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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幻美的宮殿在寒月殘雪的籠罩下顯得格外幽謐,迷離如一場凄傷的夢靨。錦瑟的黑色流發(fā)溢光泄地,絕麗的容顏倒映在冷澈的湖水中,隨即支離蕩碎。

  隱衣輕嘆道,“有時知破一切還不如繼續(xù)隱瞞,錦瑟,此刻在你眼中我看到了幽深的仇恨。晨心二宮主特地讓我進宮陪伴幫助你,雖然我的靈力低微,但我可以治愈你流血的傷口。”

  也許,隱衣說得很對。當錦瑟得知殘酷的真相后,她開始不斷地埋怨,明城曾無數(shù)次地佇立在身旁巧言令色,可她卻毫無察覺仇人的存在,有時甚至同情他的寂寞和不幸。錦瑟不由一陣冷笑,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幼稚啊!

  不遠處,紅姑和王并肩站立在月輝的雪亭,似乎整個世界唯剩下他們兩人。望著姑姑憔悴的背影,錦瑟突然感到一陣難言的憂傷。那日,驚原驟地出手擊落花陰宮主的寒劍,隨后把眾人帶回王宮。然,姑姑傾其所有換來的只是一張美麗短暫的面容,因靈力殆盡,她隨時都會蒼老死去。

  思索間,紅姑緩緩走來,“錦瑟,我們的命運不應任人宰割,是該為那些在云間游蕩的幽靈昭洗冤屈的時候了。”

  錦瑟點頭道:“姑姑,接下來我們應該怎么做呢?”

  紅姑若有所思道:“明城想方設法開啟血蓮,是想借助蓮中蘊藏的強大力量扭轉生死輪回,從而改變整個世界。寧愿血蓮永世封存,也不能被他操縱。當務之急,我們應把禁錮在冰潭中的魂魄釋放出來,讓它們重獲新生,倘若失去了七七四十九個圣潔的魂魄,明城即使得知咒語也無法開啟血蓮。”

  隱衣道:“救人于火海,是行醫(yī)者刻不容緩的職責,拯救無辜的魂魄,我也義不容辭。”

  紅姑欣然道:“你有一顆悲天憫懷的救世之心,怪不得晨心對你疼愛有加,以你出神入化的醫(yī)術定會對我們有很大的幫助。”

  驀然,錦瑟望見南弈占星師獨步從湖邊走來,他的白袍冷雪,面色沉重。

  南弈道:“方才靈珠顫動,預示存在異象,所以我聞訊前來。你們此次,恐怕死亡逼近。”

  錦瑟道:“父親和族人們此刻還在飽受萬般的苦難,不管有多危險,我一定要去救出他們。”

  南弈道:“既然如此,請準許我也陪你們一同前往,希望我的靈珠到時能略盡綿薄之力。”

  紅姑道:“錦瑟,雖然你現(xiàn)在不懂絲毫幻術,但你的身上卻隱藏著無與倫比的靈力。隱衣醫(yī)術高明,南弈的靈珠可以探知禍福,如今我的靈力盡失,同去怕會拖累你們,我就留在王宮,等候你們的好消息。”

  然后,由錦瑟引路,隱衣和南弈來到寂黑的冰湖前。

  卻見驚原佇立在暗風中,寒劍明亮,“縱然大祭司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但他始終是我誓死效忠的主人。上次誤入暗室已實屬不敬,現(xiàn)在我絕不允許再有任何人闖進禁地。”

  錦瑟道:“為了救出父親我不惜犧牲一切,驚原,請你別阻攔我們。”

  驚原道:“對不起錦瑟,我是一個劍客,我自有我的原則。”

  錦瑟靜默地望著驚原,不由有些惱怒。不同的立場隔遠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驚原,放他們過去吧!”一道輕柔的聲音緩然響起,略帶蒼啞的咳嗽。只見明惜從高大的梅花樹后走出來,“哥哥內心的仇恨已日復一日地強烈,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傷害任何人。只有血蓮封存,大家才有一線生機。”

  錦瑟道:“驚原,你如此誓命于大祭司,可是你想過沒有,黑暗的冰潭中,或許也禁錮著你未曾謀面的親人,難道你想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嗎?”

  驚原持劍的手不由輕微的一顫。關于七歲之前,他的記憶是一片徹底的空白。他是誰?他的親生父母又身在何方?諸多的一切他都無從得知。驚原也明白,在大祭司冰冷的眼中,自己充當?shù)慕巧徊贿^是以劍賣命的殺人工具而已。

  思索片刻,驚原道:“那我與你們一同前去吧,就當是為我沾滿鮮血的寒劍清洗一次罪孽。再則,大祭司對暗室的構造和布局我想世上沒有人逼我更加了解。”他凝望著錦瑟舒心的微笑,一貫淡冷的臉龐略有些凌亂。為了這一鴻華美的笑靨,他竟然背叛了自己十多年效忠的主人。

  接著,明惜開啟梅花樹上隱藏的機關。乾坤星移,寂靜的湖面驟地裂開一道幽深的漣漪,然后眾人毫不猶豫地跳入冰湖。

  通過黑暗的隧道,眾人墜落到一個奇幻的世界。

  蒼白。無盡的蒼白彌漫了他們的雙眼。遮天蔽地的飛雪,無垠的雪地,起伏的雪巒。這是當日陰冷可怕的暗室嗎?錦瑟心生疑惑。

  明惜道:“哥哥說過要全新構造暗室,我已有多日未曾進入冰湖,所以我也是第一此踏足此地,真的很抱歉,我不能為你們引路。”

  南弈道:“明城的心思高深莫測任誰也無法猜透,就算是他最親近的人也不例外。所以,你無需自責。”

  明惜望著南弈似曾相識的面容,內心涌起一陣溫柔的感動。

  驚原道:“大祭司的幻術天下無敵,也許此刻我們的所見所聞,只是他精心設置的虛境而已。

  隱衣道:“我們應該沿途作下標記,這樣才能辨明方向不至于迷路。”

  眾人點頭贊同。他們在深厚的雪腳印上留下黑色小石頭,接著徒步前行。寒風肆虐,慘白的冷日空懸高空,眼前的雪色望無止盡。

  南弈撥動靈珠,“此地恐怕已超出凡塵之外,不存在黑暗的降臨。若按常理推算,我們已在這片雪地上行走了足有一天一夜。”

  正當眾人疲困交加,意志消沉之時,一陣清亮的馬蹄聲驟然響徹在冷寂的雪空。他們轉頭回望,只見一輛華麗的錦車揚雪馳來,隨即停落在旁。

  一位面容雅貴的女子輕手拂起簾幔,露出溫柔的笑靨,“勞累的路人,是否需要坐上我的錦車,帶到你們想去的地方?”

  明惜驚叫道:“新月姐姐,你怎么來了?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新月夫人道:“這是天域,是天堂的盡頭。若你們盲目征途,就算到死也走不出這片雪地,因為,天堂根本就沒有盡頭。”

  錦瑟注視著新月夫人神秘而虛美的面容,“夫人,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我相信只要堅持不懈,定可以找尋到出口。”

  新月夫人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繼續(xù)消耗體力吧!明惜,你還是跟我回去吧!若被你哥哥知道你此刻以身犯險,他會責怪我的。”

  明惜道:“無論有多艱險,我也要和大家同甘共苦。”

  新月夫人嘆息道:“既然你們都如此的固執(zhí),我也不再強求,只能祝你們好運了。”她側身掀落簾幔,雪馬高鳴,神秘的錦車立刻奔馳遠去。

  然后,眾人相互鼓勵,繼續(xù)漫無目的地前行。冷寂的蒼白彌漫成傷,他們原本明亮的眸光蒙上了一層慘淡的暈眩。難道,傳說中的天堂真的沒有盡頭的嗎?

  眾人筋疲力盡,正欲稍作休憩時,一片銳亮的鎧逛忽地逼刺直來。只見無數(shù)名鎧甲軍手持冷劍,面容僵硬地佇立在雪地上。

  危險驟然降臨。所有人立刻起身戒備。

  南弈默念咒語旋轉靈珠,暗紅色的光芒氤氳成一個完美的幻弧,連片擊倒進攻的鎧甲軍。驚原手中的寒劍變化莫測,殷紅的殘血順著鋒利的尖鞘直流而下。

  然,眼前的這些鎧甲軍實為詭秘,分明已被重擊倒地,卻又即刻面無表情地站起身。

  循環(huán)往復的擊退又出手,驚原和南弈漸感體力不支。驚原全心在錦瑟身邊擊退鎧甲軍,卻絲毫未曾留意,一把銳冷的寒劍,正悄然從他背后緊逼直來。

  “小心!”聽見一陣響亮的呼喊,驚原覺察到可怕的殺機,迅速回頭。

  眾人霎那間驚呆了!

  只見隱衣?lián)跎碓隗@原背后,明亮的寒劍刺入她的胸口。驚原急忙攙扶住倒落的隱衣,不解地問,“你……你為什么要替我擋這一劍?”

  隱衣的面容蒼白,聲音軟弱,“因為,我是一個行醫(yī)者。行醫(yī)者只懂如何救人,看不得身旁的人存在生命危險,就算是一個未曾謀面的路人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跑上前,更何況我們是共患難的朋友。”

  驚原的心底涌過一陣感動。為了完成任務,他曾殺害了無數(shù)陌生人,此刻卻是一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舍命救了自己。也許刀劍有情,隱衣的仁愛之心溫暖了整片冰冷的河川。

  錦瑟哽咽道:“隱衣,你不要有事,你還要用你高明的醫(yī)術,去拯救千千萬萬的傷人呢!”

  隱衣露出堅韌的微笑,“你放心,我不會死的。”她猛地拔出刺入身體的寒劍,鮮血霎那間噴涌而出。然后,她取出袍間的匕首,輕緩地劃補傷口。這真是一把神奇的救世匕首,片刻后鮮血不再任意流淌,斑駁的傷痕也逐漸愈合。“想不道我的鮮血,竟換來了所有人的安全。”

  眾人這時發(fā)現(xiàn),那些可怕的鎧甲軍不知何時已消影無蹤,廣闊的雪地隨即恢復之前的岑寂。

  忽然,華麗的錦車又奔馳而來,新月夫人臉上彌漫的笑容比上次更加迷惑和妖艷,“方才,是你們同心協(xié)力的友誼真情,僥幸破了鎧甲陣,不過,接下來的兩陣會愈加的困難和危險。坐上我的錦車吧!你們就能立刻到達安全之地。”

  明惜的眸光蒼滯,緩緩走上前去。

  “不要去!”南弈急忙攥住明惜的手臂,“既然我們能夠僥幸破了第一陣,我相信憑我們的力量也可以破解之后的兩陣,新月夫人,你還是請回吧!”

  新月夫人的花容冰冷,“不領我的盛情好意,你們馬上就會后悔的。”她揮手離去。

  前路迷茫不可預知,他們是否可以成功地破解之后的兩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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