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錯覺，還真實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隙縫照射進來，給本就以黑色為主調的房間里添加了一絲明亮。

　　照得人全身變暖，每個人都會喜歡這樣的幸福的撫摸。

　　但對于冷毅陽來說卻根本不是這樣。

　　一夜沒睡好的冷毅陽，一臉怒火的躺在床上，一對黑眼圈掛在臉上。

　　失眠一宿的人能好看到那里去。

　　再看向身邊的伊人，卻因睡的香甜而嘴角微揚。

　　翻過身，伸手將他抱在懷中，睡臉在他的胸前還不停的摩擦。

　　這可不是一個小的挑戰，冷毅陽緊咬住牙關，真不知道昨晚自己為什么會心軟的讓她進屋。

　　想著昨晚伊人哭喊著從惡夢中驚醒時，看見站在門口嘲諷的看著她的自己，倔強的咬著下唇，努力的掩飾心里的恐懼，卻被顫抖不停的身體給出賣了。

　　不知從何時起她變得如此倔強。

　　“我從不知道你有這么堅強的一面，”被她吵醒的睡不著的冷毅陽

　　本想過來將她打包給西健明送去。

　　但初看到她這樣的表情，沒原由糟糕的心情突然大好起來。

　　伊人收回怒視他的眼神，理都不理他的嘲諷，徑直躺下為自己蓋好被閉上眼，像門口站的人是空氣一樣。

　　對于她的冷淡，冷毅陽更加感興趣。

　　要是換了以前的她，現在應該早就開心地跑過來抱著自己。

　　看著縮成球形的伊人，冷毅陽走過去拍了拍她，“想不想到隔壁去睡”。

　　話音剛落、沒等冷毅陽反應過來，伊人就掀開被子光著腳，快速的跑向他的房間，臉上還掛著勝利的笑容。

　　看見她這樣的笑，冷毅陽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多么嚴重的錯誤。

　　他上當了，馳騁商場多年的他居然會被一個只有十歲智商的小女孩給騙了。

　　看來他的妻子比以前聰明多了，知道自己對什么樣的事情感興趣。

　　冷毅陽玩味的揚起嘴角。

　　回到自己房間的冷毅陽看著早已在床上躺著、臉上還掛著甜甜的笑容的伊人，冷冷的故意不去看她，徑直上床在她身邊背對著躺下。

　　伊人看著他的背，原先的笑臉不見了。

　　她不必再強裝著高興，掩飾很久的傷痛充滿眼底。

　　她知道冷毅陽不喜歡愛哭的女人。

　　所以，她在每次要哭的時候都會告訴自己，不可以哭，那樣他會討厭自己。

　　她努力做著并且到現在為止她做得很好。

　　只要在每次要哭的時候將嘴角揚得高高的大聲的笑出聲來淚就會倒流入心里，那樣他就不知道她在哭，因為沒有眼淚。

　　眼淚順著伊人的臉頰滑落下來，看著冷毅陽緊閉的雙眼，伊人知道他沒睡，只是不想理睬自己。再看向早已被包好的受傷的手，心口莫名的隱隱作痛。

　　伸出手輕握住他的手。

　　心里有些害怕他會就這樣的甩開對她大吼一通把她趕回自己的房間。

　　感覺到她撫摸的手，對于冷毅陽來說早已習慣這種相握的方式，繼續閉著眼不去理她。

　　他并沒有甩開自己的手，這樣雙手相握的溫度，讓伊人有種熟悉的依賴感。

　　伊人有一些竊喜的試探著，將臉靠向他的背。

　　很暖，是那種讓心感到溫暖的溫度。伊人輕輕的磨擦著，像一只乖巧的小貓。

　　“五分鐘，只給你靠五分鐘。”冷毅陽閉著眼說到，在以前他是從不會讓伊人靠近他，這是他們之間彼此都已明了的規則。

　　當他感覺到后背有些溫濕的時候，他知道她在哭。

　　他明白，白天的笑全部都是假象，或許是怕西健明擔心或許是怕的他的嘲笑，無論怎樣，她掩飾的很好。冷毅陽知道她哭得很傷心，身體在劇烈不停的顫抖著，發出低低的嗚鳴聲。

　　發不出聲音的哭泣更讓人感到傷心，他平生最討厭女人的眼淚，但這時的眼淚自己卻莫名的可以忍耐。

　　聽到他的允許伊人開心的將身體靠他更近些，因為在他的身上可以找到一種讓人心安的溫暖。

　　冷毅陽感覺到身后人的顫抖逐漸停了下來，“靠夠了吧！”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脖子有些僵硬。

　　所以他不等伊人的反應，一點不憐惜的掙開她抱著自己的手臂，回過身看向身后的人。

　　伊人已經睡得很熟了，雖然臉頰的淚還未干，但嘴角已有了依稀可見笑容。

　　這樣就會瞞足，還真像個孩子。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樣仁慈的后果換來的就是一夜無眠。

　　想到這的冷毅陽不禁低頭看向懷里的人。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冷毅陽冷眼看著突然闖進來的人，這時能進來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西健明雖然在醫院忙了一個晚上，但在心中一直擔心著在家中的伊人。

　　一忙完醫院的事，就馬不停蹄的趕到冷家。

　　在推開伊人的房門時沒看見想看到的人，他突然害怕的跑到冷毅陽的房間，用盡他最后僅有的力氣打開房門，卻還是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床上的伊人緊擁著冷毅陽。

　　“西建明不要熟的把這當作自己的家，熟到不用敲門就可以進來。”

　　冷毅陽看著滿臉疲憊的西建明，想他是剛忙完醫院的事就趕來了。

　　連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

　　“你不是說過不會碰她嗎？”語氣中充滿是質問與不滿。

　　冷毅陽看了看他，坐起身，推開在他懷中的伊人，下床穿起衣服來。

　　“我說過她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碰的女人，你放心，我冷毅陽從不失言。”

　　穿好衣服的他回身坐到窗邊的沙發上，看向床上的人兒，被自己剛才的動作吵醒。

　　伊人因突然失去的溫暖而驚醒，坐起身看向罪魁禍首，有些不太明白他為什么突然會這樣。

　　“伊人好些了嗎？”西建明知道，只要是陽所決定的事就不會改變，從不曾有過例外。所以他不用再費神的去擔心陽會傷害伊人。

　　“好……”她可能還想說些什么卻只是張張嘴發不出聲音，所以她宣布放棄。

　　伊人掀開被子赤腳走下床，來到西建明面前。

　　輕輕的抱了抱他，以表示現在的自己很好讓他安心，不等他再問些什么，便笑著轉身跑出房間。

　　西健明面臉幸福的看向冷毅陽，“陽，我想我們應該幫伊人找個手語老師，她現在這個樣子與我們溝通好像有點困難”。

　　冷毅陽懶得看他那一臉的白癡樣。

　　起身向外走去“是你不是我們，要請你幫她請，因為我根本不需要跟她溝通。”

　　“好我請就我請，剛好我也需要學習，這樣也不錯嗎！

　　不過陽，你的房間不是伊人的禁地嗎？怎么現在她竟可以上你的床上了……”

　　也不管冷毅陽聽沒聽他說的話，緊跟在冷毅陽身后像個小老頭似的嘴里不停的嘟囔著。

　　“西建明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叫人把你丟出去。”

　　冷毅陽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他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伊人’這兩個字。

　　“伊人小姐，把鞋穿上你這樣赤著腳會生病的。”蘭姨手拿著一雙鞋

　　緊跟著在幫傭人們擺餐桌的伊人身后。

　　害得一群傭人也不得不被迫跟在她的身后。

　　不去理會蘭姨也不去看那些一臉苦相的傭人，伊人只管開心的忙著自己的事。

　　“陽，我想搬過來住。”

　　冷毅陽回過頭看向突然有此想法的西建明，“你倒不如把她接回自己家，那不更方便。”

　　“這個主意倒也不錯，我本來想等她恢復記憶時再接她走，但是我好像等不到那個時候了”西建明說著走向伊人將她攔在懷中，接過蘭姨手中的鞋，想幫她穿上。

　　伊人卻在他懷中掙扎著，她不太喜歡腳被鞋包裹著的感覺，那樣會讓她整個人都不自在。

　　“乖，聽話你身上還有傷不能著涼。”西建明柔和的勸說著不聽話的伊人。

　　伊人卻倔強的看著他，不肯照他的話去做。

　　“把鞋穿上。”語氣是完全的命令，冷毅陽看著僵持的兩個人。

　　伊人抬起頭看向他，就那樣看著，眼神中沒有倔強沒有委屈，不哭不鬧就好像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冷毅陽也直視著她，在兩人的眼中只有彼此的影子，流動著與從前不同的氣流。

　　最后他收回眼神，走向伊人蹲下身拿起鞋為她穿上。

　　動作中沒有絲毫的溫柔。伊人微笑著乖巧的抬起腳讓他為自己穿鞋。

　　只因為她能感覺到冷毅陽的關心，盡管在別人的眼中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動作，有些粗魯，但他在改變。

　　沒有人會知道在剛才兩人的對視時，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是，溫柔。雖然那樣的溫柔很短暫，卻也被她捕捉到了。

　　西建明看著不尋常的兩人，隱約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正在發生改變。但是什么呢？

　　為伊人穿好鞋后。

　　冷毅陽在餐桌旁坐下，“蘭姨，我要出國幾天，西建明會在我們家借住，你安排一下。”說完就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不去看西建明開心的臉，也不去理會其他人的不解。

　　在那一瞬間唯一看的只有在他說完話后一臉無所謂的伊人，心底莫名的有些氣憤，第一次吧！伊人對于他的離開沒有了不舍和難過。

　　看來他這個丈夫現在，在她的眼中也只是傷心時用來安慰的一個工具罷了！

　　聽到主人允許借住的西建明，傻笑的看著伊人，幫她夾著桌上的菜。

　　忙的不亦樂乎！可以在這段時間，讓伊人清清楚楚的記住自己的好，更方便照顧她了，也是個爭取到伊人心的好機會。

　　餐桌上的伊人只是低著頭猛吃這盤中的菜，有什么吃什么，不曾抬起頭。

　　好像餓了一輩子那么久。

　　長發遮去她大半張臉，也遮去了無意間滑落進，發間的淚。

　　心痛啊！不知為何心會突然這么痛，痛的就算自己再怎樣努力的扯開嘴角，也止不住眼中的淚。

　　那么就將它藏起來吧！藏到一個其他人都不會找到的地方，只有自己知道它的去處與味道。

　　伊人在心中努力的告誡自己無數次“那個男人不喜歡女人的眼淚”忘記哭泣吧！

　　卻在每次努力時宣告失敗。

　　“少爺，那你什么時候回來?”蘭姨有些不解，小姐剛出院身體還沒有完全好轉，少爺選在這個時候出國。

　　冷毅陽放下報紙看了看蘭姨“不清楚”說完站起身走上樓，至始至終都不曾再看過伊人一眼。

　　“慢點吃，你這樣胃會不舒服的。”西建明看著猛吃著的伊人，有些奇怪她真有這么餓嗎？

　　卻再看向伊人抬起的笑臉時打消了心中所有的懷疑。

　　自己真是傻，失憶的伊人在醫院時還是那么害怕陽，怎么可能在一夜間因他的離開而難過呢！

　　聽見冷毅陽進房后關門的聲響，伊人便放下手中的碗。

　　對身邊的西建明傻傻的笑了笑，做了一個睡覺的動作后。

　　獨自走回房間，并沒給西建明任何說‘陪伴’的機會。

　　關好門、反鎖上，伊人靜坐在床上，緊盯著一雙腳。

　　現在自己可以清晰的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開門關門聲，每一聲都可以輕松的將她的心震痛一次。

　　他走了吧！伊人在心底告訴自己。

　　站起身拉開落地窗站在陽臺上遠看著冷毅陽走遠的背影。

　　曾經的自己應該真的很愛這個無情的男人吧！就算忘記了所有，心卻可以清晰的分辨出，哪一種是愛，哪一種是依賴。

　　只怪那樣的愛太過久遠，久遠到就算沒有記憶，也可以輕松的找尋到他的方向。

　　伊人又低下頭，看了看腳上的那雙鞋，蹲下身輕輕的將它從腳上脫了下來。

　　抱在懷中，望向遠方，漫天的飄雪讓人迷失，找尋不到方向。

　　“夏伊人他不曾愛過你，從前是，現在也是。”

　　突然胃部傳來的不適，讓伊人緊鎖眉頭的跑向衛生間。

　　蹲在浴缸前將剛才吃的東西全部都吐了出來，卻還是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苦膽水連同胃中的液體一同擁上喉嚨，難受的感覺刺痛著敏感的五官，眼淚止不住地從眼中擁了出來。

　　終于將早晨吃的東西吐個干凈的伊人，疲倦的滑坐在地上，嘴中傳來的苦臭味讓她直皺眉頭。

　　如果，能將你吐掉那該有多好！

　　伊人的手撫上心口，那樣自己將不會再難過。

　　想到這，眼淚不自覺中落下，滿室的嗚泣聲……

　　我努力的愛著你，無論是開始還是劇終。

　　愛一天讓人老了好幾十歲，現在的我以是白發蒼蒼。

　　*本文版權所有，未經“花季文化”授權，謝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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