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墻角芙蓉扶疏花影落了下來,折射到了梳妝臺上,漓裳坐在淺淡的晨光花影里淡淡上妝。
滿頭青絲自指縫間流瀉而下,透雕桃木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
予澈,你會來嗎?
她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著,手上的發絲不知不覺間糾纏做了一團。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無雙喊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來,將梳子遞至無雙手中,“姐姐,還是你替我梳吧。”
無雙接過梳子,按照漓裳平常的妝飾,挽了發髻,又自西番作嵌寶八寶盒內挑來白玉俏色梅花簪子來,插于發髻之上。
梳妝畢,一招手,小宮女提了食盒進來。
食盒打開,濃郁的藥膳氣息瞬間彌漫整個內殿。
漓裳微微蹙起眉尖。
無雙取了銀質調羹放入碗中,“娘娘,該喝藥膳了。”
漓裳雪白的腕子搭在梳妝臺上,懶懶的答道:“放那兒吧。”
“娘娘身子骨弱,還是趁熱了喝吧。”無雙固執地將碗捧至她唇邊,“再說,皇上還想著讓娘娘誕下一個小皇子呢。娘娘不把身子養好了哪行啊!娘娘,喝藥吧。奴婢求您了!”
漓裳橫了她一眼,接下碗,笑道:“今兒好像特別的冷,姐姐,你幫我取件厚一點的衣服過來,好嗎?”
“好!”無雙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目光一順不順地盯著她,“奴婢看著娘娘喝完了藥,自然會為您取來!”
“你——”漓裳漲紅了臉,賭氣將碗摔了出去。
無雙并不生氣,一招手,小宮女又提了食盒進來。
“娘娘,您該喝藥了!”無雙從食盒中捧了藥碗出來,恭恭敬敬地奉至漓裳面前。
如此五次三番,漓裳無奈,終于還是將那不知道是毒是藥的黑漆漆的東西灌進了肚子里去。
無雙抱了一件素色出風毛白狐皮斗篷披在她身上,“娘娘,暢音閣的大戲開眼了,太后,皇后來催了好幾次了,咱們再不去,她們心里該怪了。”
漓裳點點頭,搭著無雙的手,緩步出行,茫茫雪色映著日光,刺得人幾乎張不開眼睛。
漓裳揚起富麗繁華的廣袖擋在眼前,看那芙蓉夾道延展。
門口早有肩輿在那里等著。
她怔了片刻,方才踏上肩輿。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有一種心神不屬的感覺,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似的。
她撩起簾子,憂心忡忡地望了望外面。
沿途的的花草樹木之上都披了剪裁的形態逼真葉片花朵,遠遠地看去和真的一樣。深邃無邊的甬道兩邊,五步一崗,束甲帶刀侍衛面目表情的挺立著,指尖摁于劍格之上,隨時準備拔刀廝殺似的。
漓裳努力回憶著在昭明宮茍延殘喘的日日月月,無論是偏居一隅的含芳堂,還是風景秀麗的芙蕖院,都不曾見過這樣的陣勢。
哪怕是予涵平日起居的東暖閣,侍衛值班之時,多是四處走動巡查,也不曾向這般嚴密死守!
出了什么事?
寂寞的風掠過枝頭,伴著靴子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聲響,漓裳卻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急促而紊亂地相互交纏著。
予澈!
一定是予澈來了!
她能想到的,就是這樣!
“無雙姐姐,快點!”她撩起簾子吩咐。
無雙點頭,急忙催促,“腳下放快些。太后娘娘催了好幾遍了!”
腳步驟然加快,肩輿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風吹竹林,如絲竹悠悠,一片天籟。
下了肩輿,早有宮人過來指引,“娘娘,快隨奴才過來,太后娘娘催了好幾遭兒了呢。”
“有勞公公了!”漓裳微微福了福,隨那人步向暢音閣。
暢音閣內,張燈結彩,花團錦簇,王宮貴胄濟濟一堂,后宮妃嬪濃妝淡抹爭奇斗艷。
遠遠地便看著戲臺上,表演者上下翻滾,串串火龍吞吐往來,更以魔術般的技法,瞬息間變幻著臉譜,贏的喝彩聲陣陣。
漓裳像一縷輕云,從遠方的天空悠悠飄蕩過來,那娉娉裊裊的骨血里流淌出來的千嬌百媚,瞬間柔化了所有的堅硬。
她的特殊身份,第一時間鎖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漓裳穩穩地踩著碎步,步步蓮花。
只做不認識太后和皇后頭上金光爍爍的鳳冠,不認識太后身上繁復綺麗的百鳥朝鳳圖,徑直向予涵走過去。
經過宣和太后身邊時,宣和太后一把拉住了她,“丫頭,怎么來的這樣晚?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漓裳驚惶不安地地望著她,向予涵投以詢問的一瞥。
予涵笑著為她解圍,“母后,阿漓不記得從前的事了。您今兒先饒了她這一遭吧。”
他向漓裳招招手,“丫頭,到朕身邊來。”
予涵身邊空著的名手雕工的金星紫檀木椅子顯然是給她留著的,左手側依次坐著的珍妃,婉妃等人。
漓裳落座時,淡淡的目光掃視了一圈,落在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上。
那人也正一順不順地看著她,四目相對,他朝她微微頷首,并朝著臺上怒了努嘴。
漓裳的心思頓時亂了。
予泠朝戲臺上努嘴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予澈在戲臺上?
漓裳絞纏著手中的絲帕,大紅繡幔每一起落,她的心也跟著被提了起來。
角抵,找鼎、尋橦、吞刀、吐火、上竿、跳索、倒立、折腰、弄碗注、踢瓶、筋斗、擎戴……
各種戲目層出不窮,輪番上演。
驀地,華燈四起,大紅繡幔后面一聲鑼鼓鏗然,胡琴,弦索、絲竹之聲徐徐流淌開來。
一場大戲,開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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