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灌醉
客棧里一下安靜了下來,老貓很有眼色,拽著老道士出去了。
林菀感覺到花鐘與沈寄二人的氣氛,忙道:“那什么……我上去看一下桑麟,他還沒醒呢。”
大堂里剩下了花鐘與沈寄二人。
花鐘抬起手指盤著鬢邊垂落的碎發(fā),青煙般的袖子在耳邊滑落。
沈寄垂了垂眸。
亦未言語。
花鐘輕咳了聲:“我覺得看你順眼了點。”
沈寄頓了頓:“……多謝。”
花鐘抿了抿唇,感覺有些奇怪的尷尬。
但她想想也不應(yīng)該啊,平日她無論面對什么樣的客人,多能說啊,現(xiàn)在怎么找不到話題了呢。
“那……你接下來要去哪兒啊?”
“回人間,我還有事。”
“哦。”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還有事么?”沈寄注視著她,輕聲問。
“沒事啊,沒事。”花鐘干笑幾聲。
“好,那我走了,你注意安全,如今日這般冒險之事不可重來,若一定要去,先知會我一聲。”
“我怎么知會你?”
沈寄想了想,手中金光閃爍,便出現(xiàn)了兩道傳音符。
他遞給她:“用這個。”
花鐘把玩了下:“只有兩張嗎?怎么不多給點,我要是說很多廢話浪費掉了怎么辦?”
沈寄緩聲道:“……那你,可以不說廢話。”
花鐘:“可是我這人就是話多,而且,我很想跟你說話。”
沈寄抬眸望著她,湖面漾起漣漪。
花鐘笑:“你在人間欸,人間多好啊,我總有很多想問的嘛。”
即便只是在玄風(fēng)的紅塵幻夢中窺見一隅,也足夠讓她回味無窮了。
何況沈寄從人間而來,還要往人間去。
沈寄眼中掠過一絲失落。
“可以跨界的傳音符很難得,不過我會盡量多準(zhǔn)備一些的。”
“下次嗎?”花鐘彎眼笑,“下次什么時候來?”
“或許……要很久。”
“很久是多久?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
“我……”沈寄遲疑著,“我也不知道。”
花鐘的笑容消失,皺起眉頭:“你不知道?你怎么會不知道呢?你這么有本事,想來不就來了。”
“算了。”花鐘又很快不在意,“喝酒吧,陪我喝酒再走,好么?多和我說一些你在人間的事,你這樣大本事的人,在人間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還不待沈寄回答,她便自顧拉起他手往樓上去。
樓梯口,她跟來不及撤退的林菀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去看桑麟嗎?”
林菀做賊心虛,尬笑:“是啊……剛看完。”
她舉起手:“我發(fā)誓,我沒有偷聽!”
她是正大光明聽的。
花鐘挑了挑眉,大大方方地笑:“去給我拿幾壺醉忘憂上來,我要和沈寄喝酒。”
林菀:“好嘞。”
她下樓路過沈寄身邊時,比了個手勢,笑道:“沈哥,我看好你哦。”
三樓的露臺上,沈寄與花鐘相對而坐。
他的視線眺望遠(yuǎn)處,望著茫茫無邊的黃泉,許久沒有開口。
花鐘將醉忘憂推到他面前,好奇問:“沈寄,我們以前是什么關(guān)系?”
沈寄收回視線,卻沒有碰酒。
“朋友。”
花鐘:“朋友?”
她嗤笑:“我看起來可不像是會和你做朋友的人。”
她不知自己以前是什么性子,但按照她現(xiàn)在的性子,遇見沈寄這樣的人,她大約會不滿足于只做朋友,愛美之心可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沈寄斂眸:“我們相識于靈懸宮,年少時同在那修習(xí)術(shù)法。”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我們就沒有然后嗎?”花鐘挑眉,“比如你向我表白之類的。”
沈寄:“……”
他抬眸,嘴角忍不住揚起一絲笑意。
花鐘氣惱地望著他:“你笑什么?難道你向我表白心意這種事聽起來很可笑嗎?像我這般模樣,在那什么靈懸宮,難道那些男人不該排著隊跟我表白嗎?”
他淺笑:“這倒是真的。”
花鐘哼了聲笑道:“那當(dāng)然,看來我對自己的認(rèn)知還是很明確的。”
她拿起酒壺,碰了碰他的:“喝酒,說了陪我喝酒,你怎么動也不動?雖說黃泉釀是次了點,但醉忘憂還是能算得上酒的。”
沈寄:“我不善飲酒。”
花鐘眼眸微亮:“那更要多喝一點,喝多了就擅長了,你在人間喝慣了人間的酒,也嘗嘗我的手藝,我們在紅塵幻夢也算是并肩作戰(zhàn)了一回,難道連喝酒的情誼也沒有么?”
沈寄遲疑了半晌,終于妥協(xié)。
“好吧。”
花鐘這才滿意:“那先滿飲此壺,我也一樣。”
她率先將一壺醉忘憂喝了,側(cè)眸瞧著沈寄,沈寄皺了皺眉,仰頭灌了下去。
酒水順著他修長的脖頸流下來,滑過他微動的喉結(jié)。
他將一壺醉忘憂飲完,將酒壺放在桌上,耳后爬上了一層紅暈,宛如人間暮色來臨時的晚霞。
花鐘輕笑了聲,又?jǐn)[上一壺酒。
“既然喝了一壺,還不敢喝第二壺嗎?”
沈寄頓了頓:“可是——”
花鐘似嗔:“不許可是。”
他抬眸望她,她容色艷麗,笑容淺淺,雙頰染著緋紅,眸中閃著星光,像極了春日里的第一支桃花,灼灼燿春光。
“好。”他點頭,又喝了一壺酒。
醉意爬上他的雙眼,似霧里看花,朦朧淺淡。
“沈寄,你喝醉了嗎?”
花鐘眼里是狡黠的笑。
沈寄捏了捏眉心:“沒有,沒那么容易醉。”
花鐘有些懷疑地看了眼醉忘憂,拿起那酒壺檢查:“沒錯啊,不是黃泉釀啊。”
說不善飲酒的人,連喝了兩壺醉忘憂,竟然還沒醉,她有些懷疑是自己釀酒水平有問題了。
“那你平時喝多少才醉?”她試探地問。
沈寄緩聲:“……你是想灌醉我?”
“沒有,就問問。”
花鐘睜眼說瞎話,“我還沒見過人喝醉了是什么樣。”
鬼不算,她說的是人。
哦,如果阿星也不算的話。
她將最后一壺酒推到他面前:“要不……你再喝一壺?”
沈寄:“……”
他望著她不語。
花鐘心虛地挪開目光,又將酒壺拿回來。
“那就緩緩,等下再喝。”
沈寄:“你若有什么想問的,不必灌醉我,盡管問便是。”
“什么都可以問嗎?”
“……當(dāng)然,我盡量回答。”
花鐘湊了過去,輕輕地笑:“沈寄,你有喜歡人嗎?”
沈寄一怔,與她四目相對,驀地陷入到她的眼神中去:“我……”
但很快,他的理智又將他的話扯了回來。
“曾經(jīng)有。”
“曾經(jīng)有是什么意思?你現(xiàn)在不喜歡她了嗎?”
“不……她不愿我喜歡她了。”
“那就是說其實你還喜歡她咯?”
“是與不是已經(jīng)沒有了意義。”
花鐘嗤笑:“沈寄,你這種人是不是說話要收錢啊,所以每次都把話都得模棱兩可的,非不愿說清楚。”
她目光灼灼,讓沈寄流連在眸中的心緒幾乎無處可藏。
他索性將桌上那壺酒拿來,又飲了一半。
酒水晃出來,灑在他的唇邊和脖頸上,花鐘瞧著,忽然伸手碰了碰他滑動的喉結(jié)。
“你——”沈寄一驚。
花鐘笑道:“沈寄,那我能喜歡你嗎?”
沈寄從震驚到失神,又勉強恢復(fù)理智,他淡聲問:“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當(dāng)然知道,我又沒醉。”
沈寄望著她,久久不語。
似不知該如何回答。
花鐘看著他:“其實我喜歡你是我的自由,你同不同意跟我也沒多大關(guān)系,但你必須喜歡我,不然我很沒面子的。”
“那你喜歡我嗎?”她期待地問。
她的眼如小鹿般靈動,黑色的瞳孔倒映著沈寄怔然的神情,眼中的笑意如春水蕩漾著。
“花鐘,你不會希望是這個結(jié)果的。”良久,他艱難道。
花鐘抿了抿嘴,略感無趣。
“真是的,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嘛,又這樣打謎語,你上輩子是謎語轉(zhuǎn)世嗎?”
沈寄垂眸,受不住她的目光,他總會對她敗下陣來。
可他也始終說不出拒絕的話。
花鐘轉(zhuǎn)念一想:“你既然沒說不喜歡,我就當(dāng)你也喜歡我好了,先說好,是你說跟羅蕓不是那種關(guān)系我才這樣說的,我可不是那種強取豪奪的人啊。”
她說:“你在紅塵幻夢中還抱我呢,怎么會不喜歡我呢?”
沈寄皺眉:“你誤會了……”
“我不聽我不聽。”花鐘打斷他,笑起來,“如果我們上輩子有一段情緣,那就再來一次嘛,黃泉渡好無聊的。”
沈寄怔了怔:“無聊?所以……你是將相戀這件事當(dāng)作無聊消遣?”
“現(xiàn)在是,以后不一定是嘛,反正你也沒有喜歡的人,跟我互相喜歡也不虧啊,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那你跟我說一聲,我肯定不纏著你。”花鐘說,“我就想感受一下,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她戳戳他的手背,天真的笑:“難不成你指望我們剛認(rèn)識幾天,我就要像話本里一樣,對你生死相許無法自拔啊?”
醉意侵襲了沈寄的理智,那一刻,他不知如何想的,手腕翻轉(zhuǎn)間便擒住了她霜雪般的手腕,略一用力。
花鐘驚呼一聲,落入他懷中,被一陣溫?zé)岬臍庀⑷ψ。粫r忘了逃開。
他垂眸凝著她,呼吸間,醉忘憂的氣息氤氳在她鼻尖。
她聽到一陣清晰的心跳聲,幾乎與她的重合。
她怔怔地望著他,他眼里竟有著清晰的占有欲。
聽他沉聲道:“這件事,不要當(dāng)作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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