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周五下午展廳里人沒那么多,大部分是放寒假的學生,許風之和祁桑在攤位前凹造型,沒多久兩人就開始打哈欠。
“你們去周圍轉轉吧,”許流之說,“反正現在沒事,舞臺那兒有表演。”
許風之示意他有事打電話,許流之點點頭讓他放心。
場館音響內播放著平緩的輕音樂,許風之和祁桑跟著音樂并肩往人流密集處走,人群則向著舞臺處匯集,主持人用手指彈了彈話筒,片刻后音樂被中斷,換上了一首祁桑再熟悉不過的歌曲。
彎成s形,祁桑一手蓋住整張臉,嘆了聲氣。
攤位上,許流之身邊的人聽到這首歌,也迅速掃碼結賬往舞臺的方向涌去。
他一個人閑得無聊,從相冊里挑出幾張早上吹完卷發的自拍,發到陸希爾的微博上,手機擋住了大半張臉,眼神雖則空洞,仔細看眼波流轉處有著說不出的風情。
微博發出沒多久,一排排掛著鐵粉牌子的留言,如同開到最大的水龍頭傾斜而下。
許流之指尖徐徐下滑,拉黑了幾個不會說人話的,回復了幾個老粉,看完留言,再看私信。興許是私信的封閉性更強,以至于垃圾含量遠超評論區,他面帶嘲諷想,就這?還敢拿出來顯擺。
看完所有消息,他臉上浮起些習慣了的悵然。
里面還是沒有他要找的人。
許流之單手撐著額頭,另一只手收了手機往桌沿上敲了幾下,心想那個人現在應該不小了吧,沒準早就結婚生子忘了他了。
可是,人沒找到他心里始終留有一線希望。萬一下一個私信就是他呢,萬一明天他就會出現在南風或者西洲呢。
不知道心心念念的人現在長什么樣子,做什么職業,許流之用指尖在桌面上勾畫想象中的輪廓,攤位外的音響再次被人調高,他的腦海自動屏蔽了外界的喧囂,讓極端的吵鬧和極端的寂靜并存。
一個不到一米八,長相清秀,穿著一身灰西裝背著公文包的男人經過他面前,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
這么漂亮的臉,怎么是個女的?那人想,不過本來他的目標就不是男人,現下正好,女人長這么高肯定不好找男朋友,這是個機會。
“你好。”他越過門口的兩張并排的椅子,走到許流之跟前。
許流之注意力本來在指尖,聽到打招呼聲后緩緩抬頭,用偏中性的聲音問:“有喜歡的嗎?”
“嗯,我不太懂,你能介紹下嗎?”
許流之面無表情看著他,從男人上一句話說完,他就明白了他的來意。
“想買就買,不買滾蛋。”
他剛看完私信留言,正處于一觸即發的邊緣,男人的出現無疑是給他遞了個靶子。
“你別生氣,這些我都要了。”男人指了指許流之面前的桌子,想著從群里看到的攻略,將許流之放進去比照,心想這女孩的脾氣這么爛,除了長得漂亮應該也沒別的優點,要想拿下她會比拿下一般的女孩容易得多。
“對不起,我也是心情不好。”許流之下巴往前點了下,示意男人趕緊走。
“我請你喝咖啡吧。”男人見他態度軟化,還以為自己有戲,拿出手機點開外賣app,卡券包里正好有兩張18折的優惠券,“冰美式可以嗎?”
“不喝。”許流之覺得有點好笑。
“冰鮮檸檬水?”
許流之:……
男人看見他手邊的奶茶杯,指尖一劃說:“熱巧克力?”
許流之發出不易察覺的輕哼,不耐煩地問:“你有事兒嗎?”
“我叫張文遠,言文行遠的文遠,能不能加你個微信?”張文遠,給豬蹄做絕育手術的張文遠,封楊口中“相愛很難”的張文遠問。
“不能。”
“那我能不能留一個你的聯系方式。”
許流之翻了個白眼,“我給你你能走嗎?”
“嗯!”張文遠點頭。
許流之無語,“陸希爾,微博一搜就能搜到。”
“好。”張文遠熱切地說,“關注你了。”
“你還不走等我回關你呢?”許流之指了指門口。
張文遠低頭看他的微博資料,愈發驚喜,“我也是西成的,我們還會再見的。”
許流之作勢拿起手邊的奶茶杯就要扔他,張文遠往左一躲,消失在他眼前。
平時脾氣沒這么差,怎么看見這個人就收不住火?許流之用指尖順了順頭發,沒多久許風之和祁桑提著兩個大袋子也回來了。
“買的什么?”許流之問。
祁桑舉起手中紙袋,眉飛色舞地說:“剛在那邊看見我玩的那個游戲的手辦,沒忍住買了兩個。”
許流之:“什么游戲?”
“你看。”祁桑點開手機界面,主屏幕是豬蹄委委屈屈捂著泡面蓋子的照片。
“三分天下,”許流之猜,“三國背景?”
“不不不……”祁桑右手食指左右晃晃。
站在他背后的許風之說:“宮斗。”
許流之:……
“你們家貓還挺有意思的,”許流之對著許風之問,“撿的那只?”
“嗯,特別乖。”許風之說。
祁桑聽著兩人的對話覺得有哪兒不太對,什么叫你們家貓?雖然這么說也沒錯……
“剛有誰來煩你了?”許風之捕捉到了親弟弟臉上所剩無幾的厭煩。
“沒事,”許流之往桌上一趴,“你倆去門口坐著擺造型去。”
黎州新會展中心對面,地標建筑黎州飯店。
張文遠從電梯出來低頭看著行程表,沒留神和服務生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不好意思,先生您沒事吧。”服務生手捧一大束玫瑰花,正要往垃圾車里放。
“這花?”張文遠問。
“客人交代立刻處理掉。”服務生解釋道。
張文遠拿起正中央的卡片,上面寫著“后會有期——張。”
呵,天意,張文遠想。
“給你二百,你幫我……”他低聲對服務生說。
“你有沒有覺得……”祁桑話音未落,早上的工作人員抱著一大束紅玫瑰,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那束花是在太大了,抱花的人后腰幾乎彎成了一百二十度,迎著無數艷羨的目光,越過門口的兩人,走到許流之跟前。
攤位門口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學生,有個穿的和祁桑相似的女孩問:“里面是要求婚嗎?”
祁桑對許風之說:“我也想問。”
“想什么呢,不是。”許風之站起身,準備在里面的人有什么過度行為時及時阻攔。
許流之沒說話,用眼神問抱著花的年輕人什么意思。
“黎州飯店的服務生說是替客人送的,我順路拿過來。”
許流之:……
許風之:……
祁桑:……
外面圍觀的聽見后也散了個干凈,那女孩說:“還以為有熱鬧看。”說完也跟著人群走遠。
玫瑰花里斜插著一張卡片,上面是機器印刷的簪花小楷,寫著“后會有期——張。”
“謝謝,麻煩幫我扔了。”許流之禮貌地說。
捧花的年輕人一掃低落的情緒,一蹦三跳的往垃圾桶處走去。
“這種事常有嗎?”祁桑問。
許風之單手抵著下巴,“以前有過送花的,但送這么大一捧的不多。”
“萬一是真愛呢?”祁桑眼睛彎成一條縫,“一見鐘情,不可自拔。”
“也是,”許風之點點頭問,“你喜歡嗎?”
啊?祁桑擺手與搖頭齊飛,“不喜歡,你問我喜不喜歡干嘛哈哈……”他干笑兩聲,轉移話題,“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許風之靠在椅背上注視著他。
“好久沒吃麥當勞了,你呢?”從祁桑的角度能看到許風之的后腦勺,他摸過很多次,每次發尖劃過手掌,手心和心臟像是被根線串聯到一起,那根線叫做癢。
“嗯,去店里吃?”許風之問。
“點外送吧,懶得動了。”祁桑扯了扯短裙。
許風之:“行,酒店的開水白菜、雞豆花做的還不錯,再加個金絲蝦球,和麥當勞一起吃。”
“好!”
三米外的易拉寶后,戴著漁夫帽的光頭男人,將鏡頭從舉著立牌的工作人員前移開,改變焦距快速拍下祁桑的背影和許風之的正臉,爾后身形一閃融入人潮。
冬天天黑得早,漫展五點半開始清場,許流之和兩人打了招呼先走一步,許風之開車和祁桑一起回酒店。
副駕駛的車窗半開,祁桑靠在窗框上,深吸一口氣,倏然問:“許風之,你有沒有覺得每個城市,風的味道都是不同的。”
許風之深吸一口氣,沒聞到風的不同,鼻尖縈繞的只有清早許流之往祁桑身上撒下的白茶香水味。
“西成的風是花椒辣椒炒香的,黎州的風是什么味的?”
路邊昏黃的路燈在許風之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亮起,枯色的樹葉被一陣自下而上風卷到天空中。
“藤椒鮮香?”祁桑笑著說。
許風之點頭,“大概風吹過的風景不同,味道也不同。”
“可能是吧。”
祁桑關上車窗點開手機給封楊發消息。
十幾分鐘后兩人回到酒店,一起從正門進了酒店大堂。
大堂右側沙發處,戴漁夫帽的光頭男人又出現了。看見兩人的身影,他小心拿出手機做出個自拍的動作,對著二人連拍幾張,和相機里的照片一齊發到微信群里。
許風之走在祁桑身前,祁桑單手打字,另一只手拽著他的袖子,跟著他往電梯口走。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電梯,祁桑順勢松開手說:“你有沒有覺得……”
“怎么了?”許風之皺眉,不是幻覺。
“沒事,神經過敏了。”祁桑搖搖頭。
許風之沒說什么,刷了房卡,低頭按了幾下手機,走到自己房間,關上門。
祁桑也回了房間,用許流之留下的卸妝水對著鏡子卸妝。
一通猛擦,沒擦干凈,反而越來越臟。
“煩。”他將手里的衛生紙扔在垃圾簍里,大喊了聲,“哥~”
“怎么了?”許風之走進來就看見,鏡子里的祁桑頂著兩個不規則的黑眼圈生無可戀,“唉,我給你弄吧。”
“我就覺得你行。”祁桑彎腰用手接了兩捧水,想洗干凈臉上的衛生紙碎屑。
襯衣扎在百褶裙里,領帶進門就被他扔到一邊,許風之站在他身后不到兩米的位置,看著他的腰和因為彎腰導致百褶裙遮不住的部分想,確實太短了。
而且,空調溫度似乎開高了。
“別睜眼,”許風之走到祁桑身后說,“不能用衛生紙。”
他打開抽屜,從里面拿出卸妝棉和洗臉巾,先把祁桑臉上的水擦干凈,接著往卸妝棉上倒了些卸妝水,一只手卡住祁桑的下巴,對著鏡子小心將眼眶上的黑色擦掉。
“哥,我有個問題。”
“有事兒就喊哥,沒事兒喊大名。”
祁桑雙手撐著洗手臺,后背幾乎貼在許風之前胸上,嘴唇開了個小口帶著鼻音說:“誒,你為什么站我身后弄,面對面不看的更清楚嗎?”
“嗯,”許風之拉了個長鼻音,“閉嘴,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聽你的,聽你的。”祁桑刻意裝作沒站穩往后一撞,又迅速收回。
許風之:完蛋……
祁桑:果然……
“別亂動,一會擦你眼里去了。”許風之強裝鎮定,兩條胳膊形成個包圍圈固定住他,擦好眼周的痕跡后,又換了種卸妝水擦干凈別的部分。
這次速度快很多,幾分鐘后,他把手中的卸妝棉往垃圾簍里一扔,說了句“好了”,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祁桑悶笑了幾聲,仔細洗好臉,天花板上暖黃色的光打下來,他對著鏡子笑了笑,皮膚被光照出一層薄薄的透亮。
空調的熱風吹過,他松了松領口從包里找出一件白t換上,準備吃飯。
十分鐘后,許風之沖完冷水澡從房間里出來,祁桑正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用薯條沾麥旋風吃。
茶幾上,兩盅開水白菜和雞豆花分別放在左右兩側,祁桑舀了一小勺麥旋風放嘴里,又舀了一小勺雞豆花,將兩者一起咽了下去。
許風之大手往祁桑后腦上一呼,“一冷一熱肚子疼。”
“我發現這么吃有種雞湯冰淇淋的味兒。”祁桑說,“你嘗嘗。”
許風之盯著他唇上泛起的水光,中邪般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會錯了意,猛地起立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拉開拉環,連灌了幾口冷靜下來。
“還有酒誒?”祁桑向他伸了伸手,“給我。”
“干嘛?”許風之坐在他身邊的沙發上問,“你不是不能喝嗎?”
“我剛看微博上說的,啤酒和冰淇淋一起吃會提升冰淇淋口感。”
許風之:……
“你試試。”祁桑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許風之不為所動,又單喝了一口。
“誒……”祁桑拿起勺子湊到他嘴邊,“你就吃一小口試試,要是不好吃,我吃兩大口。”
許風之心想,那我該說好吃還是不好吃。
“快點兒,哥哥哥。”
“嗯嗯嗯。”許風之點頭,按照他的指使做,隨之兩種不同的冰涼在口腔里碰撞起來,一半柔滑,一半粗糙,分秒后融合在一起頗有種奶酒的甜香。
“還不錯。”他說。
祁桑本來是想故意逗他,沒想到是真的好吃,他猶豫的看著手中的冰激凌勺,心想就喝一小口應該不會醉吧,炒菜還放料酒呢,自己也沒吃暈了。
“……”許風之的讀心術上線,將易拉罐擱在他伸手夠不到的位置,“想都別想。”
“我就舔舔不往下咽,”祁桑往他的方向一挪,兩人緊貼在一起,“給我。”
“忘了上回?”許風之挑著半邊眉看他,“只要你同意斷片了讓我用繩子把你捆門上,我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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