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水仙
對于沈寄這個忽然帶著身份憑證上門投奔的“故人之子”,宋府夫人秦氏是半點也沒見的興趣,倒是宋海來見了一面,好好打量了沈寄一番,毫不掩飾驚奇。
“你說你是沈來青的兒子?”
沈寄道:“是。”
宋海一副難以置信卻最終不得不接受事實的表情。
“沈來青那種人竟然能生出模樣這么出色的兒子?你母親難不成是個絕色美人?”
沈寄:“……”
沈寄不說話宋海只當(dāng)他默認(rèn)了,感嘆不已。
“那小子還真是走了狗屎運了,想當(dāng)年……算了,不提了,不提了,不管怎么說,你父親跟我相識一場,也是有兄弟情誼在的,既然你都來了,我自然是要管你的,你接下來什么打算?考取功名?還是我給你找個差事?”
沈寄緩聲道:“在下愿意留在宋府為老爺效力。”
“留下來?也不是不行,你會什么?”
“在下略會一些拳腳功夫,可在府上做個侍衛(wèi)。”
“侍衛(wèi)?倒也不錯,那就做侍衛(wèi)吧,等會兒我讓人給你安排一下。”宋海點點頭,走了。
方管家緊接著就笑瞇瞇地進來了:“沈公子,讓我跟你簡單介紹一下宋府侍衛(wèi)的職責(zé)吧。”
沈寄:“有勞。”
-
白日起了風(fēng),今晚隱隱有些要下雨的趨勢,天上陰云遮住了月亮。
夜色如墨,粘稠厚重。
沈寄調(diào)整了下侍衛(wèi)服的袖口,拿著長刀,開始在府上夜巡。
對于宋府的侍衛(wèi)安排,他覺得滿是漏洞,這已經(jīng)不是篩子了,稱為破爛漁網(wǎng)也不為過。
不但巡邏安排的不合理,且其中大部分侍衛(wèi)都是趁著夜色摸魚的,根本無心巡邏,方管家跟他簡單交代職責(zé)之后,也只是給他發(fā)了一把刀,一套侍衛(wèi)服,然后該干嘛干嘛去了。
沈寄看著燈火通明的宋府,覺得這里未遭過搶劫,實在是日夜燒香拜佛才能求來的運氣。
說到燒香拜佛,這是宋府夫人秦氏最熱衷的事。
每天早上起來,首要事便是去后院的小佛堂上柱香,平日閑著就抄抄經(jīng)文,逢年過節(jié)則還要去各大寺廟祈愿還愿。
宋歆有時候不愛往母親的院里去,就是嫌那里的檀香味太濃。
所以當(dāng)身邊大丫鬟科藍告訴秦氏,小姐來了的時候,秦氏還有些意外。
她從佛堂里出來,宋歆撒著嬌撲進自己懷里。
她撫摸著宋歆的頭發(fā):“這大晚上的你不在自己院里梳洗休息,怎么到我這兒來了?”
宋歆粘在母親懷里,道:“娘,聽說我們家今日來了客人。”
秦氏道:“你關(guān)心這個做什么?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娘見了他嗎?”
“我有什么好見的,你爹慣會在外面結(jié)交亂七八糟的人,又不知道是哪個狐朋狗友的兒子,過來投奔的,你爹給他安排了個侍衛(wèi)的差事。”
宋歆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小啞巴的未來夫君呢。”
秦氏不悅:“怎么提她?”
宋歆說:“今日他來時,爹娘都不在,哥哥也不在,我一個女兒家自然是不能去接待外男的,可小啞巴聽說了這件事,卻巴巴地跑到人面前,以宋家二小姐自居,去招待他了。”
“什么?!”秦氏愣了愣,旋即怒道,“豈有此理!簡直丟盡了臉!”
她想到什么,又緩和下來:“好在不是什么外頭的人,還在咱們家當(dāng)差,否則傳出去不將她沉塘都說不過去。”
宋歆狀若無意:“可我聽雅兒說,兩人很是親密的樣子,甚至面對面站在會客廳外面,小啞巴還哭了。”
“哭了?”秦氏火不打一處來,露出惡心的表情,“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賤人生的只會是賤種!”
宋歆忙道:“娘,別生氣,或許是雅兒看錯了呢,現(xiàn)在問他們肯定也不會承認(rèn)的,咱們就當(dāng)不知道好了,小啞巴反正也是爹的女兒嘛。”
“哼,休提此事,能留她一條性命已經(jīng)是我菩薩心腸了。”秦氏手中佛珠串轉(zhuǎn)得飛快。
她陰沉著臉:“你別管此事,我會派人注意著的,若小賤人真做出什么不要臉的事來,即便是為了宋府的名聲,我也不會留情的。”
宋歆吐了吐舌頭:“知道啦,娘。”
空中陰云越發(fā)聚集,宋府熄了大部分的燈,夜色濃得像熬成了糖漿的墨汁。
起風(fēng)了,風(fēng)開始呼嘯,拐過屋角,穿過長廊,發(fā)出嗚嗚的怪嘯聲,聽起來像是黑夜里躲著一群鬼。
宋府侍衛(wèi)開始了他們愉快的摸魚生活,貓進某間小屋吃酒打牌去了,因為這樣的天氣,即便小偷也不會光顧。
沈寄抱著長刀立于廊下,望著沉沉的夜色出神。
忽然一道金色光芒極速閃過,沈寄伸出手來,那金色光芒宛如一只螢火蟲輕巧地落于他指尖。
金光閃爍著,清晰地傳出云落景的聲音。
“師兄,師父下月出關(guān),要你回靈懸見他。”
下月?沈寄略皺眉,指尖收攏,掐滅了光芒。
他沒空。
下一刻,他腰間又閃爍起了光芒,他心念一動,取出一張跨界傳音符來。
每份跨界傳音符都是兩張,一張傳音,另一張回訊,不過只有一次效用,用完即毀,價格還無比昂貴,通常用于處于隔絕禁制中的人需要與外界聯(lián)系的情況,一般用的人極少。
沈寄之前也不過只有兩份,原想放在靈懸宮以備不時之需,但離開黃泉渡時他都留給了花鐘。
他略猶豫了下,打開了傳音符,果然傳出花鐘的聲音。
“沈寄,我釀了新的醉忘憂,你要不要過來嘗嘗?”
沈寄輕輕嘆了口氣。
她只有兩張傳音符,如此便用了一張。
但真是拿她沒有辦法,聽她請自己去喝酒這話,沈寄甚至又忍不住揚了揚嘴角,散開一抹笑意。
想了想,他輕著了幾筆回復(fù)。
于是這張昂貴的跨界傳音符結(jié)束了它的使命,光芒消隱,化為了齏粉。
——
客棧中,花鐘坐在三樓露臺的秋千架上,搖搖晃晃地看著眼前顯現(xiàn)出來的圖案。
一幅畫?
花鐘睜大了眼盯著傳音符光芒勾勒的形狀看,確實是一幅畫,甚至是一幅畫都算不上,像一枝花。
但她沒見過,認(rèn)不出來是什么花。
她正想找桑麟過來問問時,傳音符光芒卻晃了晃,消散了。
“搞什么鬼。”花鐘皺了皺眉,翻下秋千落在院子里。
“花鐘姐,怎么了?”林菀正跟大白鵝“雞同鴨講”,忽見花鐘一臉郁悶地走進來。
花鐘停下腳步:“林菀,你知道這是什么花嗎?”
林菀一臉懵:“什么花是什么花啊?”
花鐘轉(zhuǎn)到柜臺后面,用羽毛筆沾了墨水,鋪開一張紙,開始憑著記憶勾勒線條。
林菀和大白鵝都擠過來看。
花鐘歪歪扭扭地畫了出來,擺到林菀面前。
林菀:“這是……一個……太陽?”
花鐘敲敲紙面:“花,顯然是花!”
林菀歪頭問大白鵝:“很顯然嗎?”
大白鵝嘆息搖頭。
花鐘:“……”
她將紙抽回來,又加了兩筆:“現(xiàn)在呢?明顯了嗎?”
林菀與大白鵝對視了一眼。
林菀道:“裁判,我選擇棄權(quán)。”
大白鵝:“嘎嘎——”
林菀嫌棄:“一團蚯蚓?……你這答案更離譜。”
花鐘將大白鵝從柜臺上趕下去:“什么蚯蚓,胡說八道,林菀,你去叫一下桑麟,他肯定能認(rèn)出來。”
林菀聳了聳肩:“那可不一定。”
桑麟被林菀拽著下樓來,拿起那張紙看了一眼,就認(rèn)真道:“這是水仙花。”
林菀滿臉不相信:“我靠……真的假的!你的眼睛就是尺?”
花鐘卻很高興:“桑麟見慣了花的人,肯定沒錯。”
桑麟提起毛筆,重新拿了一張紙,按照花鐘勾勒的形狀,又畫了一遍。
“是這樣嗎?”
花鐘激動:“對對對!就是這樣!”
林菀簡直對桑麟刮目相看:“厲害啊,小君子!”
桑麟不高興:“別這么喊我,我有名字的。”
林菀攤手:“你自己說你要當(dāng)君子嘛。”
“但君子不是說的,是做的,而且你這么喊分明是暗諷我。”
“你……”
花鐘及時打斷他們,問桑麟:“水仙花是什么意思?”
桑麟道:“水仙花會在春天開放,又香又美,云瀾有座銀鎖城,那里的水仙開得又多又好,即使我遠在花都,也聽聞過。”
“就沒有什么特別的寓意之類的嗎?”
桑麟想了想道:“水仙花有很多別名,比如凌波仙子,落神香妃之類的,通常可以用來形容美人。”
“美人啊……”花鐘略有些做作地挽了挽垂落的青絲,藏不住眼里得意的笑,“倒也是實話。”
林菀好奇:“花鐘姐姐,為什么你忽然問起水仙花?”
花鐘淡定:“沒什么,有人送我,我就隨便問問。”
“沈哥這么浪漫呢?”林菀笑道,“我還以為沈哥走高冷美男路線呢,沒想到還會送花。”
“你怎么知道是沈寄?”花鐘訝異。
“除了沈哥,我覺得其他人沒這本事,也沒這情商。”林菀瞥了一眼桑麟。
桑麟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看了她一眼。
林菀收回視線,問:“花鐘姐,水仙花的花語你聽過嗎?”
“花語?”
“在我們那兒,水仙花的花語,是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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