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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漓裳癡情成恨,對于予澈的死始終不能釋懷。平日里覺著紫鳶也算是個極有城府的人了,為何這兩日在漓裳面前總是說這些冒冒失失的話語?

  婉妃急忙接口道:“不過是見舞衣罷了,皇上自來一視同仁,若是哪位妹妹舞技樂藝方面了得,少不得也要配上一套像樣的舞衣來。這樣衣衫平日里本不該穿出來隨處招搖,只因為鎮(zhèn)日閑散,想著和各位妹妹切磋技藝,又怕麻煩,爽性穿了過來。”青蔥玉指往紫鳶的眉心一戳,笑道:“我頭一遭使個巧兒,偏偏遇著你這個慣會嚼舌根的,說了這樣一通現(xiàn)成話?”

  “姐姐深得圣寵,別人連眼饞的份兒都沒有嗎?”紫鳶嘻嘻一笑,把那拈酸喝醋的酸辣勁兒沖的一毫不見,晃著婉妃的胳膊道:“好姐姐,今兒個也讓我穿一遭,體味體味‘行時云霧繞衣襟,步步蓮生宮錦’的仙人意境吧。好不好?妹妹求你了。”

  三人秉了予涵的旨意,專程過來為漓裳解悶兒。婉妃歷經(jīng)風(fēng)塵,萬事明朗于心,根本不屑與后宮嬪妃爭風(fēng)吃醋。紫鳶既這樣說了,她自是滿口應(yīng)允,“也罷。姐妹們回頭都穿上一遭。我可先聲明了,回頭凍病了,我可不負(fù)責(zé)。”

  “這個就不牢你掛心了!”紫鳶將她從椅子上拽起。

  滟妃看著那舞衣如此珍貴稀奇,也有些躍躍欲試。

  當(dāng)下,兩人一左一右,將婉妃駕進(jìn)了漓裳的臥室。

  漓裳含著輕淺的微笑,靜靜地看著她們玩鬧。

  皇位更迭,權(quán)利交接,亂世之中的女人和朝堂之上的男人一樣機(jī)警伶俐,任何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過她們的眼睛,各自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新的王者腳下尋常的屬于自己的位置。無論是一無是處的予汶還是儒雅俊秀的予澈都已成了遙遠(yuǎn)的過去。看著她們言笑晏晏,笑語連珠的模樣,倒是她多慮了。

  不過片時的功夫,眾人便簇?fù)碇奚延鹨拢齐[霧繞的紫鳶翩翩飛了出來。

  三人既是專程陪漓裳解悶兒,自然不會讓漓裳閑坐一旁。

  滟妃與紫鳶、婉妃二人互相遞了個眼色,向漓裳笑道:“聽婕妤妹妹說,阿漓初到淮陽王府的那日,一曲山歌吹得云山霧繞,江水橫流,鷓鴣滿山,婉如專程過來切磋舞技,偏偏忘記帶樂師,只好有勞阿漓給咱們伴奏一揮了。”

  漓裳輕輕應(yīng)了一聲,紫鳶的貼身宮婢煥彩早捧了一支紫金玉簫過來。質(zhì)地致密細(xì)膩、堅韌光潔,觸手溫潤生涼,簫身連菊怒放,神韻橫生,漓裳看著有些眼熟,似是哪里見過一般。

  滟妃已經(jīng)大笑開來,拍著紫鳶的肩膀道:“妹妹,你不會連簫和笛都分不清吧。”

  紫鳶赧紅了臉,“皇上前兒個忘在漪瀾軒的,我看見了,就順便拿了過來。”

  漓裳驀地想起那個朧月低垂的夜晚,月華鋪地,白露凝霜,朦朧的像是一場春秋大夢。

  睜開眼,才知道,夢與現(xiàn)實是相反的。

  夢里殺人見血,才是大吉兆。

  而予涵,壓根就是一只披著羊皮的餓狼。

  他對你笑時,利刃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湊上了你的脖子。

  她沒有拒絕,持簫而立,溫潤的玉質(zhì)湊之唇邊,顫抖的指尖錯落按在紫金玉簫之上,第一聲曲調(diào)就似從極為遙遠(yuǎn)的天邊傳來,缺月,疏桐,經(jīng)絡(luò)分明的梧桐殘葉零碎地殘了一地,輕擦過細(xì)密的發(fā)絲,滑過逶迤及地的衣裙,一片一片將往事錯落成過眼煙云。

  奏的正是東坡居士的那一首《卜算子》。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誰見幽人獨(dú)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

  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據(jù)《宋六十名家詞.東坡詞》載:此詞還有一序,講的是一個美麗而凄涼的故事。

  惠州有溫都監(jiān)女,頗有色。年十六不肯嫁人。聞坡至,甚喜。每夜聞坡諷詠,則徘徊窗下,坡覺而推窗,則其女逾墻而去。坡從而物色之曰:吾當(dāng)呼王郎與之子為姻。未幾,而坡過海,女遂卒,葬於沙灘側(cè)。

  坡回惠,為賦此詞。

  疊起的淚影里,那溫度監(jiān)女,穿越梨花帶雨的清夢,迤邐著明月清風(fēng)徐徐飛來。

  單飛的大鳥掠過抹梢的寒林,凄冷的寒霜打濕了傲雪的寒梅,一弦一柱的華年老去。

  清淚斑斑著意垂。消魂迢遞已天涯。

  一只青鳥掠過遙遠(yuǎn)的天際,進(jìn)過岸芷汀蘭,以最委婉的弧度劃過水中泛起的粼粼波影。記憶的線纏繞過往支離破碎,這一生除了那個儒雅俊秀愛她憐她珍她如至寶的男子,誰也不是她的夢中人。

  予涵,除了一具尸體,我什么也不會給你!

  你要嗎?

  我的尸體!?

  曲終,這才發(fā)現(xiàn),紫鳶依舊站在原地,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著她。

  紫鳶,滟妃不通韻律,只是覺著曲子過于哀戚。

  曲傳神,詞達(dá)意,婉妃出身勾欄瓦肆,曾依此道為生,她的心聲自然難逃她的眼睛。

  紫鳶白白拽掉了婉妃的衣衫,終于沒能達(dá)成所愿。

  眾人悻悻而歸,臨行前,婉妃拉著漓裳的手道:“好妹妹,情之一字,害人不淺,妹妹還是要好自珍重為好?”

  漓裳只是淺笑。

  情之一字,害人不淺,所以予澈死了,連善心未泯的予汶也未逃脫身死魂飛的厄運(yùn)。

  無情好,無心更好!

  “皇上!您怎么站在這里?”

  紫鳶一驚一乍的聲音穿透重簾翠幕,飛至耳畔,緊接著便是一片請安問好之聲。

  漓裳飛快地奔至鎖窗前,予涵只穿家常服色倭緞鑲沿塌二十四股兒金線絳子的淺絳色長袍,負(fù)著手,邊向外走,邊說道:“朕看著你們正玩得熱鬧,沒忍心進(jìn)去攪擾你們。”

  看不見予涵的臉色,漓裳卻未曾從他的話里聽出一毫高興的意味來。

  怎么?你覺得受傷嗎?你不高興嗎?

  漓裳不由得冷笑出聲。

  縱然你是傲視天下的雄主,世界上也總有你征服不了的角落。

  譬如,人心。

  她倒要看看他還有什么未及使出的卑鄙手段!

  紫鳶卻是絲毫不覺一般,傍著予涵的胳膊笑道:“要臣妾說,皇上這一招欲擒故縱使得甚為絕妙才對!”

  予涵“哦”了一聲,顯然來了興致,“那你說說看,朕是怎么個欲擒故縱法?”

  紫鳶撒嬌道:“那臣妾可說了,說錯了話,皇上可別怪臣妾!”

  予涵笑道:“你先說來聽聽,說的對了,朕還有賞呢。”

  紫鳶道:“臻妃妹妹不過十六七歲,花一樣的年紀(jì),一輩子還長著呢。縱然對六王一片癡心,還真的肯苦守一輩子不成?皇上狠心冷落她個一年半載,還怕她不回心轉(zhuǎn)意?”

  予涵、婉妃一應(yīng)眾人的身影已經(jīng)隱在了花木深處,漓裳只聽到了予涵快意的笑聲,想來,是給紫鳶說中的心事。

  漓裳輕淺的眉眼上揚(yáng),她不會苦守一輩子,她甚至等不了一年半載。

  他希望她臣服嗎?

  那她就臣服!

  只為摸準(zhǔn)你心臟的位置,伺機(jī)遞出致命的一刀!

  PS:各位親,十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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