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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


陽光,山脈,山間平原,放眼望去是滿目蒼翠。

        躲藏在樹椏間小憩的鳥群像是驀地被驚動,紛紛驚叫著鉆出樹林。

        黑發的青年斂去所有的氣息與外露的脈沖,倚靠在樹干后,單膝跪地,隨時保持著準備出擊的姿態。

        “——一號擊殺者請注意,目標正在朝著岑河方向前進,還有一分鐘到達。”

        他皺著眉,唇齒分毫未動,只從喉間發出細微的聲響,緊貼皮膚的骨傳導耳機便清晰地收錄了他的答復:“一號收到,即將對目標執行擊殺。”

        地面微微震動,有龐然大物正在靠近,附近的動物已然四處逃竄沒了蹤影。方以寒緩慢地抬起手里的弩機指向前方,不過幾十秒,準星瞄準的方向便出現了一頭六耳的獵豹,額間長了一只白而尖銳的角,身側的肋骨張牙舞爪地撐開在皮肉之外,森森的白骨尤為駭人,雙眼全無眼珠,白茫茫一片。

        六耳,竟然是一只“蹉”。方以寒見了這只蝕的外表也是頭皮一麻,但他并未猶豫,迅速調動脈沖聚集到手部,弩的箭槽里頃刻間便化出一柄□□。

        他當機立斷地扣下扳機,然而對方卻一個閃身,避開了方以寒的攻擊。

        射偏了。

        “嘖……”他不耐地咂咂嘴,難得碎了一聲,“媽的。”旋即轉身離開原地。

        下一秒,那頭形似獵豹的“蝕”便直朝著他剛才待著的地方撲了過去,兩只巨大的前爪造成的沖擊力將樹根邊的泥土都盡數刨開,尖利的指甲在樹皮上拉出一道道深痕。

        方以寒用上飛踏游走漂浮到上空,靠著大片的樹蔭隱蔽在空中。

        這家伙反應太快,用噬煞弩根本不奏效,□□上的縛骨咒根本碰不到它。

        看來只能近戰解決了。剛從實驗室里出來的家伙,不知道餌球對它能有什么樣的效果。

        方以寒從收納匣里取了六顆銀色小球夾在指間,樹林里的生物似乎是聞到了氣味,已然躁動起來,咆哮著再一次奔跑起來。

        方以寒略一挑眉,當機立斷地將六粒玲瓏的球體向著不遠處一較為空曠的地方擲出,恰巧將跑動的“蝕”圈在其中。

        模樣可怖的獵豹長嘯一聲,在餌球形成的包圍圈里轉來轉去,看著像是找不到方向。齜牙咧嘴間,它露出了尖銳的利齒和鮮紅的牙床,絲絲縷縷的唾液從下顎的齒縫里淌下又滴落,顯然是饞得發慌,又貪心得很,不知該先撲向哪邊的“獵物”。

        趁著“蝕”猶豫的間隙,方以寒拔出事先綁在背后的長劍,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詠唱著一段咒語。

        緊接著,青綠色的咒文纏繞著攀附于長劍的利刃之上,散發著與那柄射偏的□□相同的淺綠色光芒。方以寒握住劍柄,全身都裹上了金光,脈沖全數聚集在腳底,泛起層層波紋。下一秒,他猛地沖向仍在遲疑兜圈的獵豹。

        劍刃觸及獵豹頸側的瞬間,它已然反應過來,正要側身躲開這出其不意的攻擊,方以寒卻腰部用力,在空中借力一個翻身,長劍的刃光沒入“蝕”脖頸的皮膚,又從另一側穿出。

        獵豹的頭顱落地,猩紅的熱意在一剎那染紅了蒼翠的草地與灌木,方以寒的臉上、身上也沒能幸免。

        形態詭異的身軀轟然倒地,“蝕”的尸體并未消失,本該在斬殺“蝕”后出現的表盤也毫無蹤影。

        方以寒皺著眉頭,抬手用袖子隨意地抹了抹臉,見到衣服上揩下來的點點暗沉的紅,他輕嘖一聲,甩去長劍上的血跡,收進劍鞘。

        正要將長劍收進收納匣,方以寒疼得一咧嘴,抬手捂上手臂的傷處。

        鮮血從衣服里滲出來,沾在他掌心里。

        這頭“蹉”的骨頭太硬,他下手砍的時候用力太猛,傷口裂開了。

        來不及仔細感受皮開肉綻的痛覺,方以寒皺著眉頭,從收納匣里找出繃帶,用牙咬著一端固定,以便空出的手得以止血包扎。

        三虹灣實驗室……馮靜白讓他負責擊殺這只“蝕”,但并未讓他查探它的逃脫原因。

        看來他有必要自己去調查清楚。

        腕部的作戰終端上顯示出“蝕”在被擊殺前的行動軌跡,完全繞開了清溪鎮的居民區,所到之處都是鮮少有人的郊外等區域。方以寒沿著這一路線一直往前,不由對這只“蝕”從實驗室逃脫的緣由產生了懷疑。

        一只以普通人或是辰侍所擁有的脈沖為食,以這種方法來獲取時間的生物,怎么可能選擇恰好避開一切有人活動的地方,悶頭朝著岑河河邊沖?

        這場混亂恐怕是人為造成的。

        方以寒正這么想著,鞋底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物,硌得他腳底心有些不適。他低下頭,用鞋尖踢了踢那塊不自然凸起的泥,鞋底的邊緣刮開了上面一層已經干到龜裂的土塊,露出下面埋著的一顆銀色暗紋、小巧玲瓏的球,用手指抹去上面的泥印,刻在鋁合金表面的回紋里依然嵌著深棕色的顆粒。方以寒揚眉,抬頭看了眼周圍,把那堆被自己踢開的泥土又覆了上去,隨后起身繼續往前走。

        不僅如此,這一路走來,他在各個地方都發現了不少被藏起來的餌球,等到了實驗室,探查過四處情況后,方以寒發現那些倒在地上的守衛全是各大世家手下的低階辰侍,死傷慘重。全都是光守和陰傅級別的年輕人,有幾個胸前還別著繡球花紋章,顯然是剛從學校畢業不久。

        方以寒不敢再多看這些人一眼,只是小心地潛入了實驗室內部。

        一股濃重的腥味撲面而來,縱使是清除過無數的“蝕”,方以寒覺得自己也實在是受不了這個氣味。他下意識地抬手抵住鼻子,可實驗室的場景也令他惡心反胃。

        他眨了眨眼,硬是壓下喉頭的不適,抬起手臂,用干凈的袖管去擦掉眼睫毛上沾到的淚珠,放輕了動作繼續向實驗室內部深入。

        雖光線昏暗,但足以看清地面上的痕跡,而且越往里走,地面就越干凈,傷亡者也越來越少,只有那怪物在淺色的地板上留下的腳印。

        方以寒不知道關押實驗體“蝕”的容器內究竟盛放的是什么液體,但是多虧了這種東西才能讓“蝕”的腳印留在地面,讓他得以輕而易舉地沿著足跡找到關押地點。

        實驗區域的大門已經被完全破壞,歪斜地靠在墻壁上,他從門軸斷裂打開處跨進去,發現門板還算厚重,卻硬是被那家伙的利爪撓出個豁口來。

        幸好在它撲過來的時候自己及時躲開了,不然……這形狀慘烈的金屬門就是他的下場。

        然而他一轉頭,抬眸望去的景象卻令他震驚地立定在了原地——

        這里擺著的實驗體,不止他在岑河擊殺的一具。一排排的巨型容器內,安靜地沉睡著體型龐大的怪物,每一只的模樣都比那頭死在岑河附近的更為夸張驚悚,而每一頭“蝕”的長相都不似他過去執行任務時所見到的那樣。

        方以寒瞪大了眼,旋即又蹙眉,低聲呢喃自問:“三虹灣實驗室……究竟在做什么?”

        ——————————

        這已經是辛卯前往亭山的第二周了。

        方以寒難得在寰塔中央會議上走神,心里想的卻是這樣的小事。

        帶著她從師父那兒回來那天,他的確接到了馮靜白的消息,讓他盡快趕回中心城區,出現了緊急情況。

        三虹灣實驗室安置的實驗體“蝕”逃逸,距離清溪鎮不遠,當時所在位置最近,仍舊具備活動能力的辰侍只有方以寒一人。由于蝕的等級較高,駐守的光守與陰傅幾乎全軍覆沒,其他月使及歲者級別的辰侍來不及趕到,只能臨時調任還處在休假期的方以寒。

        最終,這具“蝕”由方以寒在清溪鎮的岑河附近堵截擊殺,沒有對任何普通居民造成傷害,也并未造成恐慌。

        本次中央會議就是為了此事召開的。三虹灣實驗室原本就是由各個高層所在的世家聯手建成,對實驗室配備的守衛也是各個世家的負責人自行指派。而如今出了事,卻發現守衛都是低職介的辰侍,于是馮靜白決定追責。

        方以寒在擊殺完畢后,親自潛入實驗室探查過關押它的容器。那里存放的實驗體不止它一只,而逃出來的就只有這么一頭。關押那只“蝕”的特制玻璃容器非常堅固,如果不是動用特殊手段絕不會破裂,而且方以寒在玻璃的斷口處感受到了脈沖殘留,一定是人為造成的。

        更何況,他循著“蝕”存活時移動的軌跡一路前往實驗室,在這條路線上發現了好幾個餌球,而在離開實驗室后再原路返回,那些餌球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于是他更加確定,這場所謂的“緊急事件”,其實是提前設計好的陷阱。

        事件主謀,就是現在端坐于中央會議最高位的寰塔塔主,馮靜白。

        方以寒把玩著手里小巧的銀色暗紋的餌球,眼神掃過環形大廳里,一個個滿臉皺紋、爭得面紅耳赤的所謂前輩們,最終停留在面色平靜,嘴角甚至帶笑的馮靜白的臉上。

        過去這些老家伙們覺得靜白年紀太輕就當上了寰塔塔主,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卻不料這位年輕人隱忍了五年,一出手便是致命。當初三虹灣實驗室的建立是靜白故意松口,一來是借各個世家的手來調查“蝕”所隱藏的各種謎團,二來就是為了今天,一并打壓這幾個蠢蠢欲動的家族,順勢斬斷他們深入寰塔內不干凈的手腳。

        一箭雙雕也不止,馮靜白布的向來都是一動手指便能推倒一大片的局。他們以為靜白什么都沒做,卻不知自己早就成了多米諾骨牌中的小小一片。而今天這樣的場面,無非是老家伙們猝不及防地被擺了一道,覺得自己被下了面子,回去也沒法和家主交代,于是難得在這安安靜靜、虛與委蛇的中央會議上扯開臉皮,破口大罵。

        只是靜白這次的做法,他實在是不敢茍同,尤其是見到了那些同齡人的慘狀。這些人死的死,傷的傷,有的甚至可能無法再繼續作為辰侍存在了。

        用這樣的代價來清除世家在寰塔內的腐敗部分,是不是過于慘痛了。

        方以寒皺著眉,一手撐著腦袋,另一手的手指抵著餌球在桌上滾來滾去。

        這是馮靜白上任以來下手最狠的一次。方以寒很清楚好友為達成目的會不擇手段,但這一次,他實在不敢茍同。

        他低垂著眼眸趴到了桌上。

        如果不是自己鬧別扭,他可能現在又回到亭山,看師父給辛卯上課。兩個人肯定斗嘴斗個不停,也不知道是誰說話更氣人,誰又會被誰氣到吹胡子瞪眼。

        方以寒猜一定是他師父被辛卯氣到臉紅脖子粗,那家伙噎人的功力,連從小調皮搗蛋、嘴下不饒人的江師兄都跟他告狀,說他教出來的學生這嘴皮子怎么這么厲害:“你是怎么做到教了辛卯這么久還不跑路的?說不過她說不過她……”

        方以寒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他覺得現在的亭山一定很有意思,比這聚集了一幫吵吵鬧鬧又極其虛偽的老頭的中央會議有勁多了。

        或許在亭山,他也就不用去思考馮靜白究竟是否正確,也不必為此而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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