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流行
“胡文敬,在海安州已經當了五年太守,他是崇明侯的第二子,也是忠王之婿!
在胡太守登門之前,凌寒正向顧鳳尋介紹這位海安州太守,能坐擁一州之地,胡太守當然是有著深厚的背景,毫無疑問,他是越國貴族出身,同時,還是宗室王爺的女婿。
顧鳳尋挑了一下眉角,道:“是投楚派?”
越國宗室就是最大的投楚派,身為宗室王爺的女婿,想必立場應該是一致的。
凌寒苦笑了一聲,道:“不,他是反對派,因此十分不得忠王所喜,而且因為他對紫衣侯十分的崇拜景仰,導致一直在與紫衣侯爭權的崇明侯恨不得沒生過這個兒子,否則,以他的出身,何致于被發落到海安州當太守!
別人當太守是榮升,但胡文敬這個太守,跟流放也差不了多少。
“這人倒有些意思!鳖欨P尋的手指不自覺的敲擊著桌面,“他當太守這幾年,政績如何?”
“治下安定,海晏河清!绷韬园藗字表達他出對胡文敬的贊譽,這八個字,幾乎是對一方父母官最高的稱贊。
“就是窮了點!
顧鳳尋回想路上所見,這里的人行走在路上,雖是難見綾羅,但人們的面上確實沒有苦大愁深的表情,顯然這是日子還能過得下去的象征,而且過得還不錯,但是看他們的穿戴,別說是像吳國那樣滿大街的綾羅綢緞了,就是穿著細布衣裳的人也不多,常見的是粗布麻葛,這已經算是不錯的,還有更窮的人,連粗布麻葛都穿不起,身上罩著的是跟魚網差不多的洞洞裝,看著倒像是樹皮制成的,又穿得時間久了,磨損得不像樣子。嗯,越國多山多樹,倒是不缺樹皮。
凌寒失笑,道:“海安州沒有什么特產,除了從海里捕到的魚,但魚一出水,便不耐久存,越國的路又不好走,想要販售也運不出海安州去,倒是有些海蝦、海蟹能腌制起來,風味極佳,胡文敬自任太守后,就時不時往越都送點腌制物當節禮,有一次謝謹言嘗過后,評價頗高,還把此物點為貢品,每年往宮中送上幾百斤,然后再由宮里作為賞賜,賞給勛貴官員,于是倒也引起了一些風潮,再后來不知怎么的,又流傳到了西楚,很受歡迎,如今這腌制的海蝦、海蟹,在越國和西楚可算是供不應求,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家中富裕的平民百姓,都希望在餐桌上每天能擺上這么一碟子下酒菜,海安州靠這一項,就差不多能應付每年上交的賦稅!
“人才啊!”
顧鳳尋長嘆一聲,覺得他的人才收集癖又有蠢蠢欲動的趨勢。
“那么,他為什么成為反對派?是他自己不認同越投西楚,還是純粹的為了反對而反對,只因為他最崇敬景仰的人,是個反對派?”
“這我就不知道了!绷韬當偭藬偸,誰能看得穿人心呢?
“那么,就見見他好了,我想,他也該坐不住了!鳖欨P尋懶懶的伸了個腰。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不過半個時辰,胡文敬果然來了。
凌寒去見胡文敬,而顧鳳尋則由白玦服侍著,換了一身符合“西楚韓王”身份的裝扮,西楚和楚國一樣,一向是自詡正統,所以西楚的服飾,不像秦國那么粗野狂放,不像吳國那么精致風雅,不像越國這么樸實無華,西楚的華服,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莊嚴肅穆,不說衣裳上的飾紋,就是一個不起眼的扣袢,都極其的講究,挺直的長袍穿在身上,連一個褶子都不能有。不是起行坐臥都受過特別的訓練,根本就做不到。
這也是凌寒最終沒能說服顧鳳尋的原因之一,除了顧鳳尋,誰還能撐得起這樣的衣裳,千年世家孟族出身的人,打從學會走路起,這些禮儀就融進了日常生活里,就是凌寒自己,都不敢說能裝得比顧鳳尋更像一位西楚皇子,雖然他確實是西楚皇子,但畢竟在外十來年,有些地方沒那么講究了。
“公子,臉上撲點粉吧,聽說西楚貴族最流行了!
服侍顧鳳尋穿戴完畢,白玦又摸出一盒脂粉來,被顧鳳尋瞥了一眼,小童兒頓時訕訕的補了一句:“您臉色不大好,補補氣色!
這才是真話,顧鳳尋的臉色確實過于蒼白了,他素日里穿著淺色衣裳尚不覺得,這西楚服飾尚黑,整體都是黑色主調,這一襯,那臉色真心是不能看。
“你哪里弄來的脂粉?”
顧鳳尋從小童兒手里拿過粉盒,沾了一些在指尖上捻了捻,粉質細膩,是上等的脂粉。這脂粉不但能遮掩一下氣色,也能遮掩住這具身體的青澀,模糊他的年齡感,畢竟,這具身體的年紀和真正的韓王差了好幾歲,是唯一能讓人一眼看出破綻的所在。
白玦摸不清顧鳳尋是不是生氣,有些期期艾艾的不敢說。
顧鳳尋輕笑起來,道:“你竟還講義氣,不說我也知道,是范九斤給你的。”
白玦一呆,道:“公子您猜到了?”再看顧鳳尋的臉色,哪里有生氣的樣子,頓時便歡喜起來,忙就把脂粉給顧鳳尋抹上了,然后仔細一打量,高興道,“那家伙平時雖然討厭,但這主意出得還算不錯,公子現在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不過弄虛作假而已。”顧鳳尋搖了搖頭,又不是真的氣色好,沒什么可高興的。
頓了頓,忽又問道:“西楚貴族何時開始流行涂脂抹粉了?”
西楚和楚國同出一源,楚國可沒有這樣的風俗。
白玦的高興勁兒去了一大半,怏怏道:“是這幾年才開始有的,據說還是從西楚韓令尹開始,說是有一回韓令尹吃了腌制的海蝦,結果起了一臉的疹子,可不能見人了,偏他是西楚令尹,每日不知有多少政務要處置,哪里能容他十天半月的不上朝,于是韓令尹只好在臉上抹了厚厚一層粉以遮擋面上的疹子,不曾想,韓令尹生得俊朗,抹了厚粉,竟越發顯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好看得不行,竟引得西楚貴族爭先效仿,蔚然成風!
顧鳳尋一聽,幾乎笑出聲來,感情胡太守搞出來的腌制海蝦,還成了西楚新流行的導火索了。
“又是范九斤告訴你的?”
這種八卦,除了范九斤,也沒人這么愛打聽了。
“不是啊,是呂公子跟我說的!卑撰i一臉的向往,呂公子知道的事情可多了,說是在三呂之地的時候,沒事兒就大街小巷的瞎溜達,什么樣的八卦傳聞都能聽上幾句。
說到呂子川,這小子就是個待不住的四腳貓,一下船,就騎著他的白毛驢四處亂轉悠去了,每日不到天黑透不回來,有時候天黑透了也沒回來,不知道貓在哪里過夜,反正有呂炎跟著他,顧鳳尋也不是太擔心的,有那頭天賦稟異的白毛驢在,真遇上什么事兒,打不過也跑得過,何況范九斤還暗搓搓的塞了呂子川一大包迷藥,沒錯,就是迷倒了劉暉的那種,萬一跑不過,一把迷藥撒出去,也足夠讓他逃回來了。
凌寒此時正戴著那副銀色面具,不動如山的坐在大廳里,他的對面,就是太守胡文敬,清癯的面容,透著一絲貴族獨有的傲慢氣息,不過在面對梅花衛指揮使的時候,胡太守還是盡量收斂了他對這位密衛頭子的不滿與厭惡。
范九斤一身小廝的打扮,青衣小帽,送上了熱騰騰的待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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