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探春心潮起伏,她從來沒有想過,在自己一生中,會這樣被人惦記著,看到黛玉被胤祥疼愛著的時候,她心中也是非常羨慕的,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遇到這樣的一個人,今日突然巴赫圖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一番表白,這讓自己似在夢境中,眼神中多了一絲茫然,看著巴赫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巴赫圖倒并不相逼,很有君子風范的一笑:“我知道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我會等你的,不過現在有一件事情至關緊要,那便是你和賈府,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經脫離了賈府,便不要再回去了,賈府……必不長久!”
“可是……他們會不來尋我嗎?”探春現下自然不希望回賈府,但也心中害怕給巴赫圖惹事。
“他們現在最想的便是交出你去平息阿爾哈圖的怒火,自然是要尋你的,若要他們放棄,那便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讓你死!”
清晨,一夜的霧氣尚未全部散去,榮國府大觀園的東角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睡眼惺忪的婆子打著哈欠出來,手上拿著笤帚等物,卻突然發現,東角門幾丈遠的地方躺著一人,大紅色的衣袍,面孔朝下。
兩個婆子對望一眼,心中不免嘀咕:“誰有這么大的膽子,竟然在賈府門口睡覺?看那模樣也不像是叫花子,且那身紅色衣服好生眼熟。”
一個婆子昨兒個喝過幾口酒,膽子還壯著呢,就蹭蹭蹭幾步跑了過去,在地上那人身上輕輕踢了幾下:“喂,喂,別在這兒睡著,快滾!”
踢得幾下,還沒有反應,那婆子收了腳,卻驚訝的發現,鞋子尖頭上竟然有血跡,這人在流血!
另外一個婆子也返現異狀了,連忙也跑了過來,一起合理將那人翻了過來,頓時,兩人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雙眼睜得極大的看著面前這人,就見這人臉上已經是血淋淋的模糊一片,不能瞧清楚容貌,頭上梳著新娘發髻,最上頭一只累絲金鳳,這模樣立刻讓兩個婆子想了起來,這正是三姑娘探春出嫁時的穿著打扮,那這人……兩人心下頓時一寒,馬上跑進園子里,大聲嚷嚷起來。
賈母等人大驚,立刻叫人把門外的“探春”抬了進來,在觸碰到探春身體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個探春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賈母聽得婆子們的描述,并不敢看探春的尸體,倒是吩咐王夫人過去查探究竟,王夫人平日里待人苛刻狠毒,卻是一個極迷信的人,聽到說探春死了,心下早就慌得跟什么似的,那丫頭自來性情剛烈,又好勝心強,讓她嫁給一個年邁之人,心中必定有怨,自己還是造成這一切的源頭,她能對自己不產生怨恨嗎?
想到這個,王夫人就要全身顫抖了,幾丈遠的路她挪了好半天才來到探春的身邊,才探頭看到探春血淋淋的已經瞧不清面容的臉時,就啊的一聲驚叫出來,逃開好幾步,連平素拿著端著的雍容都不見了。
“這么慌張做什么?”在里頭的賈母聽到王夫人這般驚叫,心中也是有些不安,不管怎么說,在探春出嫁這件事情上,她是推波助瀾的,側福晉是需要經過內務府玉牒之事,她豈能不知?只是既然王夫人有心欺瞞,她便也不想做那個惡人,和阿爾哈圖聯姻,原本不錯,只沒想到竟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王夫人跌跌撞撞的再次跑到賈母跟前,臉上煞白一片,聲音顫抖:“身形瞧著便是探春,只是臉都花了,看不清楚,不知道誰跟探春有這么大的怨恨。”
“三丫頭平素都不怎么出門,能跟誰結下這般深仇大恨?”賈母一面說著一面沉思,面容被毀,只身形相似,那也不能保證那人就是探春,她蹙著眉頭,良久抬頭說道:“派兩個人去賈環那兒,把趙姨娘叫來。”
兩個婆子應了個是,便前往賈環的宅子,不一會兒,趙姨娘來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賈環,趙姨娘大概是知道了探春的事情,一臉的悲戚與驚詫,一到門口,瞧見那具伏在地上的尸體,她就痛哭出聲的撲了上去,賈環黯然的站在趙姨娘的身后,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
賈母已經走到門口,細細的看著趙姨娘臉上的表情,只她伏在探春身上哀哀哭泣,自己卻瞧不見她的眼神是否當真悲傷,只聽她那凄涼哭聲,倒像是真的。
“哭也不必哭了。”賈母語氣冷淡,仿佛地上躺著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且瞧瞧這究竟是不是探春,別白白傷了心。”
趙姨娘抽抽噎噎的,這才停止了哭泣,果真仔細瞧起地上的那具尸身來,甚至還扯開了衣服領子,向里面瞧去。
往那里面一看,趙姨娘又嗚嗚咽咽的哭起來,王夫人聽著只覺得煩,不知為何,她心中有些心驚膽戰,呵斥道:“哭什么哭?你且看看,這究竟是不是探春?”
“是的。”趙姨娘點著頭,又是一陣子悲泣,“探春的鎖骨處有一塊粉色的胎記,我這個做娘的怎么能認不出來,我苦命的孩子呀,你怎么就這樣走了,你回來呀!”
“住口!”王夫人一聲怒喝,聽到這你回來三字,她莫名的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往日里害人,那都是借旁人的手,或者并非十分熟稔之人,今兒死的是探春,這讓她心中總有點異樣的感覺,不知為何,那往日里聽到的因果報應、冤魂復仇之說都紛至沓來。
趙姨娘突然指著王夫人道:“是你,是你們害死了我的探春,就是你們,若不是你們逼她迫她,她怎么會這樣?為什么偏要她嫁給這樣的人,她不愿意的呀!”
“住嘴!”王夫人本就心中煩亂,被趙姨娘這么一說,更是害怕加憤怒,就要沖上來打趙姨娘一個巴掌。
賈環急跨一步,擋在趙姨娘的身前,手一揚就將王夫人將要揮下的手臂擋了回去,冷著一張臉,死死盯著王夫人。
“環小子!你好大的膽子,竟來同我動手!”王夫人驚怒交集,這賈環從前對自己這些正經主子是很害怕的,現在居然也敢來冒犯。
“你已經害死了三姐姐,若敢再來欺負我娘,我決不放過你!”賈環轉身扶住了趙姨娘,“娘,你沒事吧。”
趙姨娘搖了搖頭。
賈母見此,心中暗暗嘀咕,果然是探春死了嗎?這可如何是好?
正在賈母心頭思量之時,一個小廝跑了進來喊道:“老太太、老太太,貝勒爺來了。”
賈母一陣頭疼,一事未完又來一事,王夫人卻眼珠兒一轉:“快請貝勒爺進來。”
一會兒之后,阿爾哈圖大腹便便的進來,一面走進一面說道:“聽說探春死了,有這樣的事嗎?”
進了門,那具尸體便橫在阿爾哈圖的面前,把阿爾哈圖唬得一跳,再加上那件紅的仿佛將要滴出血來的新娘裝束,更勾起了阿爾哈圖腦中尚存的探春行刺場面,他大大呸了一口:“就這樣死了,真是晦氣!爺回去便吩咐用艾草熏熏府邸。”
“貝勒爺來得正是時候。”王夫人跨前了一步,“我們正想著要將探春的遺體送到貝勒爺府上呢!”
阿爾哈圖眼珠兒一瞪,“胡說八道!活的我要,死的我還要來做什么?”
王夫人一臉理所當然:“探春已經嫁給貝勒爺了,那自然是貝勒爺府上的人,難道這喪事不該在貝勒爺府上辦嗎?”
“放屁!”阿爾哈圖大怒,“什么嫁給我了,新婚之夜,她便行刺夫君,這是嫁給我了?我沒有讓你們賈府賠我看病吃藥的銀子,已經是寬宏大量了,你們還要我帶這樣一具尸體回去?為她辦喪事?想得美,告訴你們,鬧到現在這般地步,便是活著的,我也不想要了,更何況還是一個死的。”
“那可不成!”王夫人眼睛一瞪,“哪有這樣說不要就不要的!”
阿爾哈圖一聲冷笑:“好,你想讓我吃這啞巴虧,是不是?也成,只是她不過是我的一個侍妾,說好聽了是庶福晉,說難聽一點,那不過是一個通房丫頭罷了,我們府中沒有子嗣的通房丫頭死了,也就草席一卷,扔到亂葬崗去,你們愿意,我現在就可以派人將她抬了去。”
阿爾哈圖是想著不管怎么說,探春終究是賈府的千金小姐,草席卷了尸體走,她們是萬萬不肯的,卻不知道王夫人將這些庶出的孩子向來都是看做奴才的,只聽她冷哼一聲:“既然是貝勒爺的人樂,那怎么處置,也是貝勒爺說了算,我不會有什么意見的。”
這話讓賈母也皺起了眉頭,她并非疼惜探春枉死,只想著這句話太損了這個寬厚仁慈著稱的賈府的名聲,呵斥道:“怎么說話的?我們想要將探春喪事在貝勒爺府上辦,那不過是依著規矩來,那又那些聽不得的話,你別氣極了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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