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麗梅。”艾老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他看著艾麗梅,問,“你可以選擇讓我們解決。”
“讓你們幫我把事情壓下去?我不愿意。”艾麗梅搖搖頭,接過沉甸甸喇叭,眼神堅定,“這是污蔑。我要讓劉秋水付出代價。”
艾麗梅清脆的嗓音響徹整個禮堂,艾葉子本身急得團團轉,聽到這聲音瞬間冷靜下來。
她應該相信三姐。
“我這幾天一直都在準備今天的匯演,絕對沒有閑心、也沒有必要去害劉秋水。我是無辜的,我想讓劉秋水給我一個解釋。”
艾麗梅咬字清晰,聲音朗朗,整個禮堂都能聽得很清楚。
一番話下來,嘈雜的議論聲漸漸消失。
艾麗梅停了停,一字一頓地繼續說:“如果劉秋水還有什么問題,我可以和她對峙,說清楚來。如果是污蔑——”
艾麗梅深吸一口氣:“我要求劉秋水當眾向我道歉!”
“我的話說完了,剩下的,請陳書記明查!”
說完,艾麗梅覺得腿一沉,低頭,就看見艾葉子緊緊抱著自己的大腿,不自覺露出一個微笑,把喇叭還給陳書記,心情驟然冷靜不少。
葉子擔心著呢,自己一定會好好處理清楚這件事。
艾麗梅恨鐵不成鋼地擰了一下她的臉頰,
“無關人員請離場,無關人員請離場——”
陳書記再次宣布清場,所有和艾葉子、劉秋水無關的人這才陸續離場。
婦聯主任吳姐負責篩選出符合條件的人。
“什么?你說你是想為這件事主持公道?不需要你,去去去去。”
“你也是!看什么熱鬧,快走——”
“你——”
“我是劉秋水的男朋友,可以留下來嗎?”王立軒走上前,問道。
“留。”艾家二哥艾溫華地走進禮堂,看了眼王立軒,和他擦肩而過時,不輕不重地斜了他一眼,“你偷竊的事還沒處理。”
王立軒渾身一震,低聲說:“我來是為了麗梅。”
艾溫華停住步子,沒有理他,王立軒局促不安地站了半天,才發現他是在等艾家大哥。
艾南卓拍了拍艾溫華的肩,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向艾麗梅走去。
很快人員齊了,艾麗梅這邊站著艾老爹,大哥、二哥也來齊了,旁邊還蹲著一個扎著馬尾辮的艾葉子。
相比起來,劉秋水只孤孤單單一個人,王知青也和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氣勢上就輸了啊。
艾葉子唏噓。
“姐姐……”艾葉子的聲音細弱蚊蠅,低低地說。
“沒事的,姐姐在,姐姐不會有事的。”艾麗梅蹲下身,輕輕地摸了摸艾葉子軟軟的發梢,一下一下拍去她身上的灰塵,皺眉,“怎么回事?怎么臟成這樣?”
艾葉子不好意思地說:“我剛剛不小心滾到雜物堆里去啦。”
艾麗梅恨鐵不成鋼地擰了一下她的臉頰,笑罵道:“一天兩天的,怎么這么調皮!”
艾溫華咳了一聲,不自然地說:“小孩子喜歡鬧騰,身體好。”
艾麗梅瞪了他一眼:“你就寵著她吧!等我去了縣城,沒人管她,葉子還不被你寵上天去。”
敢情這是把公社禮堂當成艾家客廳了!
劉秋水氣得氣都喘不勻,好容易平復下來,把破爛的舞鞋舉到陳書記跟前,哭著說:“書記,這是艾麗梅剪的!”
陳書記臉色一沉,艾老爹身邊的中年男人也緩緩走過來,皺著眉聽她繼續說。
就在此時——
“爸!”陳虎子撒腿跑來,嘭一聲撞在陳書記懷里,“爸,我來找你了。”
陳書記推開他,嚴肅:“虎子一邊玩去,爸爸在辦正事。”頓了頓,轉頭看向劉秋水,“你說的不是小事,你爸媽呢?”
劉秋水頓時臉色蒼白,說:“媽很早就去了,爸爸的一個哥哥今天在生產隊,一時半會趕不過來……”
陳書記嗯了一聲,擺擺手:“那這件事等——”
“不要等!”劉秋水尖叫說,“證據確鑿,這還要等什么?!”
中年男人笑了,看著陳書記:“姑娘有話要說,讓她說完。我們這次看看要不要在你們這篩能進文工團的姑娘,看得不只是能力,還有人品啊。”
陳書記深以為然:“是這樣,魏副團長,是我思慮不周了。”
陳書記輕輕吸了口氣,溫和地問劉秋水:“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劉秋水頓時開始抽噎:“我現在就要舉報,艾麗梅她和盛丹珍勾結,故意在我上臺前剪壞了我的舞鞋!”
艾麗梅冷笑:“我為什么剪壞你的舞鞋?”
“因為你喜歡王知青!但王知青喜歡的人是我,你嫉妒我!”劉秋水咬牙切齒地說,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我為什么喜歡王知青?”艾麗梅簡直氣笑了,“他那樣一個趨炎附勢,冷漠無情的人,我怎么看得上他?要不是他是北華大學下來的知青,我爸根本不會叫我和他訂婚。”
“還有艾葉子!我推她下河!”劉秋水嘶聲力竭,不再顧及什么形象,哭倒在地。
“你是無心的,我怪你干什么。”艾麗梅蹲下身,定定地看著劉秋水痛哭流涕的臉,輕聲說,“我只想好好跳完這場舞,試著去考文工團,是你毀了這次機會。我想要個解釋。”
“你說證據確鑿,證據呢?”艾南卓溫和地問,“請你把證據拿出來。不然的話,就準備一下道歉會的演講稿吧。”
“沒有證據……”劉秋水歪歪倒倒地站起身,慘笑著說,“有證人,請把盛丹珍找來,可以嗎?”
聽到這個名字,艾麗梅皺了皺眉,陳書記點點頭,叫了舞蹈隊的郝老師過來,吩咐了她幾句,讓她去找人。
“應該沒事的。”艾葉子逮著空,湊到陳虎子身邊,小聲說,“我聽到盛丹珍和劉秋水吵架,她被我說服了,不會去害姐姐的。”
“不可能‘應該沒事’。”陳虎子斜了她一眼。
“你說什么?”艾葉子皺起小小的眉頭。
“是絕對沒事。”陳虎子挑了挑眉毛,老大人樣了,強調說,“是‘絕對沒事’,你等著看吧。”
這小子又做了什么?同樣的時間,自己說服了盛丹珍,陳虎子干了什么事?
算了,反正不會是還她的。
不一會,盛丹珍被郝老師領進禮堂,臉色白的和一張紙一樣,整個人就像一朵純潔的玉蘭花,在不住地顫抖。
“好了,人到了。”陳主任看著劉秋水,說,“你想說什么,趕快說吧。”
“今天早晨……”劉秋水顫抖著開口,“艾麗梅假意和盛丹珍去樂隊那邊和樂隊商量舞蹈隊站位的事情,其實和盛丹珍一起,拐進了更衣室,去剪我的舞鞋。”
“你說謊!”艾麗梅厲聲說,“我確實去樂隊那邊商量站位!整個樂隊的人都能給我作證!”
“你確實去了。”劉秋水反駁,“你離開候場室,去了多久?又和樂隊說了多久的話?”
“誰的時間能掐這么準?”艾麗梅怒極反笑,“你這是卯足了勁要給我扣屎盆子嗎?”
“沒關系,你不承認沒關系。”劉秋水輕松地笑了,她歪了歪頭,感激地看向盛丹珍,“可是你想不到,就在我準備上場、卻找不到舞鞋的時候,盛丹珍和我承認了。她不想和你狼狽為奸,她說她剪壞鞋子這件事是你逼她做的。”
“是這樣嗎?”艾麗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緩緩看向盛丹珍,輕聲問,“阿珍,是這樣嗎?你說什么我都信。”
盛丹珍一直沒往劉秋水這里看,她一會看向艾葉子,一會看向陳虎子,許久抬頭,緩緩開口,吐出斬釘截鐵的一個字。
“是。”
一石激起千層浪,艾麗梅連刷的一下慘白,艾南卓、艾溫華兩個人同時冷冷地看向盛丹珍,陳書記等人更是深深皺起了眉頭。
艾葉子難以置信地看向盛丹珍,陳虎子低聲說:“急什么。聽完再說。”
舞蹈隊的郝老師重重咳了一聲,嚴厲地瞪著盛丹珍:“到底除了什么事?你說清楚,一個細節也不能漏,知道了嗎?”
盛丹珍坐了下來,慢慢地說:“昨天早上,艾麗梅說,要我和她一起合計剪壞劉秋水的鞋子,塞進更衣室的衣服中,讓她找不到,上不了臺。”
“鞋子就在衣柜里搜出來的,沒有錯。”劉秋水嗚嗚咽咽地哭著,委屈地說。
盛丹珍停了停,繼續說:“今天早上,艾麗梅叫我去找樂隊,我知道她要我去干什么,就跟著她去。我去食堂買了兩個窩窩頭,她先去樂隊,然后我們兩個在更衣室匯合,剪壞了劉秋水放在架子上的舞鞋,把它藏進了衣柜里……”
“你血口噴人。”艾麗梅看著盛丹珍,慘笑,“我從樂隊回來直接回候場室,根本沒見過你!”
“你當然不承認。”盛丹珍平靜地說,“這是我和你說好的。我替你打掩護,一起剪壞劉秋水的舞鞋。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候場室,更衣室一個人也沒有。除了我,沒有人能證明你不在……何況我和你關系那么好,要不是我真和你做了這件事,我怎么會亂說?”
艾麗梅靜靜地看著昔日好友,恍惚間之前一起打辮子、跳皮筋、試新菜、織毛衣的畫面幻燈片一樣滑過腦海。
艾麗梅只想說累了,她說什么都對吧。
張口的剎那,艾麗梅又想起艾葉子——不行,她答應了艾葉子,她一定會抗爭到底!
不是她做的,她一個字都不會承認!
就在此時,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姐姐,你說謊了,良心不會難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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