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互坑
紅先生反手握住了吳皇的手,十指交扣,橫飛了一記媚眼,恰如花開,一時驚艷,迷得吳皇神魂顛倒,慢慢靠了過去,指腹輕撫那比花兒更加嬌嫩紅艷的唇瓣。
“圣上,鄭大人可是把那篇撰寫《治河論》的英才請入了京中,您這晾了他幾日,也該見見了。”紅先生抓住吳皇作亂的手,一副有事說事的姿態,只是吳皇為什么會把人晾了幾日,這其中的緣故,卻是還落在了紅先生的身上。
吳皇聽出他語氣中濃濃的酸意,頓時又哈哈一笑,道:“聽說岑先生對此人也是看重,也罷,后日朕宴請岑先生,便讓他一并來吧。”說罷,又笑問紅先生,“紅卿可滿意了?”
只是個添頭罷了,用不著當一回事,吳皇覺得自己的態度還是很鮮明的。
“我滿意不滿意有什么要緊,圣上滿意了,我便再沒有不滿意的。”紅先生輕哼,正話反話都是他說,滿意不滿意的,自個兒領會。
偏生吳皇就喜愛他這調調,好聲好語的哄道:“放心,朕自得了紅卿,這世間,便再無人能入朕眼了。”
“岑先生也不算?”紅先生斜睨,情濃時什么巧話兒都說得,只是他卻不信,有朝一日吳皇會七顧茅廬的來請他。
“朕敬重岑先生,那是給天下人瞧的,哪及得紅卿時時刻刻都在這里。”吳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語氣再真摯不過。未遇紅卿前,他不知世間還有如此尤物,便如那詩中所說,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再無憾了。
“圣上……”紅先生一臉感動之色,語聲微哽,“能得圣上相護相知,我知足了。”
才怪!
和吳皇在宮中膩歪了半日,紅先生才出得宮來,回首看了看恢宏富麗的宮門,唇角輕翹,冷冷的哼了一聲。和鄭復的交易已經完成了,他得到了想要的,也在吳皇跟前上了眼藥,接下來,就等著看好戲吧。
“主子,您要找的咒器已經尋著了。”
一名隨侍過來,將繡著紅艷冷梅的斗篷披在紅先生的身上,附耳低聲稟道。
紅先生嫵媚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深絕恨意,冷冷道:“把劉榮一的頭顱裝進去,咒法七七四十九日,深埋。”
“是。”
吳皇要宴請岑焉的消息很快就在吳都傳揚開來,為示隆重,吳皇特地把地點安排解憂林苑,這是皇家園林,種植無數奇花異草,珍木怪石,面朝明湖,背倚麗山,集山水之秀美,得天地之造化,堪稱天下第一園,天下人……尤其是天下文人,莫不期望能得一游,為之賦詩唱和,以傳佳名,可惜,那是皇家園林,等閑人是進不去的。
今次吳皇宴請岑焉,這位是文林大儒,名望遍及天下,于是但凡有點關系的文人士子,都眼巴巴的想從岑焉這里打通關系,哪怕以小廝隨侍的身份被帶進去,那也不負此生啊。
岑焉這脾氣,哪是那么好說話的,先是閉門謝客,誰也不理,后來被友人勸了幾句,這般下去,豈不是要把吳都的文人士子都給得罪了。要說得罪人,岑焉還真不怕,不就嘴炮一場么,他還就不信誰在筆誅口伐上比他還強,不過友人的面子要給,何況……反正岑焉出了個焉壞兒的主意,把顧鳳尋給推出來擋箭,聲稱誰得到了顧小友的青睞,那他肯定要給顧小友面子的。
聽聽,這就稱上“小友”了,簡直是忒不要臉,誰跟他是“小友”。顧鳳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半晌無言,心里暗忖:這么些年過去,岑焉到底長進了,也知道使心眼子了,這一手把他捧得高高的,讓他怎么下臺,要知道,岑焉可是連吳皇的面子說不給就不給的,他這要是不端著身份,那是下岑焉的面子,更是連吳皇也順帶踩了一腳,這讓他一心想走佞臣路線的計劃,簡直是還沒開始,就碰上了巨石攔路。
現在顧鳳尋總算是體會到鄭復被岑焉罵得狗血淋頭卻還無可奈何的那種心情了,當然,鄭復是恨得牙癢,他卻是好氣又好笑,他預想過自己會面臨多少困難,但其中絕對不包括這一出。
“得想個法子讓岑焉離開吳都……”
在宅子被人圍得連出門都擠不出腳的境況下,顧鳳尋悶在屋里,也開始憋起了壞主意。照這樣下去,岑焉真能攪了他的大局。
“公子,您還是先想辦法把外頭那些人給解決了。”白玦比誰都郁悶,現在他都出不了門,也打聽不到外面的消息了。這些人也真是瘋了,為了一個進入解憂林苑的名額,里子面子都不要,甚至連看守在外面的鷹犬都不怕了。
“這容易。”顧鳳尋斜了他一眼,“筆墨伺候。”
“噯!”
白玦頓時興奮了,手腳麻利的取了筆墨紙硯來。流星與那一對姐妹花見了,紛紛湊過來瞧。
顧鳳尋活動一下手腕,提筆沾墨,在紙上寫了一幅上聯,讓羅峰貼到門外去,道:“凡對上下聯者,可入門一敘。”
白玦看了上聯,捧著肚子哈哈大笑,道:“公子您可真是壞透了。”然后興奮的跟著羅峰一塊兒去貼上聯,他得看看那些人怎么對。
別人要怎么對上下聯且不提,卻說岑焉很快就知道了,讓人把上聯抄了來,一看之下,也是氣笑不得,罵了句“豎子刁鉆”。
原來那上聯寫的“四水江第一,四方南第二,先生來江南,可是第一?可是第二?”
四水是江河湖海,所以江第一,四方為東南西北,所以南第二,吳都正好在江之南岸,凡文人士子,皆可被人尊一聲先生,尤其是岑焉,更是當得,這一聯,處處扣住了實情實景不說,最刁鉆的是最后那兩問。
自古文無第一,哪個文人士子也不敢拍了胸脯說老子天下第一,謙遜有節,才是君子,讀書人可以承認自己不是第一,但絕對不能讓人說自己沒有君子之風。可如果認了第二,嗯,都認了第二,那么人家不帶你一起飛也在情理之中,誰讓你不是第一。
這一聯太刁鉆,怎么對都不是個勁兒,頓時難倒了一大片文人士子,但顧鳳尋真正刁難的,并不是這些人,而是岑焉。一句“先生來江南”,差點就沒指明道姓了。你岑焉不是狂么,那你且說說,你是第一,還是第二?不敢說,那你還狂什么勁兒,趕緊哪兒來哪兒回。敢說?那你倒是說啊,說一聲來聽聽,看不得罪死全天下那些自負有才的讀書人。
所以岑焉看了上聯,不得不罵,他再狂,也知道自己真心當不得天下第一的,別人不說,“姹紫嫣紅”中的另三位,哪位都不比他差啊,他要是說了,首先就把這三位大權在握的家伙往死里得罪了。更不用說,世上還有很多的大儒,埋首學問,于各經各典各有造詣,學識深如海的多了去,只是名氣不如他大而已。
岑焉打定了主意要阻礙顧鳳尋的大計,那也就別怪他不客氣的拿岑焉當踏腳石給自己揚名了,顧鳳尋從來就不是個吃虧的主兒。
吳皇本來對顧鳳尋沒有太大的興趣,一則,紅先生有足夠的手段牢牢的攫住了他的神魂,二則,那篇治河論在吳皇看來,與許多人的看法相近,都覺得過于危言聳聽了,當然,文理辭句,還是非常優美耐賞的。他愿意讓顧鳳尋當個添頭,也是兩個原因,一是人是鄭復舉薦的,鄭復這只鷹犬,吳皇一直用得很順手,所以當然要賞臉,二是吳皇從骨子里,就是一派的文人天性,愛才愛得真心真意,還有收集癖,就愛把有才之人全擼到自己的袖子里,仿佛只要把全天下的人才都收羅盡了,他就能成為千古圣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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