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訪
“是孤王管教無方,驚擾了舅父靈堂,還望太后娘娘、陛下恕罪。”顧鳳尋對著忠王的靈位微微欠身,然后看向忠王妃,“舅母,你哀慟過度,心智被蒙,誤會孤王之事,孤王不會放在心上。今日孤王是真心前來吊唁,唉……罷了罷了,孤王再待下去,怕是舅母越發的要誤會……先告辭了。”
扶著白玦,顧鳳尋站起身,向謝太后頷首致意,又向越皇微微躬身,最后看了謝謹言一眼,才緩步走出靈堂。
忠王妃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卻是攔都不能阻攔,氣恨惱怨之下,身子一歪,竟是又要暈過去。然而就在她將暈未暈之時,靈堂外頭卻傳來幾聲驚呼。
“韓王殿下暈過去了!”
謝太后:“……”
好一個冒牌韓王,她將了他一軍,他就反過來在忠王靈堂上唱念作打,演了一出好戲,直接打破了她大半的如意算盤。好好好,真是極好,這才叫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顧鳳尋確實暈了一會兒,不過被抬上馬車就清醒了,但一想到白玦就跟在身邊,他果斷的閉著眼睛繼續裝暈,腦子里卻將靈堂上的一幕幕倒放回映。
忠王妃的反應很奇怪,她憑什么一口咬定是韓王刺殺的忠王?雖然謝太后扣過來的黑鍋是挺黑的,但沒憑沒證的,所有人都只有猜測,連忠王的兩個兒子都沒在這上頭吭聲,忠王妃怎么就一副跟他不死不休的樣子?究竟是她因為悲傷過度蒙蔽了心智,還是她手里頭有什么證據?若是前者,那么在顧鳳尋一番唱念作打之后,她多少應該清醒過來些,起碼心中該有了不少疑惑,沒理由繼續死咬著要跟他不死不休。
如果是后者,也不大對,忠王妃有證據,忠王二子會不知道?有證據,她不會當堂甩出來?有證據,只怕他還沒進忠王府的大門,就被刀斧手給砍了吧。
既然兩者都不是,那就是還有第三可能了。
第三種可能啊……顧鳳尋尋思著,忠王妃莫不是被謝太后給收買了,想把這記黑鍋死死的扣在他……不對,是扣在韓王的身上,一旦黑鍋扣實了,韓王在越國就成了過街老鼠,再想收越歸楚,不但難度大增,只怕還更要依賴謝太后和謝謹言這對姐弟,到時候無論這對姐弟提出什么條件,韓王恐怕都只有一再讓步。
不過忠王妃又為什么要幫謝太后,死的可是她的夫主,是她兒子的父親,沒了忠王,對忠王妃又有什么好處?
如果沒有見過謝太后,顧鳳尋可能會懷疑這第三種可能,是不是真的有可能,但知道了謝太后是什么樣的人,他倒是覺得,這第三種可能的真實性,只怕是極高的,謝太后手里掌握的把柄,未必是與宗室和忠王有關,說不定,她拿住的是忠王妃的把柄,逼得忠王妃不得不與她合作,在靈堂上咬死忠王是死于韓王之手。
但不管謝太后算計得有多好,這一場,是顧鳳尋略勝一籌,不但掀翻了大半的黑鍋,還反將了謝太后一軍,那幅航海圖當眾展示,里面的利益說得清清楚楚,偏偏,那圖又被燒缺了一角,不是完整的。
有多少眼紅這幅圖里的利益,就會有多少人向謝太后施加壓力,謝太后要安撫住這些人,就一定要得到那幅圖的完整版,得到了還不算,又因為忠王的死,她對其中的利益還要重新進行分配,讓所有人都滿意,呵呵,接下來,有得她焦頭爛額的時候。
至于黑鍋,顧鳳尋只甩了一大半,到底還是會有人疑心是他真兇,所以剩下的一小半,就靠謝太后來為他澄清了,不然,謝太后又怎么能得到完整的航海圖呢。當然,只是這樣還是不夠的,黑鍋本來就是謝太后甩過來,澄清是她應做的,所以另外還要是加點利息的。
盤算了一番,顧鳳尋對這個結果挺滿意的,不枉他耗神費力的演上一出哭忠王。
回到商園的時候,顧鳳尋就不打算裝暈了,正硬著頭皮準備應付白玦接下來的念叨時,冷不丁林滄浪一路哭著跑過來。
“殿下……”
她跪在地上,抱著顧鳳尋的雙腿嗚哇大哭,眼淚全抹在了顧鳳尋的下袍擺上。她才從舅父家里來,就聽說了這件事,六神無主的,好容易才挨到顧鳳尋回來。
“聽說您在忠王靈堂被人冤枉,氣暈過去了,嗚嗚嗚……太過分了,殿下您人這么好……嗚嗚嗚……”
顧鳳尋:“……”
白玦瞧著自家公子一臉嫌棄又無可奈何的表情,轉過頭去,假裝沒看見,該,讓公子不顧身子亂來。
等顧鳳尋好不容易把衣袍下擺從林滄浪的手里搶出來,已經完全不能看了,關鍵是上面全是淚水鼻涕,臟得讓人犯惡心。好吧,其實顧鳳尋有點輕微的潔癖。
有些怨念的掃了一眼假裝透明人的小童兒,顧鳳尋沐浴凈身,換了一身干凈衣裳才覺得舒坦,然后磕藥睡覺,如果預料不錯,明兒謝太后就該登門了。
事實上,謝太后比顧鳳尋預想的來得還快,她是半夜登的門,只帶了一個叫蘭俠的侍女,素妝簡服,站在夜色中,如一朵悄然綻放的曇花,于無聲間,驚艷了茫茫夜色。
可惜,顧鳳尋無法欣賞,沉睡中被喚醒不是什么美好的體驗,當然,要不是謝謹言和姬言聯手牽制了羅峰,謝太后也沒有把他從睡夢中喚醒的機會。至于黃定和親衛們……被梅花衛用迷煙放倒,顯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顧鳳尋也懶得說他們,上了沙場,這些親衛能弄死十倍的梅花衛,但比起陰險手段,一個梅花衛也能干掉十個親衛。只恨范九斤不在,不然,謝太后姐弟倆想無聲無息的闖進商園,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容易。
瞧,謝太后的下馬威來了,她這是告訴顧鳳尋,在商園,想弄死他太容易了,如果是真韓王,她會有所顧忌,一個冒牌貨,只要她愿意,就沒有做不到的。
“誰讓你們進來的?”
此時,唯一擋在顧鳳尋床榻前的只有忠心耿耿的小童兒,哪怕明知來的是越國太后,小童兒也敢對她橫眉豎目。
“沒事兒,你去燒水,沏壺蜜水來。”
顧鳳尋推了推白玦,小童兒最近幾個月在長個子,攔在床榻前居然能擋著他的視線了,雖然他是躺著的,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角度,所以他看到白玦悄悄的從腰間的藥袋里捏出一把藥粉,是迷藥,關鍵時候能救命的那種。他都沒想到小童兒居然會把迷藥隨身攜帶,可見自從入了商園,白玦就沒放松過警惕。
小童兒有些不放心,磨蹭不肯走,顧鳳尋就笑著示意他把外袍取來,白玦忙照做了,顧鳳尋接過外袍時,順手把小童兒掌中的迷藥也給接了過去。
白玦怔了一下,這才放心的去沏蜜水。
顧鳳尋沒下床榻,只披了外袍,半倚在床榻上,對謝太后微微一笑,道:“沒睡飽,身上無力,只好這樣子與娘娘聊聊天了。”
蘭俠搬來椅子,就在離床榻七八步的距離放下,謝太后緩緩坐下,道:“是哀家來得突兀,驚擾到……”
說到這里,她乍然收口,鳳眸微瞇。
“說起來,哀家還不知道如何稱呼閣下。”
顧鳳尋輕笑道:“孤王在越一日,便一日是韓王,無可更改。”
謝太后定定看了他一會兒,方道:“哀家便和弟弟一樣,稱你一聲顧公子吧。”
“娘娘隨意就好。”顧鳳尋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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