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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愛情風月 2


  陸栗對齊格說,帶我走,去南方看千禧年最盛大的煙火,我還要聽外婆講故事。然后把整張臉伏在齊格的肩膀下,借著那顫抖的肩膀來為自己傳遞微弱的溫度。齊格看著自己的手指關節透露出蒼白的顏色,隱約看到紫色在擴張,寒冷在腦后停留了一會便完全覆蓋了齊格的整個身體。他試圖為她遮擋嚴寒,但是無濟于事,自己已經完全深陷在這樣的寒冷之中。

  齊格對著陸栗的耳朵說道,寶貝,不要擔心,我給你溫暖。他看到陸栗的嘴角向上揚起,唇上滲出斑斑的血跡,染紅了她的嘴唇,和那張本來就失去了顏色的臉映襯的更加慘白。他從來沒有試想過會在一座連人煙都無法看到的北部邊境處悄無聲息的死去,沒有想過身邊躺著的人會是曾經險些喪生在自己的手術刀下的女病人,更沒有想過現如今他無法不顧她的死活獨自憑著最后的力氣離開。

  生活在雪城的國王,那個把弄生死的國王是慈悲而且寬容的,世間驚世駭俗繾綣纏綿的真摯感情會阻礙他對判刑的果斷和堅定,他并不真是冰冷如雪的動物,他感情的細膩和期盼是任何人都不會想到的。

  一、她的自白

  那年冬天,平靜的像是一盆植物,植物的根系卻懷著濃烈激蕩的心情向外擴散發展。雨雪來的悄無聲息,卻給小鎮帶來前所未有的好征兆。被銀裝素裹的白茫茫的一片,露出青翠的枝椏,零星的可以看到探出頭來的新芽。大雪的到來并不氣勢喧囂,而是慢條斯理的配合著溫柔的撫摸,印出花朵般的笑臉。我叫陸栗,是一個在南方小鎮長期居住的女孩。在我家的樓臺上,我總會搭一個用藍色布幔籠罩的床榻。潮濕和煦的暖風會把飄逸的布幔騰空吹起來,繚繞在我的發絲間。我坐在這張床榻上,從半透明的布幔中看到的天空像浸泡在大染缸里,被濃稠的藍色色彩洗刷的更加幽藍。這樣的天空不會哭泣,不會傷感,不會憂愁。它像是和大海相交織在一起,兩者互相融通,給對方更加沉重的情懷,包容著世間萬物的繁衍和死亡。這樣的天空不會因為冬季的到來而變了面色,它仍然端莊優雅,不會有狂風把它吹得扭曲,不會有驟雪把它遮蓋,不會有刺痛雙眼的白色光環將它吞沒。它遠離冬季的所有特質,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女人一樣,生活在離群索居的窮鄉僻壤,每日將自己清洗的凈白如初,穿上一件絲綢的白色素衣,每天誦經念佛,給大地禱告。

  我自幼和外婆一起生活,常聽她說起她和外公的愛情故事。那時候,社會動蕩,南方的小城發展的空間有限,外公有著與外婆迥異的人生觀念。他的智慧和野心就像是江水一樣永不停歇的流淌著,向著海洋的方向流去。于是外公不顧家人的反對,便跟隨當地的商賈巨頭一起去到臺灣,他們順利的到達那里。憑著外公聰慧的頭腦建立了豐厚的基業,成立了企業,集團的勢力也如火如荼的壯大。外公寫回來的的家書上總會提及他很快就回來的的好消息,外婆每日天未亮就站在小鎮的南邊最高的山頂上向平靜的海洋望去,海風把她的眼淚吹進藍色的海水里面。終于,外公將要在重陽時節乘坐最豪華的商船回返,可是大海有它變幻莫測的脾性,把外公卷到用外婆的眼淚匯聚起來的海洋之中。她給予的溫柔像是海水一樣徹底將外公的身體包裹,沉淀到它最幽深的海底。隨后外婆便瘋了,她不能見到任何陌生人,喜怒無常,在夢里也念叨著外公的名字。我經常看到她的眼淚不自主的劃過面頰,在沒有神韻的眼睛里晝夜不停的醞釀。

  我的父親是個酒鬼,聽外婆說是因為母親生下我后死掉而積郁起來的愁苦無從發泄,而后便成日與酒為伴。他經常打我,在我幼小的身體上隨處可見積血和淤青日復一日的擴散面積。十三歲那年,一次高燒,我便像父親離不開酒一樣和疾病為鄰。我患上了當時無法根治的癲癇病,病發的周期是一個月,即便這樣,也讓我痛不欲生。每次病發,最終的結果就是年少的我無法忍受身體的折磨而昏厥過去。經歷了生理上的摧殘,我變得不像一個正常的女孩,經常在自己的世界里無法自拔,會胡言亂語,會發了瘋一樣的砸碎所有的玻璃制品,會抱著頭躲在墻角里撕心裂肺的痛哭。我衣著邋遢的徘徊在街頭巷口,扎著兩個細細的鞭子,身體消瘦,臉色枯黃,右鞋頭上有一個破洞。

  那如同被整個世界摒棄的失落感,我從兒時起就記憶猶新。我看著愛情的破敗,繁衍過后流下的創傷,以及生活殘忍的面孔,心智早已成熟為一個懂得感恩的女人。走下去,如果前面是明亮的,我就會發自內心的感謝上蒼的施舍,即便這樣的施舍是在我全然不顧自尊的前提而贏來的。

  二、齊格走了

  那年冬天,北方冰封的城市像是被施了咒語一樣突然晴空萬里,下過雪的樣子宛若美麗純凈的少女,并不嚴寒,四處都散發著少女溫熱的情懷和迷人的芳香。孩子們在結了冰的湖面上悠然自得的玩耍,女孩穿著高跟的棉靴走在地面上發出嗒嗒的聲音,街上的雪水早已融化,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色讓這個原本冰冷的城市突然有了血氣。我叫齊格,在黑龍江的最北面一座不出名不繁華的小城市里居住。是一個不害怕寒冷的人,總是在大雪紛飛的時候獨自走在街上,欣賞這個城市與眾不同的魅力和親切。城市有濃重的自足氣味,每處人家都把自己并不十分富裕的生活當作莫大的幸運來悉心對待,在房頭處掛上鮮紅色的中國結。我的父親母親都是中學教師,我按照他們的愿望去北京讀醫科大學,成為一名內科醫生。我不是敏感的人,因為我需要時刻面對死亡。面對手術臺上的那些生命垂危的病患,我總在想他們在死去的前一刻是否真正有過疼痛的知覺,他們是否真正認識到他們正踏上一條直通死亡的道途。

  那年夏天,我隨從支援鄉下貧困山區的救助團去到南方臨海的一個小鎮給那里的村民治療疫病。我的科室主任林姐告訴我說,小鎮并不富庶,卻散發著生機勃勃的景象,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對生活無限的遐想和真實體驗。當我身臨其境時,才發覺林姐的話是真實確鑿的。無論是看到他們在田間勞作,還是圍坐一桌吃著寥寥幾盤飯菜,那些細節中所能覺悟到的對于上蒼的感激之情浮現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我看著他們生活的安詳平淡而感到震動。山頂上的涼風那么溫順,不像北方猙獰的暴風那樣蠻橫,站在山頂,我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面,會對這個小鎮有一種無以言表的敬佩和仰慕。小鎮有著和世間不相符合的凝練和恬淡,雖然不富有,但是他們都對自己的生活有徹悟的理解和感懷,同時生活的愜意平靜,不受外世的打擾。臨別前的最后一個晚上,我吃罷晚飯,準備去山頂上看最后一眼大海。

  一個瘦弱的女孩穿著杏色的薄衫,站在山頂上,她海藻般的長發隨風揚起,發絲間的香草味迎面吹來。她聽到我的腳步聲,回轉頭來,沖著我微笑。

  你就是那個從北京來的醫生嗎?我聽村民提到過你,我總看到你給鎮上的孩子糖果吃,他們真幸運。

  她的聲音那么空靈,笑容也充滿著純真,眼神瀲滟,像波動的水面。

  是的,不過,你是這個鎮上的人嗎?為什么我沒有見過你?

  那是因為我是個不能被治愈的病人,你們的主任看過我的病,她也無能為力,說讓我隨你們一起去北京接受治療。

  可是我沒聽過林姐提起過有這么個人,從她蒼白的面色中隨能看出她的身體并不健康,但是她自信和美好的笑容讓人心里很欣慰,她是用自己的微笑來彌補生命的遺漏,這是我后來聽著她的脈搏想到的。

  那么,我們明天就要出發了,你會和我們一起走嗎?

  我在內心期待她能和我們一起回去,她生命的動力和感召像是對我說著她還有無限的暢想,對待生活,對待自己,對待所有幸福的幻覺。

  我不走,外婆的病還沒有治好,她不會走的,我也不會走。

  后來,林姐說要尊重女孩的選擇,既然她說不走,我們也沒有權力強迫她跟隨我們回去接受治療。我們的大巴在離開小鎮時,鎮上全部的村人都來送別我們,孩子們還對我們依依不舍,拉著我們的手不讓我們離開,年邁的老人也拄著拐杖和我們揮手告別,淚水淌在布滿皺紋的臉上。

  我沒有看到那個女孩,林姐拍著我的肩膀說。你在等那個女孩吧,忘記告訴你,她叫陸栗,從小沒有父母,生性怪癖,她得的病是癲癇癥。

  當時我確實被林姐的話嚇到了,一路上我都是沉默著。我打開窗外遙望那座山,山頂上似乎站著一個人,杏色薄衫,頭發飄逸,臉上模糊的笑容,我確定那是陸栗在和我們告別。

  三、消失的海風和北國的暴雪

  大地發出空擋寂寞的回音,應和著早先起伏在內心的波動,像呼嘯的海潮,席卷而來,覆沒了海洋上的礁石,吞噬了沙灘上的貝殼。陸栗仍然帶著微笑看著整個小鎮死寂一般的典禮,是外婆的離世,沒有淚水,那場葬禮也像是為陸栗的離開而舉行的告別儀式。第二天,海平面上露出魚肚一樣的乳白色,然后整個小鎮都像是被突然錚亮的天空驚嚇住了,村人口中傳道著陸栗也跟著外婆死去的噩耗。大家找不到她的遺體,認定是被海水吹走了,去到她家人的身邊。

  可是陸栗并沒有死掉,她離開了小鎮,離開了南方,離開了已經沒落的家族。她只是帶了一本圣經還有睡衣就坐上火車去了北方。一路上她都好奇的看著窗外,看由南到北景物和人物的異樣,這是她一生最興奮的旅行。她聽著車廂里人們大聲的喧嘩吵鬧,吃著食物打著撲克,脫掉骯臟的鞋子躺在座位上打呼嚕。這一切都配合著她強盛的好奇心生動的演繹出來,她相信只有這樣的嘈雜才是生活的本質,而過去她太多安靜,太過自足。

  11月的天氣,北方和南方有著天壤之別。南方的人還穿著淡薄的衣衫,而北方的人已經換上厚實的棉衣。車廂里和陸栗坐對面的一位大娘好心的詢問她,小姑娘,你一定沒有去過北方吧,你穿著這么薄,恐怕到了之后會染上風寒。然后望著窗外嘆了口氣,她眉宇之間都透露著滄桑,陸栗想這和外婆的年邁是截然不同的,面前的大娘一定是飽經風霜之后便隨身攜帶著揮之不去的疲倦和落寞。這是她遠離故里之后第一次看到生活而內心不安和惶恐,她不知道自己與世隔絕的日子就這樣因為一意孤行而畫上句號,她單純的幻想和質樸的無知都隨著這趟旅程而與她徹底斷絕。

  陸栗記下了齊格所屬醫院的地址,她不知道如何坐車過去。她站在露臺上,看著街道上形色匆忙的往往來來的川流不息的人群,內心充滿著期待以及對新生活的好奇。一個出租車司機大叔看到她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以為是沒有攔到車,便對她說,快上車吧,小姐,我帶你走。她便開了車門笨拙的鉆進車廂里,給司機那張寫著醫院詳細地址的紙條,然后吞吞吐吐的說道,大叔,我去這里。

  原來北方的城市就是這個樣子的。陸栗趴在車窗上小聲的說道,卻被前面的司機聽到了,于是他微笑著告訴陸栗。你一定是第一次來這里,我告訴你,小姑娘,這城市有你想象不到的美麗和大氣。不過既然你已經邁進了這個城市,很快你就會適應這里的一切。陸栗聽著他操著濃重的北京話,中音像是墜到了地面上。連同火車上遇到的大娘,她發自內心的認為,北方人都帶著對于世間深刻的理解,還有她從未了解到的對于繁華平靜的態度。她想象著齊格的樣子,說話時的眼神,她相信自己愛上北方的一切,包括北方的人。一切都是新鮮而充滿活力的,卻并不彷徨和猶豫,更無從論及盲目。所有的人都對陸栗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陸栗下了車,被寒冷的狂風吹得瑟瑟發抖。她看著醫院門前醒目的打字,尋找著內科室的房間號碼,她懷著迫切希望見到齊格的心情,一路上都是踉蹌的跑著。正在查房的林姐看到了突然闖進來的陸栗被嚇到了,她看著陸栗臉上驚慌的神情,以為她的家里出了什么事。然而陸栗說出的第一句話竟是,我要齊格。林姐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泛著紅暈,是跑步過后的乏累,沒有想太多就拉著她的手往走廊盡頭走去。

  陸栗記得自己昏迷前是清醒的看到了齊格,看到了他詫異的神情,聞到了他身上散發的古龍水的清香,然后就撲倒在齊格寬闊的胸懷中。

  陸栗做夢了,她夢到小鎮上刮起了臺風,把整個小鎮都顛覆了,海水涌進街道和房屋,所有的人都被海水吞沒了。那個只屬于她放飛幻想的小山頂,因為海水的襲來,只能隱約的看到一個突出的頂端。所有的東西都被大海吃掉了,就像外婆和外公一樣,沉淀到深沉的海水里面,做了海底怪獸的祭品。為什么會這樣,難道僅僅因為她的離去嗎?然后她又夢到,自己站在白雪皚皚的空蕩廣場上,只有一個碩大的鐘表在她的頭頂上,指針滴答滴答的擺動,像是提醒她生命的時間也在慢慢散盡。然后她看到齊格從雪地中走來,臉上沒有笑容,只有憤怒,是要責備她一時魯莽就突然闖入他的生活嗎?齊格正將手指伸向她的時候,一陣颶風把他吹走了。剩下她一個人站在雪地中央,她突然感覺下身一片溫熱,她低下頭看到濃稠的鮮血正汩汩的流下來,滲透了凈白的雪地。隨之整個廣場都成了一片血紅色。

  陸栗被驚醒了,她睜開眼后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被颶風吹走的齊格,她緊緊的抓住齊格的手。哭著喊著對齊格說,你不要離開我,我一個人來到這里,就已經沒有退路了,你不要趕我走,一定不要丟下我。

  四、垂死的烏鴉

  我躺在干凈的病床上,頭頂上白的耀眼的燈光刺的我一直睜不開眼。我還記得那個有著慈善微笑的護士姐姐往我的胳膊上注射了什么藥物,然后她用細膩甜美的聲音對我說,小姑娘,我給你打一針你就不會覺得疼了。乖,你要聽話。隨后我就什么也不記得了。他們對我做了什么,給我施了什么魔咒讓我在余下的日子里痛不欲生,這我一概不知。甚至我最信任的齊格都帶著淡藍色的口罩站在他們一群人中間,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那是多么清亮爽朗的雙眸啊。

  我醒來之后看到林姐,林姐像個母親一樣,拍著我的頭對我說話,我印象中母親就應該時常拍著我的頭對我講話沖我微笑。陸栗呀,你的病在漸漸痊愈,你知道嗎?這是我們都很高興的事情,但是你要配合我們,不要總是反抗,知道嗎?我點了點頭,然后她就放了一只褐色的小熊在我的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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