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曉楓問道：“你吃晚飯了嗎？”

　　聽芮曉楓這樣問，荊濤不由地心頭就是一暖，說道：“不但吃了，還吃了兩頓。”

　　芮曉楓笑了，說道：“多吃多占也是一種貪·腐形式呦——”

　　荊濤說：“那你就去鄭書記那舉報我吧，說不定你還能立個功。”

　　芮曉楓說：“你還能往大了說嗎？比如省長、省委書記……”

　　不知為什么，說到這里，芮曉楓突然停頓下來不往下說了。

　　芮曉楓的突然變化當然逃不過荊濤，許是由“省長、省委書記”這幾個字，她聯想到了省委副書記，要知道，那個人是她永遠都不可能原諒的荊濤知道她說的這些，是極其可能實現的，省長不用說，沒有私交，省委書記尤其是省委副書記，她完全能搭上。

　　無疑，她聯想到那個最不該想到的人了。

　　這個人，給她的人生造成了無法彌補的缺憾和苦難！

　　所以，她不愿想到那個人。



　　想到這里，荊濤就岔開話題，開玩笑地說道：“如今，官員貪腐的形式有很多種，比如，在礦產資源、土地出讓、房地產開放、工程項目、惠民資金、科研經費管理等方面腐敗問題頻發。還有領導干部插手工程項目、親屬子女經商辦企業問題突出。有的地方甚至連扶貧、涉農、醫保、低保資金都敢貪、敢挪，但唯獨還沒有聽說一晚上吃了兩頓飯都沒吃飽就被處理的干部，你可真夠狠的。”

　　芮曉楓“噗嗤”一聲笑了，她說：“對你就得狠點，誰讓你是荊濤？”

　　“好好好，我認命，誰讓你是芮曉楓！”

　　“哈哈——”芮曉楓開心地笑了。笑過之后她關切地問道：“你一晚上趕了兩場飯局都沒吃飽嗎？”

　　荊濤故意有氣無力地說道：“哎呀，沒吃飽啊沒吃飽。第一頓跟亞杰吃的，吃了幾口劉成就著手臂上的汗味抓拌的菜，剛吃幾口就接到海洋的電話，說老大讓我去吃熱湯面，等我趕過去后，倒是有熱湯面，什么滋味、怎么吃下肚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接受了一頓反腐大餐，跟沒吃一樣，累啊，不但累，你一問我吃沒吃飯，我肚子立刻就空了……”

　　“好了，別裝可憐了，你趕緊過來吧，我去給你弄吃的。”

　　“多謝夫人！”

　　“誰是你的夫人！別練貧了，快點來吧。”

　　芮曉楓說完就掛了電話。

　　荊濤笑了，美滋滋地開車往芮曉楓家趕去。



　　行駛到十字路口他剛想左拐的時候，看著閃爍的黃燈，他緊隨后面一輛白色SUV想沖過去，卻忽然踩下剎車，致使車子緊急停在了停止線上。

　　他完全可以沖過去，本來已經加油向前沖了，導致他剎車的原因不是即將變紅的指示燈，而是前面那輛白色的SUV。

　　他定定地看著那輛SUV的車牌，沒錯，正是他熟悉的車子，這個車子不是別人的，正是東立市長戴亮的私家車，他唯恐自己看錯了，再仔細看去，沒錯，尾號三個“6”，這樣的靚號，也只有戴亮才能弄到。

　　戴亮在清陽出入，原本沒什么大驚小怪的。但他分明記得戴亮曾經跟他說過，晚上要陪老娘吃飯的。

　　荊濤下意識看了看表，此刻，指針已經指向了晚上十一點整。

　　也許，戴亮陪老娘吃完飯就來清陽了。

　　這原本沒什么大驚小怪的，但荊濤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沒有任何的理由。

　　他搖搖頭，也許，他本來就對戴亮有偏見，盡管他落地東立，戴亮對他這位兼職的市委書記表現出足夠的誠意，除每天雷打不動地在上班前去荊濤辦公室報道外，在工作中也是積極配合。

　　他做到了一個市長該有的姿態，甚至做得更好。當然，這里有戴亮忌憚荊濤的身份，也有戴亮發自內心的誠意。

　　但不管怎樣，在荊濤的內心深處，始終有一根弦繃著，那就是對戴亮的提防。



　　這里，有孔繼生留下的那個小本子的影響，更有姜錦麟以及東立個別干部對戴亮的評價。當然，這些戴亮心里都非常清楚，他也曾毫無保留地跟荊濤談過，談過自己工作上的失誤和不足，也反思過跟孔繼生合作中出現的問題。

　　總之，戴亮展現在荊濤面前的是非常豪爽、大大咧咧且不拘小節，雖然跟鮑氏家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但他似乎又未染分毫，無論是在賈國亮還是在魏博雄以及東立落馬的官員，似乎沒用一個問題與他有關聯。

　　荊濤曾經暗自琢磨過，是戴亮手段高明做事滴水不漏還是他本來就純潔無瑕？

　　這個問題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下結論。

　　他剛才猛踩剎車，一時擔心闖紅燈，二是不想讓戴亮發現他看見了他的車。

　　望著早已變紅的燈，又看了一眼已經拐過去的戴亮的車，荊濤將雙臂伏在方向盤上，前傾著上半身，怔怔地望著駛遠的SUV出神。

　　直到后面的司機鳴笛示意，他才發現自己走神了，因為，前面的紅燈已經變了綠燈。

　　他原以為偶遇到此為止，偌大的清陽，繁華的深夜城市，不會再碰見戴亮了。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剛拐過來，剛要加油提速，猛然看見戴亮的車臨時停在非機動車道上，從里面走下來一個拎著行李箱的女子，這個女子下車后，并沒有跟戴亮打招呼，而是低著頭，邁著匆忙的腳步走進前面一個小區的大門口。

　　戴亮的車一直沒有熄火，他停車的地方跟前面那個小區也就二三十米，荊濤想不明白，為何戴亮不送女子進去？難道是怕被小區門口的監控拍到？還是的確有不方便之處？



　　由于戴亮的車是停在非機動車道上，雖然時間不早了，但夏日城市的夜晚，還是車流人流不息的，無論荊濤如何猜測，有一種解釋肯定是存在的，那就是戴亮不方便送那位女子進去。

　　荊濤行駛在快車道上，直到他駛出很遠了，從后視鏡中發現戴亮的車還停在原地。

　　從下車的女子身形判斷，她應該很年輕，而且身材很好，難道就是傳說中戴亮的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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