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若，你真要當我大嫂？”
“難道你不喜歡？”
“也不是，如果你是我大嫂，日子倒也不會那么么悶，只是——”
“只是什么？”
“我還是喜歡大哥娶一些能讓我任意捉弄的大嫂�！�
“你還想要多少大嫂啊，府里的丫頭嬤嬤們你還捉弄不夠？”
“嗨，那群笨奴才啊，太無趣了！不過大哥總罵我沒出息�！�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便會有一番作為的�！�
“真是如此？”
“嗯，只是待人需寬厚些，不能老胡鬧著�！�
今日一早，我便和陰就出門前往宛城，陰識為了確保我們安危，還特意加派了一些賓客同往，他總是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周詳。
“停車，搜！”
剛到宛城，就被一群官兵攔下，上下搜遍，還盤查了一番，才放我們進城，我想，這應該就是在搜捕叛亂之人吧，不知李通等人此刻身在何處。
“阿若姑娘！”
我和陰就在一處織錦鋪外下了車，正要進去，便聽身后有人喊道，轉過身，那緩緩擺弄羽扇之人，不是玩世不恭的劉嘉還能是誰！
“你們怎會在此？”劉嘉見我不大理會于他，便扭頭朝陰就問。
“我陪阿若來量體裁衣�！�
“裁的可是嫁衣？”他又似笑非笑的湊近臉，看那神情就一老謀深算的狐貍。
“這就不勞閣下費心了�！蔽覕柯暣鸬�，他那笑呵呵的眉眼總要窺探別人什么秘密一樣。
“嗨，嫁衣固然重要，可新郎還不知所蹤呢！”
“劉秀怎么了？”
“文叔為了起兵一事，正帶著賓客在宛城招募義士、購買武器，可時下宛城戒嚴，文叔可好也無從得知，我正四處找他�！�
“朱祐那你可曾去過？”
“我方才去過了，朱祐說文叔昨日剛走，且未言明去向�！�
“哦�！�
“孝孫先行一步，姑娘——好自為之。”劉嘉將羽扇扣于掌上，轉身離去，眸中閃過的那絲沉重神色，讓我覺得冷颼颼的，他素來嬉皮笑臉的，這樣的認真模樣倒讓我肅然起敬。
“你們先在這里等我們，就兒，我們走�！�
“可新衣服還沒看呢？”
“先不看了。”我拉過陰就，朝馬車走去，也許劉秀會在一個地方出現。
“來人，給我搜，來人報信說昨夜李府里頭有人祭拜，可能是同伙！”
待我趕到李府門外，此處已被官兵圍個水泄不通，我心下一沉，有人祭拜，是李家人，亦或真是他？
“阿若，你看！”陰興使勁兒扯住我的衣袖，示意我朝上看，我仰頭望去，發現劉秀正貓在一棵穿出院墻的樹干上，我忙令車夫將馬車停在他下方，連連朝他招手，他四下望了望，便縱身一躍，穩穩落在馬上，車夫揮鞭而去，馬受驚便朝前疾奔。
“反賊在那，快追！”
雖然這個過程很短，還是被搜索的官兵發現，我快速伸過手將劉秀拉進馬車。
“你果然在這里。”
“嗯�！�
“你的自責一點意義都沒有，你可知如若今日被抓，無異于在你大哥背后捅了一刀，你置他于何地？”他依舊不緊不慢的，反讓一向清冷的我矜持不住了。
“秀——萬分慚愧！”他隱忍著，秀美的臉頰透出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你怎么了？”
“昨夜淋了雨�！�
“你該不會跪了一夜，還淋了一夜吧？”我發現他雙膝沾滿泥漬，似乎還有些干裂，覆手于他的額頭，滾燙非常。
“秀能做的，也不過——如此——而已！”他說罷便昏了過去，陰就幫忙扶起他，我連忙將他的頭平靠在軟墊上。
他是痛心李通一家因歸附劉氏而慘遭殺害，連個祭奠之人都無，明知李府已為是非之地，還是決意前去祭拜亡魂，劉秀，你睿智無雙，卻偏有這愚不可及的執拗時候。
“三公子，已出了宛城，追兵暫未追上，不知我們這下去哪？”
“去舂陵！”陰興納悶的望著我，我斬釘截鐵說道，于是馬車又飛快的驅動起來，傳來陣陣聒噪的轆轤聲。
劉秀昏迷不醒，既然他是陰麗華日后的丈夫，我斷無將他丟下不管之理，可官兵窮追不舍，我更不能將他帶回新野禍及陰家，那么就只能把他送回舂陵……
“阿若姑娘，前頭就是劉氏之地，不知我們——”
“你立刻帶就兒回新野，我將劉秀送到劉家�！�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這是舂陵，不乏雞鳴狗盜之徒，陰家尚沒正式歸附劉氏，你為陰家三公子，兇險未知。更何況，我也擔心官府搜查，波及于你，更連累了陰家�！�
“可你——”
“我一個弱女子，他們也不能懷疑我什么。就兒，快回去！”我讓車夫將劉秀扶下車，便跟著跳了下去，喝令陰就立即離開，這里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險，而我是顧不及這些了，不僅為了陰麗華，也為了自己，我總覺得如若歷史改變，劉秀生死出現偏差，那我決計是回不去現代了。
于是，我勉強拖著劉秀朝前走去，此時已是夜幕低垂，我望著前方燈火闌珊，全身匱乏無力，舉步維艱，只能停下喘口氣。
“來者何人？”
突然一陣嘈雜聲，有個人影竄到我面前，我才揚起臉，對方便吃驚的張大嘴巴：
“是你！他——文叔——”
劉縯立刻單手扛起劉秀，我雙手一空不免踉蹌了下，眼見劉縯飛速抄出右手，大刀闊斧也欲扛起我，我嚇得連連后退好幾步，道：“我自己能走�！�
“跟我來�！彼q疑的斜睨了我一眼，便大步朝前走去。
我隨他到了一處普通屋子，進了門，發現里頭還圈養了些家禽，院里所種之物似乎是薄荷，一陣清涼氣味。
“是三哥，娘，三哥回來了！”一清麗女子跑上前來，見到劉秀滿臉欣喜，朝屋里喊了聲，再側過臉疑惑的望著我。
她喊劉秀三哥，那么她便是劉秀的妹妹，智勇雙全的巾幗之才，日后的寧平公主劉伯姬。
“大哥，這位是——”
“阿若�！�
“她便是阿若啊！”她左右端詳著我，笑靨如花般清雅脫俗，眉宇間五分劉秀的雅致，五分劉縯的英姿，是個不可多見的美人胚子。
“小妹，你是見著阿若便不要三哥了？還楞著做什么，快請大夫��！”劉縯好笑的喊道，便背著劉秀朝西面側屋走去，劉伯姬“哦”了聲便風似的朝門外跑去，其余人都匆匆瞥了我一眼，快速跟上劉縯。
“伯姬，你剛剛可是說秀兒回來了？”一名身著棕色深衣的婦人拄著拐杖出了大廳，身旁有一中年女子攙扶著。
“你是？”
“我是阿若，見過劉夫人！”她應該便是劉家主母樊氏，雖然美人遲暮，那份銳利還是透過渾濁的眸子落在我身上，顯現厚重的威嚴來，再想想劉秀，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姑娘無需多禮。”她微微傾身，緩慢走到我面前，親切的挽起我的手。
“劉秀高燒不退，剛剛被他大哥扛進屋子了。”
“是你把他送回來的？”
“嗯�！�
“可要與我同去看望文叔？”她和善的笑著，雖然我分明看出了她眼里的焦急。
“好�！�
于是就隨樊氏進了屋子，這屋子本就不大，還擺了些個書架案子的，再加入五六人，便擁擠起來，我突然間覺得悶熱無比，暗惱剛剛就不該進屋。
“秀兒——”樊氏蹣跚著趕到床前，拽緊劉秀的手，幾欲老淚縱橫。
“娘，文叔無事，不過發點燒，一會讓大夫開些藥便是�！�
“你還敢說，文叔好好的，你非讓他去宛城替你拾掇什么混事，平日里胡鬧隨你，作甚要扯上文叔！”
“文叔不過有個小病小痛，瞧把您給心疼的！”劉縯咂了咂嘴，不滿道。
“還狡辯！”樊氏微顯怒容，劉縯見狀也就老實的杵在一旁。
不會大夫就來了，給劉秀開過藥方，那名攙扶著樊氏的女子便取了藥去熬，眾人勸走樊氏，便也接著走了，只剩下劉伯姬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眸，觀摩似的瞧著我，弄得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也該走了！”我騰起身，心想還是早些回新野的好。
“阿若——”
我才走到門口，就聽劉秀虛弱的喚了聲，便停下腳步，他終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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