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離開

　　離開后的冷毅陽沒有任何消息，一封信、一通電話、哪怕是一句口信。

　　什么都沒有，好像似他已經(jīng)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在干什么？就算是西建明也不例外。

　　“他忘了吧！”忘記了在世界的這邊，還有一個家。

　　一個在家中努力回想過去如何愛他的妻子。

　　每天伊人總會在西建明出門后，獨自一個人站在大門前。

　　大開著房門，看著遠方，無論是晴天還是飄雪，就那樣赤著腳站在門前從清晨到傍晚。

　　有人說她在等著去醫(yī)院工作的西建明。

　　只有蘭姨知道她在等的人是誰。

　　因為從那天以后，伊人沒再穿過鞋，無論是誰都沒能讓她再穿上過。

　　盡管自己曾因此得過重感冒很多次，她還是倔強的堅持著。

　　西建明為她請來了最好的手語老師教她手語，現(xiàn)在的自己可以輕松的像別人表達出想說的話，而且他們也能聽的懂，因為西建明也強迫全家上下所有人都要陪她學。

　　他說這樣就算自己不在也不用擔心別人不明白自己所表達的意思。

　　他很貼心，貼心得讓伊人覺得自己是個偷心的騙子，對他的依賴像是上了癮。

　　當他不在身邊時，就會失神的眺望遠方掛念著什么，壓得心口連呼吸都是一種奢侈。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深醉的眼神望向窗外的黑夜，杯中的紅酒就在他輕晃的手中畫著迷人的橢圓形。

　　身后的女人慵懶的躺在床上，用單薄的被單遮蓋著豐盈的銅體，癡迷的看著窗邊站了許久的男人。

　　“陽，她又病了，不知道這回是半年來的第幾次。”

　　床上的情誼玩味的說著伊人的近況，或許更多的是試探。

　　“法國的夜景真的很迷人”像是自言自語。

　　窗前的冷毅陽并沒有因她的話有什么改變，繼續(xù)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這次病得好像很嚴重，聽說住院觀察好幾天，醫(yī)生說怕傷到腦子。”

　　“紅酒不錯來一杯吧！”并沒有回過頭，冷毅陽只是舉起拿杯子晃了晃。

　　“不回去看看嗎？”情誼仍然不死心的追問著，想從他身上努力的找到一點點的關(guān)心和改變。

　　“明天我們起身去日本，那邊的公司有些事需要處理，你去準備一下。”

　　這樣的話意味著她可以離開了。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為什么在半年前當他對自己說要出國的時候，在他冷漠的眼中隱約可見一絲的慌張，那樣的慌張不是伊人帶來的嗎？

　　情誼邊懷疑的問著自己邊拾起落了一地的衣服穿上。

　　“好，我去準備”穿好衣服的情誼利落的答應到，走向房門。

　　“女人，你的話太多。”冷毅陽冷淡的口氣卻不失他的責備。

　　情誼的手有些顫抖的打開房門，出去關(guān)上，簡單的動作卻讓她感覺到那么慢長。

　　房內(nèi)的男人有多可怕，只有在他身邊的人才知道。

　　半年了嗎？在冷毅陽的世界里，從不曾去費盡的計算時間。

　　因為在他的世界里根本不需要時間。冷毅陽嘲諷的對著窗中反射的自己笑了笑。

　　但，他卻清晰的記得那天的對視，那種沒有任何情愫只有彼此的對視。

　　會讓他莫名的有些慌張。

　　或許是因為曾經(jīng)在他的眼中只有自己，而在那天他的眼中卻也有了伊人。

　　或許在更早的時候。

　　窗外的細雨已經(jīng)這樣揚揚撒撒下了好多天，好像從那天自己發(fā)高燒暈倒后到現(xiàn)在身體好些時，一直都沒停過。

　　伊人伸出手扶上額頭試了試額頭的溫度后，滿意的揚起嘴角，終于退燒了。

　　不用再躺在床上像極了一具破爛的布娃娃，有氣無力的呼吸，迷迷糊糊的總想睡。

　　伊人掀開被走下床，打開窗看著飄雨的天空。

　　深深地吸了口氣，活過來的感覺真好。

　　伊人突然有種想出去走走的沖動，順手拿起椅上的外套胡亂的套在身上，向樓下走去，剛到樓下就被蘭姨給攔了下來。

　　“小姐，你怎么起來了，病才剛好，不好好休息小心又嚴重了。”

　　像極了媽媽的口吻，邊嘮叨邊幫伊人整理著身上的衣服，擔心的神情，讓伊人感到窩心的幸福。

　　“沒事，你別擔心，我好多了。只想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伊人快速的比劃完手語后，抱了抱蘭姨以讓她安心，轉(zhuǎn)身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望著她的背影，蘭姨不再阻攔，只是低低的嘆了口氣，搖著頭去忙自己事了。

　　伊人沿著長廊慢慢的走著。

　　雖然冷家的建筑是歐式的古堡風格，但，花園卻是以中式的江南風格為主。

　　回廊、假山、流水，在這樣一個飄雨的季節(jié)、這樣的景致，讓身在其中的人有種入畫的美感，看到這伊人不禁自滿起曾經(jīng)的自己是一個很有品位的人。

　　欣賞美景的她不經(jīng)意間走到了回廊的盡頭。

　　無路了卻在準備轉(zhuǎn)身向回走時，看見了不遠處的花房。

　　去看看花吧！好久都沒照顧他們了，想它們也真夠倒霉的，有一個像她這樣不負責任的主人，還三不五時的生場大病連照顧自己都成問題，別說照顧他們了。

　　伊人來到花房前，請打開門走了進去，微笑的看著那片就算沒有在她照顧也依然開的艷麗無比的花朵們

　　卻又在瞬間緊鎖住眉頭，雙眼空洞無神。

　　慢慢的走到房內(nèi)的枯井旁坐下，你們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沒有心愛人的關(guān)心也可以活得這樣絢麗，真讓人羨慕……

　　感覺自己出來很久的伊人，“我要走了，要不然他們會著急的，下次我再來看你們。”

　　手卻不舍的輕撫過在她身邊的那片花群，隨后站起身準備離開。

　　可能是站起的動作太快，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一陣眩暈，被迫的她不得已，再座回井沿邊，好像這樣做會趕走不適。

　　休息了一會后，她又試著站起身。

　　這次就是什么感覺也沒有了只剩下黑暗，身體輕晃著以不受自己所控制的

　　倒向深厚的枯井中，失去意識……

　　接到蘭姨電話的西建明一臉驚慌的從醫(yī)院跑了回來，一身白衣都還沒來得及換掉，直沖進屋緊抓住蘭姨。

　　“伊人不見了，什么時候的事，有沒有去找，多長時間了。”過于緊張而有些語無倫次。

　　被他抓的手臂感到一陣疼痛的蘭姨，握住了他的手，希望這樣的溫度可以讓他平靜下來。

　　“沒事的，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會找到的，別擔心她不會走遠的。”

　　蘭姨說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話，開解著西建明。

　　“所有人都去了嗎？我也去找，蘭姨你就在家，要是她回來了，馬上打電話通知我。”說完不等蘭姨說話便轉(zhuǎn)身跑入雨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灑脫與不羈。

　　西建明注定了吧！你這一生都會被這個女人吃定，越是靠近她越是想將她抓緊不放手。如果最后她選擇的是陽，你該怎么辦？

　　放手嗎？那樣的放手不同于從前啊！

　　畢竟那時的你不曾擁有過，現(xiàn)在擁有后再讓你放手甘心嗎？

　　西建明突然厭惡起這樣的自己、被感情捆住的自己，但也是那樣的心甘情愿。怎么辦西建明，你完了。

　　想著、跑著、找著的西建明，被雨水打濕的長發(fā)緊貼著臉頰，擋住一雙迷茫的眼。

　　井下的伊人，動了動因突然摔下而有些疼痛的身體，咬緊牙坐起身，靠向身后的井壁，困難的大口喘著氣。

　　抬頭看向周圍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亮。

　　現(xiàn)在應該是晚上了，沒有等到她回家的蘭姨和建明會很擔心吧！

　　伊人試圖想站起身卻在掙扎數(shù)次后宣布放棄。

　　她的腳扭到了，動一下牽動全身的疼，讓她不想在動。

　　晚上的氣溫低得讓伊人將身體蜷縮在一起，再看向四周的黑暗，不知怎么的會感到莫名的心安，不掙扎、不掩飾的心安，伊人滿足的放松全身，慢慢睡去……

　　伊人失蹤已經(jīng)兩天，冷家上下找了伊人兩天，卻一點音訊也沒有。

　　雖然平時的伊人靜靜的沒有任何聲音，可她卻貼心得能看出每個人的心事。

　　大家忙時，也就那樣安靜的坐著，不去吵任何人，不像是一個只有十歲記憶的小孩，還和從前的小姐一樣，不愿去麻煩任何人。

　　這樣的人怎么不讓他們擔心。

　　“蘭姨，你能找到陽吧！告訴他伊人失蹤了。”坐在沙發(fā)上的西建明出奇的平靜，說著他最不想說出的話。

　　他知道陽的走，代表著什么，那是對伊人的放棄。

　　如果可以，等他再回來時，伊人已不在是她冷毅陽的妻子。

　　可現(xiàn)在，不得不讓他回來。如果伊人有什么不測自己沒辦法向他交待，即使他不關(guān)心伊人，那家族那邊要怎么辦？

　　正因為計委他的家族，他們才到現(xiàn)在不敢報警。

　　“我知道了，明少爺。”

　　放下電話后的情誼，忘記平時該有的禮貌直接沖進了冷毅陽在日本的辦公室。

　　“回臺灣，現(xiàn)在馬上。”滿臉擔心的情誼進屋拉起桌前的冷毅陽就向外走去。

　　冷毅陽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情誼，好笑的抽回自己的手，重新作會椅中。

　　“情誼，近門前該有的禮貌你忘了。”一派輕松

　　“現(xiàn)在沒時間管禮貌不禮貌的了，伊人失蹤冷家找了兩天都沒有任何消息，現(xiàn)在讓你回去。”情誼有些因心急而情緒激動的大聲吼著。

　　“我回去又能怎么樣？”看著眼前的情誼，相對于她的激動，冷毅陽出奇的冷靜。

　　看著他這樣的情誼，原本激動的情緒平復了許多。

　　自己不該天真的認為眼前這個男人會和從前有什么不同，還是同樣的冷漠，從不曾，哪怕一點點都不曾改變，看來是自己錯了。

　　情誼又想了想，冷靜的回視他“家族呢？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家族那邊你要如何交待？”

　　聽到她這樣質(zhì)問的冷毅陽站起身，來到她身邊，手指輕抬起那張精美的臉，半迷著眼，迷人的唇扯了扯“你什么時候?qū)W會了威脅。”

　　情誼有些害怕兩人之間這樣的壓迫干，微微的向后退了一小步，拉開了兩人因為過近而讓自己感到的不適。

　　她知道什么時候與他的距離是安全的。

　　在他的周圍總是隔著一道冰冷的墻，讓想靠近的人大費周章的去找門

　　卻被他當成敵人擊退百里，從此以后不再靠進一步。

　　冷毅陽清楚地看到她逃避的動作，并不說明的走到窗前，“不過，你的威脅很有效，定今天的飛機回去。”

　　聽到他的吩咐，情誼有些呆滯的反射性回答“好”轉(zhuǎn)身離開，卻不能理解冷毅陽的態(tài)度為何變得如此的快，快得有些讓她抓不到頭緒。

　　看著關(guān)上的門扉，冷毅陽不禁鎖緊眉頭，迷人的雙眼更加深邃……

　　井底的伊人感覺自己像只被放進爐子里烘烤的火雞，身體從內(nèi)到外、每一處都火烙烙的疼痛。

　　地上的涼度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得到暫時的舒服。

　　瞇著眼看向井口，兩天了，看著外面黑黑、亮亮了兩次，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掉到井底，或許有人來過卻被昏睡的自己錯過。

　　這時的伊人忍不住懷疑自己就會這樣病死在井底，因為自己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去求救，并且又有誰會相信自己在暈倒時掉到井底。

　　伊人張開兩天未進水有些干裂的唇大口深吸了一口氣，以緩解一下身體的不適。

　　“陽，知道嗎？我失蹤了兩天，會怎樣？是冷漠的告訴多派人去找，自己卻還在遠方、以后不再過問一切。

　　還是會氣憤自己的麻煩，懶得找到自己、省著找到后又是麻煩。”

　　想到這干澀的眼睛，滿滿的濕潤了很多，卻抵擋不住困倦的侵襲，漸漸失去神采的合上眼，伊人知道，如果這一睡或許就是永遠吧！

　　剛下飛機就馬不停蹄的飆車回家，在一旁的情誼，冷眼旁觀不去阻止。

　　剛進屋就看見一臉失魂的西建明，疲憊的臉看上去好像老了好幾十歲。

　　“不用太擔心，她的命很大，就算是那么大的空難都毫發(fā)無傷，現(xiàn)在只不過失蹤幾天，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該找到尸體。”

　　說著冷毅陽走到西建明眼前，好笑的看著他要死不活的樣子。

　　聽到“尸體”二字的西建明像瘋了似的起身，抓住眼前人的衣領(lǐng)，赤紅的雙眼怒視著冷毅陽，像是要將那張可惡的臉撕裂，緊握成拳的手揮向他。

　　被打得冷毅陽無所謂地擦掉嘴角滲出的血絲，抬起眼看向打他的人“不錯嘛！還有力氣打人，證明還沒死。”

　　“情誼從公司調(diào)人過來，就算是把冷家掘地三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知道了。”

　　被冷毅陽的話激醒的西建明又將要出門安排一切的情誼攔住，“要快，她得了重病，撐不了多久。”

　　情誼點了點頭，快速走出門，與門外突然跑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來人忙扶住有些因碰撞而站不穩(wěn)的情誼，轉(zhuǎn)眼看向屋中的人“找到了，找到伊人小姐了。”興奮的大聲說著。

　　“在哪？”聽到此話的西建明快速的沖到來人面前追問道。

　　“花房，枯井里。”

　　還不等他將話說完，西建明早已跑的無影無蹤了。

　　看著他跑出去的冷毅陽出奇的冷靜，隨后走了出去，在經(jīng)過情誼身邊時停了下來“去叫家庭醫(yī)生過來吧！”說完轉(zhuǎn)身朝花房走去。

　　剛走進花房，就看見西建明緊擁著剛從井底救上來的伊人，但懷中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的被他抱著，那一瞬間回憶如電影片段不斷的在腦中閃過，讓他再不知覺間全身變涼，鎖緊眉頭走到伊人身前蹲下身，伸出手試探著伊人是否還有呼吸，沒緣由的手有些抖。心慌的不知所措。

　　還記得當知道她遭遇空難時，心中沒有一絲的難過和不舍。

　　而現(xiàn)在，當她就這樣沒有任何反應的躺在自己眼前時，心口好似被什么東西抓的緊緊的，緊得有些讓自己都害怕。

　　自己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試探的手在感到那一絲微弱的如空氣的呼吸時，收了回來，在心底長嘆了口氣。

　　“西建明，如果你還這樣抱著她，我想她很快就會斷氣。”

　　看著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的西建明，冷毅陽看不下去的

　　一把抱起在他懷中的人兒，站起身離開，并不等西建明做出任何反應。

　　她怎么會變得這么輕，冷毅陽驚訝的懷中的人兒的體重，輕得有些讓人害怕一用力就碰碎了。

　　“陽……”聽到懷中的伊人輕輕的癡語，雖然聲音很小卻足以讓人感覺到她的不適。

　　聽到伊人叫自己名字的冷毅陽低下頭看向她，蒼白消瘦的臉上，扇形的睫毛遮蓋著一雙不安的雙眼，光潔的額頭滲著汗，身體的溫度高的燙人。

　　“沒事，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冷毅陽斬釘截鐵的說著，還是那樣霸道卻讓聽的人想幸福的傻笑。

　　伊人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在夢境中游走，在那里她聽到了陽的聲音，霸道卻又讓人感到窩心，手好似被誰輕握著，細心的為她替換著額上的濕巾，冰冷的溫度讓伊人舒服舍不得醒過來，但太餓的肚子已經(jīng)開始向自己抗議了。

　　已經(jīng)下了多天的細雨終于停了下來，天空也好心情的露出難得一見的好陽光。

　　剛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直射進房內(nèi)，讓她有些不適的眨了眨，努力適應屋中的光線，轉(zhuǎn)頭看向床旁，輕握著自己手的人。

　　一瞬間，失望占據(jù)心頭真的是自己病糊涂了，錯聽到，陽的聲音，或許是自己妄想吧！

　　那么冷的一個人，怎么會說出那樣有溫度的話。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冷情喚醒了心底沉睡許久的愛戀，他怎么可以將她喚醒又不再理睬，任它孤獨自憐……

　　*本文版權(quán)所有，未經(jīng)“花季文化”授權(quán)，謝絕轉(zhuǎn)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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