎？”許流之給了他個眼神，祁桑瞬間懂了，貼近許風之，一個唇印即時印在了他的風紀扣下。

        許風之：怎么回事我今天主要當你倆的工具人嗎？

        “因為他發現，這個世界里只有你們兩個是真實的人，而別人都是一段段數據代碼，整個世界是一場巨大的逃生游戲，只有贏的人才能獲得脫離游戲的資格。你們分別以世界最強alpha和異化omega的身份被強行封存記憶參與到這場游戲中，唯有一人能走出去。所以在發現alpha抑制劑后，他不斷刺激你的精神讓你下定決心。注射藥物后，他變成廢物，在帝國余孽的反撲中死亡。你從游戲中脫離才明白了他所做的一切。”

        “……”

        “這場游戲讓你成為世上最強的戰士，本以為能控制你的人被你反殺。在漫長的戰斗中，你在真實的世界里實現了性別平等的愿望，等一切平息，你重啟了那場游戲，在沒有盡頭的代碼宇宙中，重塑你的愛人。”

        “那么，這個故事，在哪能看完整版的呢？”祁桑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他已經能代入角色中，周身似是無數金光圍繞，金光上不是什么玄奧的詞匯，而是一圈圈的《亂世巨星》。

        許流之食指掩唇不可察覺的笑了笑，“今晚上我給你發未刪減的，里面有很多……”他及時更換了脫口而出的詞匯，“有很多你以后會用上的小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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