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洗漱過后的辛卯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倒,發出一聲悠長的喟嘆。
丟在書桌上的手機迫不及待地震動起來,辛卯原本不想理會,卻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和室友們說今晚不回去,于是一骨碌爬起來,打開已經被消息吞沒的室友群。
她才點入聊天界面,手機屏幕已經被一大堆如潮水涌來的信息擠得徹底卡住。辛卯無語了半晌,只艱難地從霍思慎和方遙的大片信息流中,捕捉到堪堪冒頭又被推跑的許睿的id,又憋屈地在聊天框里打上了一句“我今天不回去”,便又被卡得直接將拼音給發送了出去。
“……一幫人都在寢室里,為什么要在群里發消息?”辛卯很是不解,忍不住自言自語地吐槽起來,又趁著手機屏終于能活動的間隙切到聯系人列表,點開了和許睿的私密聊天。
過了許久,等許睿忍無可忍地在宿舍里難得拔高了聲調喊了一句“你們兩個等會兒再發,辛卯那里手機卡住了——”后,聊天群終于安靜下來。
許睿這才通知辛卯讓她看群,辛卯點開后,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三人,又說了自己明天才回去的打算,最后說到:“哦對了,我不是拜千杼子為師了嘛,他讓我下周開始呆在亭山。”
群里靜默了幾秒,辛卯略微詫異地等了一會兒,霍思慎忽然撥了個視頻電話過來。她一揚眉,壓下心頭的別扭,還是應了對方的視頻請求,只是開口時顯得懶洋洋的,不太情愿:“喂,怎么了?”
霍思慎的大頭在屏幕里晃了晃,過了一會兒,她的左右兩側一邊擠進來一個腦袋。
許睿說:“那千杼子有沒有說讓你什么時候回來?”
辛卯搖頭:“沒,我估摸著時間不會短。看方以寒那個意思,好像是把我徹底托付在這兒了。”
“那其他的課程呢?”霍思慎皺了皺眉,問道,“文化課、體術還有咒術,這些在四階升級考試中都要考到的。”
辛卯聳聳肩:“誰知道呢。反正我準備來的時候帶點課本,等放假的時候再回來換一部分。如果真的沒假期,那只能拜托你們幫我寄過來了。”
“沒問題。”霍思慎還有些擔憂地想說些什么,被許睿拍了拍肩膀打斷,“我和阿慎在這兒也會替你留心,看到不錯的文化課和咒術書就給你弄來。”
辛卯點頭:“謝了,我會記得給你們帶禮物回來的,要是可以的話,放假回去就請你們吃飯。”她想了想,又說:“那不如就趁這周,等我回來,找一天先吃一頓吧。”
坐在一邊沒怎么出聲的方遙終于開口:“那我要吃學院里新開的那家燒烤!”
“行,”辛卯失笑,“沒問題。”
方遙跟個孩子似的搖頭晃腦地,而辛卯則驀地想起白天在庭院里,千小甲給她說的話——“方以寒其實只有二十出頭,主人當初之所以收他為徒,就是因為他不僅有成為高階辰侍的天賦,還特別肯吃苦。”
辛卯狀似無意地問道:“哎遙兒啊,我有個事情想問問你。”
“啊?”方遙說著,臉上有些茫然,“你說。”
“你表哥方以寒,他今年幾歲啊?”辛卯問,“我聽說他年紀輕輕,但已經是月使了,有點好奇他的年齡。”
屏幕里,許睿和霍思慎紛紛轉頭看著方遙,而被提問的人皺起眉,摩挲了一記下巴,遲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年應該是剛滿二十二吧。”
“二十二……”辛卯若有所思。
比她還小兩歲,卻已經是寰塔塔主的得力手下。之前聽說他始終被卡在月使的職位不上不下是因為年齡不夠,看來是真的。
如果要參加特級考試成為歲者,受試者年齡必須要達到25歲,這是明文規定。辛卯覺得有些不合理,這顯然是為了限制一部分人。
畢竟像方以寒這樣的存在,他們的晉升速度太快,會讓已經成為高階辰侍的人很有壓力。
方遙打了個哈欠,眼淚汪汪地問她:“……你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今天聽人提到了這個,而且我也很想知道,這位年輕有為到受人嫉妒的朋友到底是有多年輕。”辛卯說著,瞥了一眼張大了嘴、毫無形象的方遙,又看看屏幕上方的時間角標,“行了,時間也不早了,該睡了。你們明天不是還得去晨跑打卡么?”
方遙倒吸一口冷氣,瞬間垮下臉來,立刻把手機塞到霍思慎手里:“我去睡覺了……”
許睿和霍思慎笑笑,和辛卯說了聲“晚安”又叮囑她也早點睡之后便掛斷了通話。
視頻電話結束后,辛卯正隨手想把手機揣進兜里卻半天找不到身前的口袋,猛一低頭才發現,她洗漱完穿的是千杼子這兒準備的白t恤,而不是自己的衛衣。
她窘迫地撓撓鼻梁,只好將手機插上電源擺在床頭,自己則轉身走到了陽臺上吹風。
說來也奇怪,這棟木屋分明是建在山頂,而此時又是深夜,可辛卯穿著這樣的一件t恤卻絲毫不覺得冷,只有陣陣微風拂面。她猜想也許是有她發現不了的結界包裹在木屋外,于是便轉頭去找庭院內是否有結界樁或是地面上繪制的結界符號,卻意外尋到了坐在石墩上的方以寒。
他也穿著一件簡單的白t恤,托著腮,望著夜空中那輪圓月的眼神有些縹緲朦朧。
辛卯愣了一下,本來不想喊他,眼看著這人的情緒似乎越發的低落下去,她煩躁地撓了撓頭發,清清嗓,還是出聲叫道:“哎——方以寒,你坐在那兒干嘛呢?”
黑發的俊俏青年似是一怔,旋即放下托腮的手,驚訝地轉過臉來對著辛卯,大概是沒想到她這么晚了也還沒睡。
“睡不著,出來看月亮,”他答,“你又是怎么回事?”
“嚯,興致不錯啊,少年。”辛卯一邊說著,一邊四處觀察,“我嘛……習慣性熬夜,這個點對我來說那叫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所以你天天頂個黑眼圈跟國寶似的?”方以寒見她腦袋亂晃著像是在找什么東西,皺著眉頭問道,“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能從這兒直接下去的辦法。”她眼神落在陽臺邊的一根落水管上,眸底一亮,“有了。”
方以寒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意圖,后頸皮膚突然一麻,一股不詳的預感纏繞著他的腦海。
辛卯動作利索地踩到陽臺的圍欄上,手腳配合著扒住了落水管的外壁。看著還挺熟練,方以寒悄悄松了口氣。
然而才沒下去多少,她腳下一滑踩空,整個人都掛在上面,搖搖欲墜。方以寒覺得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然將脈沖聚集至鞋底,辛卯抓著管壁凸起的手滑脫的瞬間,他離開了地面,直朝著辛卯身邊沖去。
落下去的辛卯心驚肉跳地緊閉雙眼,以為一定會摔得屁股開花,然而她才自由落體了一秒鐘便被扯住了。只是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的同時,她覺得自己可能快被勒死了。
辛卯無語地扣住t恤領口不讓它掐著脖子,艱難地半轉過臉對上方以寒嫌棄的眼神:“你這是打算救了我之后,再親手斷送我性命嗎?”
方以寒輕嗤一聲,嘲笑道:“翻個陽臺爬個落水管都能摔,說你體術太差都是抬舉你了。”
“嗐,這不是老師教得好。”辛卯笑得異常燦爛,表情狗腿得很。
方以寒翻了個白眼,不想和她一般見識,依舊提著她的后領,腳下的飛踏游走術半點也不松懈,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走到地面,像是有一段無形的階梯在他身前鋪開似的。
辛卯低著頭,驚奇地看他鞋底泛出圈圈金色的波紋:“哎哎……你這個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她想了想,實在想不起那本《咒術通略》上是怎么喊這個術法的了,于是胡謅了一個詞出來:“輕功?”
聞言,方以寒只覺得自己太陽穴跳得突突地疼,答話的語氣也帶著幾分咬牙切齒:“這叫‘飛踏游走’,是所有辰侍都必須學會的步法。”
真不知道他是造了什么孽,竟攤上這么一個怪人,喜歡跟他抬杠不說,還次次都在他發火的邊緣試探。
等兩人落了地,辛卯問他:“既然所有辰侍都得會,你怎么沒教?”
原本覺得她現在就開始咒術實踐課會不會太早了一些,然而方以寒思索了一下,既然在理論上她已經有很不錯的基礎了,再繼續往下學那些書本知識恐怕太過枯燥,不如先教些最簡單的給她,在千杼子這兒有空的時候她還能稍微練習一下。于是方以寒反問她:“你現在就想學?”
辛卯點頭,這認真的表情甚至讓方以寒都愣了一下。
“行吧,”他說,“不過目前為止,你在咒術上還是一張白紙,我們需要從最基本的開始學,有問題嗎?”
他雙眸緊緊鎖住辛卯的臉,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神情變化。
“沒有。”辛卯彎起唇角,雙手叉腰道,“請問方老師還有什么要問的嗎?沒有的話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https://www.dzxsw.cc/book/26455239/2977522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