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書早就觀察到了兩人的不對勁,  笑得像只狐貍：“琦琦，你說顧然是……？”

        劉琦暗示的看了眼他：“哥，顧總是我們公司最大的老板。”

        許迦藍被這句話砸得腦子都暈了。

        桌下的手指被糾纏住,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顧然有些慌張的看著她：“姐姐。”

        包間里還有另外兩個人，不適合爭吵。許迦藍按耐住情緒問劉琦：“顧然是你們公司最大的老板？”

        “對啊海闌大大。”劉琦一臉艷羨：“大大您長得太漂亮了。您和顧總完全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許迦藍反復掙開顧然的手，后者反復糾纏。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地怒氣：“是嗎？”

        “早前是我和您對接的資料。您的證件照都美翻了。”劉琦處于驚訝中,  沒發現她的語氣有什么不對。助攻馬屁的話信手拈來：“顧總怕您的身份暴露,  都是親自處理您的合同的。”

        顧然：“……”

        身邊的顧然是一幅驚慌失措又小心翼翼觀察她臉色的表情。許迦藍的怒氣已經到了壓抑不住的邊緣：“他親自處理的？”

        劉琦生怕她感受不到自家老板對他的重視：“對啊。本來這些事情是賀總在管的。可關于您的事,  顧總全是第一手把關。包括崇明之外的游戲流程。”

        “這樣嗎？”許迦藍冷颼颼地瞟了眼身邊的人,  轉頭問，“你托陸硯書找我什么事？”

        劉琦有點不好意思道：“其實是賀總讓我匯總三大運營部的策劃案，我看見有個提議很好，就想著提前聯系一下您，看看您這邊同意嗎。”

        話落她接收到顧然很不和善的眼神，立馬自作聰明地補充道：“這件事和顧總沒關系，他從來沒有想過找您開后門。是我自己想以官方的方式和您談。”

        一旁看戲地陸硯書不嫌事兒大地朝身邊的服務員道：“上份冰淇淋吧。咱海闌大大可能需要降點火。”

        劉琦有點沒明白他的話,  正打算關心一下,  許迦藍咬了咬牙：“什么提議。”

        包間里的氛圍越來越奇怪。

        劉琦帶著十分誠懇道：“海闌大大，您從來沒有開過簽售會。網上的粉絲對此呼聲很高。崇明之外是我們公司今年的主推項目，如果火了對我們雙方是雙贏。就是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見,  能不能考慮一下線下簽售會的事情,  這個不僅能很大程度促進實體銷售，也能帶動一大波游戲體驗游客。如果您愿意考慮,  我們這邊馬上聯系出版社和幽美平臺合作。”

        服務員將菜都上齊后,  端了一碗冰淇淋放在許迦藍的面前。

        許迦藍拿起勺子撥了撥冰淇淋。

        顧然握住她的手，止住她的動作：“姐姐，你快生理期了。吃冰淇淋會肚子疼。”

        許迦藍要氣炸了,  沒跳起來打他完全是因為二十多年的涵養太過深根蒂固。

        她沒理會他，舀了勺冰淇淋就往嘴里湊。

        顧然沒有松手的意思。

        他看起來溫柔又乖巧，實際上力氣很大。許迦藍根本就掙脫不開他。索性丟掉勺子：“松開。”

        顧然松開她的手。全程看起來像個小媳婦一樣乖巧。

        劉琦這才發現兩人的氛圍……有些詭異。

        要知道在公司里顧然話語權是最大的，人也是最不好相處，最冷漠的。他長得好看又有錢，可全公司沒有一個女的敢對他生出其他念頭。

        劉琦咽了咽口水，總覺得自己撞破了啥。手機的特別提醒剛才就響了，看到顧然和海闌的瞬間她太緊張以至于還沒來得及看消息。

        這個特別鈴聲是專為領導設置的……該不會……是顧總給她發的消息吧？

        細思極恐。劉琦顫抖著手悄悄打開消息框，看到來自顧然的消息內容后，她震驚地退了一下，板凳與地面發出‘吱’的一聲。

        難怪從她進來后包間里的氛圍就怪怪地。劉琦想要挽回，可看著許迦藍一臉的不耐煩和自家老板小心翼翼地討好……有一種這份工作今天就到頭的感覺。

        她立馬給自家哥哥發消息：“哥，怎么辦怎么辦？？？”

        陸硯書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像根攪屎棍一樣火上澆油：“海闌和顧總關系親密，肯定早就知道了。小琦這種事情需要你操心么？海闌心里有數的。”

        劉琦：“……”

        顧然：“……”

        許迦藍面無表情：“開始吃吧。等會兒我有點事，吃完要先走。”

        一頓飯就在這樣心思各異中吃完。

        飯后許迦藍禮貌的向陸硯書和劉琦道別后，直接走了。

        她一路壓著火氣回到車上。顧然一幅做錯事的樣子跟在她的身后。

        兩人上了車，沒有了外人圍觀的視線，許迦藍拿起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心里的火一點也沒有散。

        她將水砸進抽屜里：“可以啊，顧總。”

        “姐姐……”

        “這么能藏事。國家沒有聘請您去機密機構真的是人民的損失。”

        顧然垂眸緊張地摳著手指。以往只要一見他這樣，許迦藍就心疼。巴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他。

        可一想到他心機地隱瞞和賀宸的關系以及自己就是恒宇老板的事情，她就想拿高跟鞋的鞋跟在他身上戳兩個洞：“什么時候知道我就是海闌的？”

        顧然把抽屜里的水瓶子擺正，低聲道：“看到姐姐資料的時候。”

        她給恒宇寄資料到現在已經有幾個月了。沒想到她以為無害又單純的小奶狗瞞了她那么久。

        許迦藍腦袋都被氣暈了，她揉了揉太陽穴：“當時為什么不告訴我？”

        顧然將手探到她的太陽穴，想幫她按摩卻被一把甩開。

        他低落道：“我發現姐姐不想讓我知道。所以就一直假裝不知道。”

        “……”

        許迦藍心虛了。在交資料前每一次面對顧然撒的那些謊都是撇清自己是海闌的，如果是這樣看來，顧然完全是在貼心的維護她的面子才隱瞞事實。

        只是……

        許迦藍：“賀宸那個倒霉鬼呢？你說你被他潛規則了。你是恒宇最大的老板，他哪里那么大能耐？潛規則你？”

        “姐姐……”顧然喏喏道：“我沒有說過他潛規則我。”

        “……”

        許迦藍回想了一下。從頭到尾顧然似乎真的沒有說過有關于潛規則的話。只不過每次她提到相關的話題，他都是持著默認的態度不解釋。

        這和親口說自己被潛規則有什么差別。

        “我誤會的時候你怎么不解釋？”許迦藍火氣又上來了：“你們三個創建的公司，為什么要騙我你只是和他們合作的？”

        顧然拽住她的衣袖輕輕晃了晃：“姐姐你別生氣。”

        許迦藍再次甩開他。怕看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自己心軟，她道：“手背好，臉轉過去面對車窗，不準撒嬌。”

        顧然委屈的抿著唇，也不反抗。

        他聽話地將手背在身后，又把腦袋轉開面向車窗。

        車窗清晰的倒影出他纖長過頭的睫毛。

        撲閃撲閃會說話一樣。

        許迦藍覺得自己再看下去可能連自己的原則都堅持不了。

        “如果你不能說出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就等著……”許迦藍想放狠話，可是話到關鍵時刻她又不知道該放什么狠話。

        讓他卷鋪蓋滾一類的，他要真滾了，她覺得自己肯定會很難過。

        能想到的懲罰方式她都不太忍心用在顧然身上。憋了半響后，許迦藍僵硬的吐出幾個字：“家法伺候。”

        顧然看著車窗上她糾結的小表情，眸底一片溫和。

        她那樣一個有原則的人，對上他似乎格外的包容。除了真的喜歡，顧然想不到別的原因。

        幾年前還在那個療養院的時候。許迦藍每一次看到他抽煙都會搶，還會教育他。他為了她第一次決定把煙戒掉時，她離開了。

        那天兩撥人碰見的時候，他沒有想太多。完全是不想被她看到自己又抽煙了，還是那副她不喜歡地不近人情的樣子。

        所以才故意引導她，認為自己抽煙是被迫的。自己和狐朋狗友出來玩是被迫的。

        本能地就不計后果想做出一切她大概會喜歡的樣子。

        即便是現在，知道她喜歡他，偏愛他。他依舊不敢賭。賭她會不會喜歡上真實的自己。

        顧然眸子里劃過一絲落寞。真實的自己？許迦藍喜歡的自己才是真實的自己。

        顧然頓了頓放柔語氣：“賀宸和徐宇梵都認識姐姐。有關于姐姐是海闌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所以親自處理的資料。那天碰見的時候，我怕他們說漏公司的名字以及合伙的事，所以撒謊他們和我不是一個公司。”

        “你那天還抽煙了。”

        許迦藍回想起那天的情形，越想越不對勁。

        商場上一些隱形規則她還是懂的。作為投資最多的人，另外兩個人怎么可能強迫他抽煙。

        有一段時間顧然回家身上總是有淡淡的煙味。他那么乖，她也以為是與他一起的工作人員抽的煙。他只是沾上了煙味而已。

        結合他家里的情況，他的壓力應該是很大的。

        有煙癮似乎也說得過去。

        “頭轉過來看著我的眼睛。”許迦藍：“顧然你老實告訴我，你有沒有煙癮。”

        顧然原本想要否認的話，在對上她眼睛的這一刻說不出來了。

        他點了一下頭，垂下眸子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許迦藍看他這樣，眼睛有些發熱。

        和她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太開心，以至于她都快忘了顧然生在一個什么樣的家庭里面，遭受了什么樣的待遇。

        “你……”

        “姐姐說吸煙有害健康后就戒掉了。那天很害怕姐姐討厭我吸煙，所以沒有解釋。”顧然：“對不起姐姐。”

        “什么時候染上的煙癮。”

        顧然的聲音清澈沒有平日里的軟糯：“記不清了。”

        許迦藍心里一下子難過地像是被人抓了一把。這個時候但凡他像平時一樣撒嬌賣萌她都沒有這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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