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九良的喊聲，張承諾大喜，當即就轉過身，笑著問道：“阿根，你可是愿意”

        朱九良打斷了他的話，蹙眉問道：“誰讓你來的？”

        張承諾聽了一愣。

        “傻瓜。”朱文松看了他一眼，問道，“我姐姐問你，你為什么會往這來尋我們？”

        張承諾瞅了朱文松一眼，對朱九良道：“昨個我從家里出來，就被一個婆子攔住了去路，她告訴我，說你還念著我，只不過抹不下面子，所以讓我今日一早就來鎮上找你。我今兒到石榴巷的時候，那婆子又告訴我，你往這邊來了。這不，我遠遠地瞧見了你，就想躲起來給你一個驚喜”

        朱九良聽了張承諾的話，好笑的想，“驚喜？怕不是想給她驚嚇罷。”

        “那婆子你可認識？”

        “不認識。不過，再見到她，我肯定認得出來。”

        朱九良不再接話，想來這個婆子是受了某些人指使，專門來惡心她的。如今要想再找到這個人，可比大海撈針難了。不過她也能猜到某些人是誰，可是沒有證據要怎么說呢。

        “阿根”

        “你走罷。”說罷，不再理會他，朱九良拉著朱文松往石榴巷的方向行去。

        朱文松跟著朱九良走了幾步，又扭過頭看著身后的張承諾，厭惡的瞪了他一眼。

        “姐姐，會不會是二伯娘和八姐姐。”過了橋竹街，朱文松突然道。

        朱九良挑眉，“阿松也覺得是她們？”

        朱文松道：“昨個二伯娘走了，我還聽見她在院子外面罵人。”

        “可惜沒有證據。”朱九良望著手中的糕點出神。

        朱文松抿嘴道：“姐姐，咱們回去告訴阿娘。”

        朱九良看了他一眼，嘆道：“娘的事情很多，所以這些瑣碎的事情，阿松就不要告訴娘了，也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朱文松雖然不大明白為何不能告訴別人，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道：“我聽姐姐的。”

        過了會兒，他又開口道：“姐姐，等我當上了衙門老爺，她們都不敢再欺負你和阿娘了。”

        朱九良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道：“好，姐姐就指望阿松了。”

        說話之間，已進了院門，朱九良先將肉菜和糕點放在堂屋四方桌上，方來到東屋里。

        周氏正坐在床邊納鞋底，見朱九良和朱文松回來，高興道：“回來了？糕點都買全了沒？”

        “都買全了，”朱九良走過來道，“等娘分好，我就送老屋里去。”

        娘倆說著話，朱文松卻已脫了鞋，躺在床上了。

        周氏掏出帕子，給朱文松擦了擦臉，道：“阿松這是累著了。”

        朱文松聽了這話，忙起身在周氏面前的杌子上坐下，一面穿鞋，一面笑道：“阿娘，我不累。”

        周氏起身把針線盒子放回衣箱，笑著對朱九良說道：“你們姐弟倆去洗把臉，我先去做飯。”

        朱九良點點頭，“娘，我買了如意菜，就在籃子里，晌午就拿它做菜罷。”

        周氏忙說道：“那正好，我去地里割一把韭菜回來，同它一道炒了。”說著，掀開簾子就出去了。

        朱文松也想跟著去，朱九良忙攔住了他，道：“先洗把臉再玩。”

        “姐姐，我自己去洗。”朱文松道。

        朱九良理了理他的衣裳，微笑道：“澡房里還有早上打的半桶水，你全用了罷。”

        朱文松點點頭去了。

        朱九良趁著這個功夫，把菜籃子拿到灶房，又從菜籃子里拿出如意菜和榨菜，到井邊挑洗干凈。

        之后，她便從米缸里舀了些米出來，待米淘洗凈了，又把買來的后腿肉切了一半，準備把其中的一半肉剁成肉糜。

        周氏和朱來恭都是勤快的人，所以朱九良手腳也麻利的很。

        等周氏將韭菜收拾干凈回到灶房，朱九良已將手里的豬肉切成了小肉塊。

        周氏一面將韭菜放進菜盆里，一面瞅了眼盤子里的如意菜和榨菜，問道：“這些都洗干凈了？”

        “都洗凈了。”朱九良點點頭，手中動作不停，“娘，等這肉糜剁好了，你就來做月餅罷，我來做晌午飯。”

        周氏點頭，又問朱九良，“阿松呢？”

        “回屋玩了罷。”朱九良頭也沒抬道。

        周氏便道：“那晌午飯就交給你了。”話未說完，她已拿出一塊干凈的砧板，一會的功夫，就將榨菜切成了碎末。

        朱九良這邊將肉糜剁好，欲燒火煮飯，又聽周氏道：“阿根，今兒個早上你二奶奶進來說，在巷子口看到承諾了，你回來的時候沒碰見他罷？”

        朱九良頓了頓，道：“我才回來，巷子口沒見到他人。”說著，往灶膛里塞了一把干柴火，道，“娘，如今咱們與他互不相干，他來哪里又往哪里去，又不與我相干，二奶奶來問咱們作甚。”

        周氏停下了動作，道：“你二奶奶不是個省事的，我早上也警告她，叫她有關張家的事，都不要來問我們。若再來煩咱們娘倆，我不會讓她好過。”

        “娘這樣做就對了。”

        “世人總是欺軟怕硬，親戚也不例外。這點子道理，我還是懂得。”周氏一面將包好的面團搟開，一面道，“你爹走了，咱們總要強硬些。”

        朱九良點頭，又聽周氏道：“若張家小子來找你，你只管將他打走，其他的你別管，我自有法子治他們。”

        朱九良自是明白周氏的意思，但她并不打算把今日的事告訴她娘，如今已警告了張承諾，再說出來，也是白白惡心了她娘，不如不說。

        卻說張承諾待朱九良走后，便知自己是被個婆子耍了，一時生氣，卻又不知從何處尋那婆子，無奈只得返回縣里去了。

        剛到錢唐縣，忽見那婆子往西湖街過去，張承諾忙趕上去，拉住那婆子道：“好你個婆子，膽敢欺騙你張爺爺，看我怎么治你。”

        那婆子剛拿了錢，正要去興源賭坊賭兩把，一聽張承諾說了這話，心中嚇了一跳。

        張承諾見婆子一雙眼珠子不停轉，忙揪著她的衣領，道：“說，你到底是誰，為何要耍我？”

        那婆子左右看了看，只見有人圍了上來，怕事情鬧大，忙告饒道：“大爺，可饒了俺老婆子罷，俺不是有意要捉弄大爺的，俺若不應了他，他拳頭可饒不了俺老婆子啊。”

        他？他又是誰？男人還是女人？

        張承諾正胡亂想著，就有小廝跑過來道：“少爺，你可讓小的好找，快，快跟我回去，太太正找你呢。”

        張承諾皺眉問：“太太找我作甚？”

        小廝上前在張承諾耳邊低語了幾句。

        張承諾一愣，驚訝道：“什么，我爹這么快就回來了？”

        小廝點點頭，道：“太太讓你快回去，別惹了老爺生氣。”

        張承諾一聽，哪里還關心婆子欺騙他的事，連忙放開那婆子，道：“我爹真是，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這時候回來了。”一面抱怨著，一面往留下街方向走去。

        小廝見那婆子臉色慘白，站在那一動不動，忙給了她一腳：“還不快滾。”

        那婆子恨不得立刻離了這，聽了這話，忙連滾帶爬的滾了。

        小廝又對幾個圍觀的人喝道：“湊什么熱鬧，小心挖了你們眼珠子！滾！”

        眾人聽了，雖有些生氣，卻也知道張家不好惹，不敢回罵，只匆匆走了。

        小廝見人都散了，才轉頭跟上了張承諾。

        這頭張承諾回了張家，見院內靜悄悄的，喊了個小廝問了，才知道他爹屏退了下人，正在廳堂里和他娘置氣呢。

        他心里暗叫不好。可一時又不敢逃走，只得乖乖地走了進去。

        “爹，娘。”張承諾喊了一聲。

        “你阿奶還在這坐著呢。”被張老爺一提醒，張承諾這才發現他奶和他妹也在屋內坐著，他忙叫道：“阿奶。”

        張老太太忙笑瞇瞇地道：“哎，我孫兒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張老爺冷哼一聲，道：“孽障，你還知道回來。”

        這一聲吼，讓張承諾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爹，我不知道你回來，我若是知道，定不會出去。”說著，又往后退了兩步。

        張老爺聽了，狠狠地指著他罵道：“你真是越大越有本事了，算計著我不在家，就把朱家親事退了，好，好的很啊。”

        張承諾忍不住看了蘇氏一眼，道：“爹，我不同意退親的，我喜歡的是阿根。”

        停頓了一下，又道：“是娘娘非要我娶利家姑娘。”

        蘇氏聽了，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道：“承諾，你當時不也同意了？”

        張承諾懦懦道：“那還不是娘非說阿根命硬，說我會被她克死，我一時害怕”

        蘇氏啞然。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兒子會把事情都推到她頭上。

        張老爺聽著，當即就給了蘇氏一巴掌，怒罵道：“蠢婦，你這個蠢婦。”

        頭一回當著婆婆和兒女的面，挨了自家男人一巴掌，蘇氏頓時也怒了，她捂臉冷笑道：“是，我是蠢，我蠢得替你開了口，做了這個惡人。”

        這話一出，張老爺臉色都變了。

        張承諾皺了皺眉，問道：“娘，你這話什么意思？”

        “你爹，他其實根本就沒打算讓你娶朱家女，”蘇氏怒瞪著張老爺道，“我不過是把他這個計劃提前了罷了。”

        蘇氏的話，毫無疑問的讓張承諾、張老太太和張寶怡都嚇了一跳。

        張承諾抿了抿唇，道：“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張寶怡也附和道：“是啊，爹，你不是和朱三叔關系最好嗎？”

        張老爺聽了，臉色十分難看。

        張老太太見孫子、孫女都逼問兒子，就越發生氣，她狠狠地瞪了蘇氏一眼，道：“瞧瞧你，又好好地，當著孩子們的面說的什么話？瑞生哪里對不起你了，你要在孩子面前如此詆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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