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雨過長天凈,絳河清淺,皓月嬋娟。
帳幔已經(jīng)撩起,漓裳默默地躺在予涵的懷里,靜看烙在鎖窗上的一枝青竹綽約斜影。亂愁如織,滿懷蕭瑟,伴了金風(fēng)細(xì)細(xì)飄搖在落寞的枝頭。
月殿影開,寒漏耿耿。
夜,已過三更。
“丫頭,怎么還不睡?”予涵從背后擁著了她。
漓裳闔目佯裝睡著了,只是不答。予涵含著她小小的耳垂,摩挲了片刻,嗤地一聲笑。
“還是很怕朕啊!”話語間頗有落寞之意。
他幫漓裳掖緊了被子,推枕下床,那邊,妙常早帶了宮婢過來侍奉。
宮外傳來了李成功尖細(xì)的唱和聲時(shí),漓裳方才轉(zhuǎn)過臉來。
她雖然潛居深宮,無雙、妙常連帶婉妃、滟妃等人在她面前也在極力回避予澈的問題,可她還是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中,從宮人口口傳遞的戲談中,從予涵日夜不寧,起早貪黑的忙碌中,從頻繁進(jìn)出大殿的文臣武將中,摸索到了一絲頭緒。
予澈沒有死!
她隱約感覺到了予澈似乎正在某個(g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蠢蠢欲動(dòng)……
是為了她嗎?
她恨透了予涵,恨不得即可就一剪子痛死了他!
可她知道予澈的實(shí)力。
縱然她日思夜想,早早逃離這個(gè)冷血無情陰森可怖的鬼地方,卻也絕不愿意讓予澈為了她冒險(xiǎn)!
翠香零落,殘柳眉梢,病翼驚秋,枯形閱世,哪還經(jīng)得起幾度朝來寒雨晚來風(fēng)?
予澈,你忍著,你一定要忍著!
紅塵萬丈,得你回眸一顧,與我,已是一生。
我不敢去強(qiáng)求,不敢不知足。
你要活著,你一定要活著。
阿漓,會為你報(bào)仇的!
或者,還能圓了你的濟(jì)世情懷,追夢之心。
予澈似乎聽到了她的心聲,真的沒有來。
深溝高壑、外圍工事一直從要塞延伸至京畿四門,加固的城防,數(shù)萬隨時(shí)候命的勇士,精細(xì)的巡邏盤查,充足的糧草……予涵耗時(shí)耗力建立起來的一系列防御系統(tǒng)都成了擺設(shè)。
從秋八月到冬十一月,時(shí)光漫漫,流逝了歲月,磨平了身板,也將將士們的銳氣消耗了大半。
高厚的城墻仍然是一道堅(jiān)固的屏障,可是一些看不見得溝壑裂痕不可避免地在心底滋生蔓延,并隨著時(shí)間的蔓延,加深加多……
一度驚恐不安,奔走相告的京畿百姓也漸漸安靜下來。
街面上繁華依舊,東西兩市行貨成山,琳瑯滿目,叫賣聲,唱和聲此起彼伏。達(dá)官貴胄穿梭往來,笙歌翠合,綺羅香暖,公子長夜醉,佳人淡脂粉,寶馬雕車滿路,曼妙清音伴著嘈嘈管弦,切切琵琶,響徹大街小巷。
予涵揉了揉太陽穴,落落寡歡地出了御書房。
仿佛一個(gè)拳頭砸出去,卻找不到落拳的地點(diǎn),沒傷到別人,自己的身子卻因?yàn)閼T性直直地摔了出去,直摔了個(gè)鼻青臉腫。
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充斥在心頭上下起伏,仿佛靈魂都無所歸一了似的。
風(fēng)吹得一陣緊似一陣,漫過花間梢頭,飛花亂舞,落葉如潮,行走在紅花綠雨,縷縷陽光傾瀉而下,寒意卻是透徹骨髓。
予涵打了個(gè)寒噤,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恍然間,已進(jìn)了東暖閣——紫宸殿。
無雙見了,急欲上前行禮時(shí),他揚(yáng)手止住了。
無雙福了福,乖覺地退了出去。
漓裳正立在雕花鎖窗前的靈芝卷云紋書案上,凝眉細(xì)思,想他的眉,想他的眼,思他的唇,念他的笑……
山幾重?水幾重?
愁幾重?夢幾重?
她與他不知不覺間已隔了一重天。
此生可還有相見之日?
空念遠(yuǎn),相見爭如不見……
無力承受時(shí),只能竟絕望的愛情、絕望的人生付之丹青,思念在指尖翻飛,落在宣紙上的是他朦朧的輪廓……
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巴……
她不敢畫出來。
予澈,他終于沒有來。
她欣慰的同時(shí),一股莫名的酸澀和悵然不經(jīng)意染滿思緒。
予涵攥住珠簾,兩眼凝視著窗前那一抹娉婷的身影,面上的冷鷙更加陰沉。
予澈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眼前的這個(gè)小丫頭不是他的心肝寶貝嗎?
他不是說,他要帶他的阿漓一起走,或者一起死嗎?
他為什么把漓裳給丟下了?
予澈,我是不是低估了你?也許你比我想象的狠毒孤絕的多吧。
漓裳忽然一聲嘆息,手中的筆頹然墜落于宣紙之上,濺起幾朵淺淡不一的墨花。
予涵迅速地冷靜下來,那雙黑色的眸子在珠簾的掩映下愈發(fā)的幽深。
“阿漓,”他輕手輕腳地繞到漓裳的身后,環(huán)住了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貪婪地吮吸著獨(dú)屬于她的幽香。
漓裳沒有移動(dòng)雙目,只是一順不順地盯著宣紙上朦朧的輪廓。
日影搖晃,像層層漣漪在水面上蕩開,宣紙上的輪廓愈發(fā)的模糊不清。
予涵追隨的目光落在紙上,瞳孔似給什么東西刺了一般,一縮再縮,他顫抖著指尖描摹著紙上熟悉的線條。
予澈?竟是予澈。
難道說,漓裳缺失的記憶找回來了?
他探索式的目光鎖在漓裳秀美的小臉上,“丫頭,你畫的是什么?”
漓裳蹙眉冥想,“我不知道?晌蚁,她一定是我最親最親的親人!他總是再我的腦子里徘徊,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他是誰?他長成什么樣子?”
予涵忽然笑了,他松開了她,舉起宣紙上模糊不清的輪廓擺放在他臉旁,“傻丫頭,你看看你畫的是誰?”
漓裳瞇起了眸子,半響,仍是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真的是我的夫君嗎?那我為什么一點(diǎn)也記不起你了?”
予涵點(diǎn)漆黑眸里似有什么東西在灼灼的燃燒,正張臉都在散發(fā)著灼灼逼人的亮光,“丫頭,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從今晚后,圍繞我們的只有幸福和快樂!我已我的生命起誓!”
ps:予涵和予澈即將展開精彩對決!親親阿漓無疑是聯(lián)系他們的重要一環(h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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