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關(guān)
“靈懸宮?”
鄔常宇重復(fù)了幾遍,“靈懸宮?有,有有有!
他整理了下儀容儀表,重新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擺起說書的架勢。
“話說這個靈懸宮啊,那可是修道的仙人們居住的地方,自古以來神秘非常,尋常人別說看見了,連聽都沒聽說過。”
桑麟伸長脖子:“誰說的,我在云瀾國也聽說過呀。”
“你是云瀾人?那我們也算是半個老鄉(xiāng)了!
“你是歸離人,我是云瀾人,我們可不是老鄉(xiāng)。”
“云瀾不是歸離的附屬國嗎?一家人嘛這不是。”
“誰說是附屬國了!”桑麟生起氣來,“歸離雖庇護云瀾,可并不插手云瀾事務(wù),也未在云瀾派兵駐守啊!
鄔常宇笑笑:“較這個真干什么?云瀾小國要沒歸離庇佑,還能存國至今?歷史上千年前云瀾不是差點被昭連滅過一回?”
桑麟爭得面紅耳赤:“差點那就是沒有!何況昭連早已不復(fù)存在了!
鄔常宇喝了口酒,朝他的方向擺了擺手。
“我不跟你講,你年紀小,省得我欺負你,大國自有大國的風(fēng)度!
桑麟不知該說什么,只紅了眼哼了聲,別扭地轉(zhuǎn)過頭去,生著悶氣。
花鐘笑了聲:“原來這樣啊,那你繼續(xù)說說靈懸宮是怎么回事。”
鄔常宇聽花鐘問,又來了精神。
他笑道:“這個靈懸宮呢,傳說在浮仙山上,浮仙山我是沒去過,不過山腳下的浮仙鎮(zhèn)我可親自去過一趟的!
“你見到仙人了?”
“見到了,可別人都不信,那日我喝醉了,迷迷糊糊地打開客棧的窗戶往外一看,正好瞧見一人御劍飛行,從天上咻得一下不見了,就朝著浮仙山方向,從此以后,我就認定了——”鄔常宇用指關(guān)節(jié)敲了下桌面,“咚”地一聲,語氣肯定,“欸,這靈懸宮的傳說必定是真的!”
“后來,我就想盡辦法往浮仙山上去,可這山不愧是仙人居所,古怪得很,就好像一座孤峰聳立,四周全是懸崖峭壁,連爬都爬不上去,我還聽說,為了上浮仙山一觀,這浮仙鎮(zhèn)上還開了專門的登山館呢!
鄔常宇繪聲繪色地描述,“聽說有人最高爬了十幾丈,結(jié)果往上一看,云霧繚繞依然什么也看不見,只聽見耳邊傳來怪物的咆哮聲,比山中猛獸還要可怕,于是害怕之下,只得又退回來了。”
花鐘饒有興趣問:“就沒有膽子更大一點的人?”
“有啊,但都有去無回,要么失蹤了,要么掉下來……失蹤了的其實還好,不知生死,說不定就是上了仙山,得了機緣造化呢,可那些掉下來了的,底下全是碎石,那摔得叫一個慘,根本就找不著完整的肢體,誰是誰都認不出來了,全靠一點衣物碎片拼拼湊湊。”
鄔常宇搖頭咂舌:“實在可怕!
林菀譏諷:“大叔,你就沒往上爬過?還是說膽子太小,試都不敢試!
鄔常宇正色道:“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我年紀輕輕的,錢花都花不完,干嘛要找這罪受。”
“可你還不是到這兒來了?”
“……”鄔常宇不說話了,半晌,努力找回場子,“這個,人生自古誰無死。”
花鐘沉吟了聲,忽然問:“沈寄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沈寄?”鄔常宇感到詫異,“挺耳熟……”
他想了想,恍然:“我們歸離千年前倒是有位戰(zhàn)神喚作此名,聽說后來經(jīng)神仙點化,得道飛升了,如今歸離還有廟宇供奉著他的神像呢,稱作‘元宸仙君’!
“對了。”他又補充了一句,故意朝著桑麟的方向抬高聲音,“據(jù)說云瀾差點被昭連滅國,也是這位戰(zhàn)神扭轉(zhuǎn)的戰(zhàn)局,之后他滅了昭連,擴大了歸離領(lǐng)土,命歸離世代庇護云瀾。”
林菀聽呆了,看向花鐘:“他這說的是我沈哥啊?……哇哦,這么牛逼呢!
花鐘說:“說不定我前世也這么牛,之前沈寄說我們曾一起在靈懸宮修道!
“哇!绷州以俅伟l(fā)出感嘆,豎起大拇指,“絕配!
花鐘:“是吧,我也覺得!
鄔常宇沒聽明白:“怎么說,花美人,這位戰(zhàn)神仙君你們還見過?”
花鐘聳肩,不置可否地笑:“誰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呢!
——
云落景走進靈懸宮玄影殿地底下一處密室,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扔了個傳音符進去。
半晌,密室外的禁制忽然波動了下,裂開了一個入口。
云落景臉色一喜,忙走了進去。
密室很大,遠比外面所見要大得多。
云落景幾百年來,也不過第二次進來。
她環(huán)顧四周,仍被驚到了,來時她分明深入了地下,眼下卻見頭頂藍天白云,腳下綠草繁茂。
極目遠眺,亭臺樓閣層層錯落,云霧氤氳間,有仙鶴靈鳥在其中跳舞。
她往前走去,一路上隨處可見各種珍稀的靈花靈草,甚至隨便拿出一株到外面都會引起修仙者們的爭搶。
她腳步輕輕,來到白玉長階下束手而立。
屏氣凝神,不敢造次。
“師尊,落景聽說您快出關(guān)了,特來拜見!
白玉長階上云遮霧繞,根本看不清盡頭,只能隱約見到高處露出的屋檐一角。
隨著云落景這話落下,那白玉長階的云霧緩緩散去,隨即傳來一道蒼老又厚重的聲音。
“進來吧!
“是!痹坡渚皵宽崛股狭伺_階。
當(dāng)她走上了臺階的盡頭,卻只見到一道十分樸素的竹門,上面掛著一個普通的木質(zhì)牌匾,手寫“登極”二字,字體飄逸靈動,靈力凝聚其中,令人不可久視。
云落景忙垂下眸子,有些恍惚,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只見身后又是一片云霧,連神識也無法穿透絲毫。
她凝住心神,禮貌地推開了那扇竹門。
入目只是一間小院,種著些花花草草,若非靈氣逼人,她甚至以為來到了凡間。
一位老農(nóng)打扮的人正用水壺悠閑地澆水,聽見有人推門來,頭也不抬,緩緩笑道:“落景啊,幾百年未見,你修為倒是進步不少,看來忙著宮內(nèi)事務(wù),修煉卻也沒有落下。”
云落景立刻單膝下跪行禮:“師尊。”
“起來吧,你是我的親傳弟子,不需如此見外!
“是!痹坡渚皳哿藫垡屡,站直了身子,“師尊是出關(guān)了嗎?”
“出關(guān)了,這幾百年可悶死我了!
崇河將手中水壺放在一旁,笑瞇瞇地抬起頭來。
他不過一副普通老農(nóng)打扮,須發(fā)皆白,卻目光灼灼,臉上更是絲毫皺紋未顯,若非滿頭白發(fā),其實看不出年紀。
云落景喜道:“果真?!落景恭喜師尊窺得天道!”
“欸,我可沒有窺得天道,不過半步飛升罷了,仍是凡人一個。”崇河笑著擺了擺手,一臉慈祥地朝她招了招手。
云落景走近。
聽他問:“你師兄呢?可在宮中?”
“師兄……”云落景露出為難之色。
“怎么?”
“師兄如今不在宮中!
崇河略皺了皺眉:“你師兄什么修為了?”
云落景咬唇:“我許久才勉強見師兄一面,關(guān)于師兄的情況實在不知!
崇河定眸望了她一會兒,忽然抬手落在她肩上,手上的靈力轉(zhuǎn)瞬間便在她丹田游走了一遍,云落景不禁輕顫了下,有些遍體生寒之感。
“我交給你的雙意訣怎么才第二重?”崇河問,“以你如今的靈力,加上沈寄,至少也該第五重了!
云落景紅了眼,低聲道:“師兄不愿與我共修,我也沒辦法!
“竟有此事?”崇河詫異,“那他修習(xí)哪門法訣?”
“長生訣……”
“長生訣!”崇河的語氣有了波動,“簡直胡鬧!
他負手背立:“我一月后正式出關(guān),讓沈寄回來見我。”
——
云瀾國的銀鎖城只是云瀾的一個邊陲小城,但與大國歸離接壤,因此反而商貿(mào)發(fā)達,熱鬧鼎盛。
云瀾人喜花,無論何處都能見到鮮花盛放,一年四季,皆賞心悅目。
沈寄步入銀鎖城時,正是一年中的春日,百花爭奇斗艷,著實令人心情大好。
城內(nèi)街道上落滿了粉色的花瓣,每當(dāng)有風(fēng)吹過,風(fēng)會攜著花瓣在人群中翩翩起舞。
城中人來來往往,幾乎人人發(fā)間或身上都會簪花,別致且優(yōu)雅。
沈寄抬手拂了拂落在肩頭的花瓣,一個小姑娘在他身旁停了下來。
“哥哥,買花嗎?”小姑娘揚起明媚的笑容,手肘間挎著花籃,里面是各種各樣的花,花瓣上還有未干的露水,嬌嫩欲滴,可見應(yīng)該沒摘多久。
沈寄低頭淺笑。
“有推薦的嗎?”
小姑娘仔細看了看,拿起一支水仙。
“這個。”
沈寄將水仙花拈在修長的手指間,輕輕聞了下。
“這是,水仙花?”
“是的,哥哥,你認識很多花嗎?”
“原先不認識,后來……”琥珀色的眸子泛起漣漪,“后來有一位云瀾國的朋友,帶我認識了很多花。”
“那是位姐姐嗎?”
“嗯。”
“那姐姐一定很漂亮,我們云瀾的姐姐都很漂亮的,像花一樣美,不,比花還美!
沈寄笑了笑。
小姑娘說:“這話是我阿爹說的,他每每說我阿娘就這么說,哥哥,你覺得對不對呢?”
“對。”
“那你一定要把我這話轉(zhuǎn)達給那位姐姐聽。”小姑娘狡黠地笑,“不要告訴她是我說的哦,就像我阿爹哄阿娘那般,哥哥也能哄那位姐姐高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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