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嘆號
夏秋白進入會議室的時候里面已經坐滿了人,除了首位大議員席位因為安文院長離世空了出來,就連那生病住院的莊杰議員也接了視頻線上參與了這次會議。
會議的人已經很久沒有聚得這么齊,除了李楨、莫塞、付凌端坐在前面之外,平議員們大多聚在一起,他們的年齡參差不齊,付靜和勒南擠在他們中間倒有種詭異的和諧。
夏秋白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勒南劃著椅子過來,正好擠在了付靜和夏秋白的中間。
滑動椅子的聲音不小,坐在前面的莫塞抬頭看了勒南一眼,在議事會大門關上的時候才開口說:“諸位。”
“今天的臨時會議本來是為了處理隔離區突然發生的爆炸事件,可是現在,有個十萬火急的事情。”
莫塞大手一揮,會議室顯示屏上藍白相間的背景驟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電視臺的一檔加急節目。畫面上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對著一封電子郵件添油加醋地訴說著進化派當年的英雄往事,在男人的背后可以清楚地看見郵件的內容以及末尾的嘆號。
三十年前的切膚之痛猶在眼前,眾議員們皆面露難色。
這時,一聲輕笑打斷了眾人的思緒,他們齊齊回頭,就見那個被稱為電視臺第一女神的莊有瞇眸掩面,嘴角勾起了一個迷人的弧度。
這是莊有第一次代表電視臺出席議會,如此失禮讓眾人不約而同的皺起眉來。
坐在她斜對面一個留著齊肩短發的女人斜了她一眼,面露鄙夷:“莊有,不要太放肆了。”
這個女人正是莊穎,也就是莊有和西芙名義上的姐姐。要說這三姐妹長得各有各的漂亮但并不相像,長相大約是各自隨了她們的母親,因此除了共用一個姓,倒是找不出其他相像的地方,性情更是千差萬別。
莊穎看不慣她父親到處拈花惹草的行為,連帶看不起那兩個妹妹,因此也沒有意識到當眾呵斥莊有有什么不對。
莊有揚起的嘴角漸漸放下:“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說話?”
會議室里的氛圍逐漸微妙起來。
能在出現在議會上的大多是無風城里有頭有臉的人,自然對于莊杰議員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有所耳聞,他們大多用看好戲的目光盯著兩姐妹,間或看一眼隔著屏幕掛著呼吸機基本等同擺設的莊杰。
莫塞冷笑一聲,眼神掃了過去:“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以為你接替了姓張的那個老東西的位置,你就可以在這里坐穩了?”
莫塞對莊有顯然沒什么好感,一點情面不留,繼續道:“電視臺這次沒有經過議事會同意,擅自把未經考證的匿名郵件向民眾公布,你以為這事就會這樣算了嗎?”
莊有到底還是個小姑娘,面對強勢的莫塞只好壓下心中的憤懣,扭頭只當自己沒說過話。
在旁邊看夠了熱鬧的勒南嘖嘖稱奇,他見過拉偏架的,沒見過這么偏的。夏秋白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和他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
在一段插曲過后,終于有人重新想起了今天議會的重點,一個年紀不大的男人一抬手,說:“關于這一次變異潮沒有結束的事情還是今天上午夏秋白隊長帶回來的消息,而變種病毒會感染普通人這事除了研究院和議會成員之外也沒有對外披露,這個嘆號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身體前傾搭在桌子上:“我們雖然年輕,但關于這個嘆號也有所耳聞,傳聞中三十年前震驚全城的郵件事件的署名就是嘆號。當年的嘆號背后是自由意志同盟的人,在郵件事件后有接連開始了兩次逐風計劃,在逐風計劃宣告失敗后,又經過機動隊叛亂,關于徹底清除自由意志同盟的事,至今還能找到當年連篇累牘的報道。現在這個嘆號和當年的嘆號有什么區別?或者說,這個嘆號究竟是自由意志同盟的余孽,還是有人李代桃僵?”
這個男人看上去矮矮小小,說出來的話卻格外的犀利,他的額頭左側有顆拇指大的黑痣,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邪氣。
這個人夏秋白有點印象,他是前段時間烏比諾監獄發生越獄事件后接替李楨掌管監獄的那個負責人,名叫邱海,平時是個不聲不響的透明角色。
邱海所說的話其實也是在場絕大多數人想說的話,經歷過三十年前事件的人大多已經死了,議會的人換了一輪又一輪,現在議會上諸如夏秋白一類人,當初事件發生的時候甚至尚未出生,所知道的關于當年事件的一切都是來自于無風城電視臺的報道以及前人口述,參考價值有限。
眾人不由地把目光投向前方,在那視線交匯之處,李楨坐在那。
三十一年前——
光明議事館內會議室座無虛席,沉重的大門被用力向外拉開,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他看上去三十歲上下,人生的斯文俊秀,高挺的鼻梁上掛著一副眼鏡,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像是在壓抑心中的怒氣。
男人闖進會議室,身后的護衛隊員才姍姍來遲,其中一名護衛隊員閃身到金發男人的身前,一腳踹在他的膝蓋上。
那人動手極快,可金發男人也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風。他在膝蓋彎下去的時候借力一掃,把周圍其他的幾個護衛隊員都踢了出去,金發男人盯著最后擋在自己面前的那人說:“讓開!”
那名護衛隊員仍是無動于衷。
就在二人還要動手的時候,坐在會議室中間靠右位置上的一個男人開了口:“算了戚七,讓他進來吧。”
說話人正是當年護衛隊隊長,帕特·莫雷爾,而戚七則是在當年路易莎引咎辭職后接任了機動隊隊長一職。三十年前機動隊只是護衛隊的一個分支,這也是這么多年莫塞看不起機動隊的原因之一。
在會議室動手很不像話,會議室眾議員臉上的表情各異,但大多都一臉不快。
帕特話音剛落,那個名叫戚七的男人果然停了手,他腳跟一碰,低頭退了出去。
大門被重新闔上,整個會議室安靜的只有眾人的呼吸聲。
會議室最前面一排有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他是當年研究院的院長查拉梅。老院長把手中的金屬拐杖往桌邊一磕,眉毛倒豎,說:“你是什么身份敢到這里來?”
長發男和老院長長得有些相像,聽了老人的教訓,臉上僵硬的神色緩和下來,他說:“爺爺——”
話還沒說完老人就把臉轉了回去,長發男話到嘴邊又沒著沒落地咽了回去。
坐在會議室正中間位置上的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他面上兩側的顴骨突出,下巴憑空短人一節,臉上的肉卻不見得比人少上多少,他瞇著一副笑眼,在氣氛僵硬的時候插話說:“你是上這來認親的嗎,艾倫?”
艾倫收回望向老人的目光,在抬頭時又是一派冷漠的表情,他聽完男人不懷好意的問話,答道:“當然不是,賈棣議員。”
“不是就好。”賈棣滿不在乎地一挑眉,這動作在他已經因為發福而被無限拉寬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強闖議事館?難道當初你一意孤行離開研究院的時候沒人告訴過你,你脫離研究院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平議員的資格了嗎?”
賈棣依舊是一副和藹可親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半點情面不留,這就是無風城審判院的院長,那個臭名昭著的笑面虎。
艾倫目光掃過會議室的眾人,大議員們都神色淡然地坐著,平議員們則作壁上觀,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不搭理不參與的模樣。艾倫冷笑一聲,在眾人的注視中一步一步走到會議室中間的發言臺上,他伸手按了一下開關,對著麥克風輕輕的‘喂’了兩下,然后懶洋洋地說:“您要是想治我一個妨礙城務的罪名,大可以等我說完之后再讓人把我帶走。”
艾倫清了清嗓子:“我來之前各位在談什么?請繼續。”
老院長被艾倫這一句話氣的站了起來,他抬手一指,話還沒出口就被帕特搶了話頭:“別太過分了,艾倫。”
帕特站了起來,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老院長的位置旁扶著他坐了下去。
“你想知道剛才議會討論了什么?”老院長坐下之后,帕特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沒動,他學著艾倫的樣子把胳膊搭在了椅子上,“我們討論決定,由研究院出面承認變異人和普通人之間存在基因斷鏈,以及多年來所謂的新生兒基因檢測確實存在一定范圍的高級基因篩選。”
帕特的話像是平地扔下的一顆驚雷,艾倫冷漠的面具撕裂露出掙扎的內里:“你們瘋了是不是?”
“承認變異人與普通人之間存在基因斷鏈?你們這高高在上的議員是不是忘了,走出這座用權利粉飾太平的議事館,五大區哪里沒有沖突?現在你們為了那封郵件,要承認變異人與普通人之間存在基因斷鏈,要承認這么多年對嬰幼兒的基因檢測是為了篩選高級基因?你們明白這件事一旦公布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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