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十二】
自霍思慎回來后,她一下子昏睡了好幾天。
江云邈、方以寒和辛卯三人為了再次探訪辛家舊址,和副指揮劉冀請示了一下,被他說了兩句:“怎么你們仨跑到這兒來就是來摸魚來了?之前確實忙,也謝謝你們一直呆著沒老申請外出。但現(xiàn)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你們怎么反倒是老往外跑了?”
話雖如此,好說話的劉副指揮還是批準了,問了三人出發(fā)的時間,給寫了張出門條便嫌棄又煩躁地朝著他們仨揮揮手,讓幾個人趕緊出去:“眼不見心不煩,拿著條子趕緊走……走走走……”
他的語氣顯得很是無奈。
最近確實是感染特區(qū)建立以來最為關鍵的時期。先前雖然是處于與病毒對抗、收治各路病患的階段,甚至是派了這么多人卻依然人手短缺,顧了這頭顧不上那頭的,忙得焦頭爛額,但那只是最基礎的工作,盡管在收容重癥病人的時候出現(xiàn)了些非常危險的意外。
這幾天在研制抗病毒血清,而且霍思慎的研究成果已經(jīng)有了很大突破,再過幾天就要出結(jié)果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方以寒和辛卯先前已經(jīng)為了私事和劉冀申請暫離感染特區(qū)了,他也批準了,然而等著兩人回到特區(qū)內(nèi),劉冀以為這下該是能讓這幾個腦袋瓜子好使的留著,幫那霍家的小丫頭一起研究研究了吧,沒成想才不過一天的時間,這兩個不消停的,居然要把江云邈也一塊兒拐跑了。
問了三人什么時候回來,答案是——不知道。
簡直把他氣得……差點當場在人前翻白眼。
雖然和霍思慎沒什么交集吧,但是劉冀也覺得那丫頭片子挺苦的,遇上這么一幫不太靠譜的。
而這頭,江云邈、方以寒和辛卯三人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找了個地方去秘密訓練了。
沒有接到其他有關于抗病毒血清第二階段,生物試驗的任何消息,許睿和方遙每天除了在特區(qū)內(nèi)最基本的幫工以外,就是呆在休息室里,等試驗的最終結(jié)果出來后,就去臥室通知霍思慎。
兩人坐在沙發(fā)里,大喇喇地癱在那兒,同時望向天花板,眼神簡直是一模一樣的呆滯,而休息室里也是空前絕后的安靜。
過了一會兒,許睿依然維持著躺平的姿勢,問道:“你說……現(xiàn)在這601的四個人,好像就咱倆沒什么建樹了。”
方遙像是被戳中了痛點,嘴唇尷尬地抿了抿,無奈地道:“……許睿,你這也開始學江少說話,要做提壺大師了是嗎。”
許睿無語地抬頭看她一眼,隨后又把腦袋仰了回去。
“那我這功力可是沒他強。”許睿懶洋洋地拖長了音調(diào)。
方遙意味不明地笑笑,學著她的語氣說:“行了,別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卷。我覺得咱們該好好想想,除了那些后勤工作,我們兩個還能做些什么別的事。”她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不說江少和我表哥吧,辛卯雖然還沒畢業(yè),可她的實力已經(jīng)遠遠超過同級別的學生了,甚至快把高級別的課程都學完了。本來阿慎和我們一起進步,現(xiàn)在她的實力也趕超我們了,而且……她很有可能在將來成為時空域擁有雙重身份的第一人,整個601,就只剩下我們倆還停留在原地了。”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許睿琢磨了一番方遙的話,微微皺起眉頭,略帶苦惱地咬起了嘴唇。
她忽然想起,先前去亭山看望辛卯的時候,兩人呆在半山腰提到的那些話。
以破解了千杼子自創(chuàng)的咒術,乾坤罩為契機,當時她告訴了辛卯自己家里流傳的秘密,許家的后人所獨有的一種能力。
時空域所使用的術法與咒術都有獨特的文字表述,而這些文字與人們平時使用的語言相對應,這也是為何所有的辰侍,只要通過漢字進行詠唱和書寫,就能夠使咒術發(fā)揮效力。
可若是要發(fā)揮出咒術的真正效力,僅僅用漢字進行詠唱和書寫其實是不夠的,大部分的術法效力不說大打折扣吧,但總是會削弱它們的部分威力。
因此,很多高階辰侍會使用咒術所擁有的獨特的文字表述,而這種文字被稱之為術法咒文。然而對大多數(shù)的高階辰侍而言,他們大都是強行記憶這些術法咒文,并在需要使用時進行詠唱、書寫抑或是篆刻。
然而,許睿的家族卻與普通的辰侍不同。
他們天生就擁有閱讀咒術文字的能力,是一種刻在許家人虹膜上的咒術,代代相傳。
這樣的能力確實令人艷羨,尤其是對于需要使用術法的辰侍而言,一旦擁有了這樣的能力,那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天生的辰侍。
但是許家人并不這么認為。他們覺得,這是一種詛咒。
許睿的祖父祖母也是時空域歷史中赫赫有名的咒術文字研究者,二人為時空域翻譯了許多的術法咒文,將大多數(shù)人都無法看懂的術法咒文翻譯成漢字,然而許睿聽自己的父親說,她的祖父母在六十多歲的時候便雙雙目盲了。
不僅如此,在許家的老宅中存放的許氏族譜內(nèi)也有記載,幾乎所有的許家人都有失明的癥狀,甚至還有部分天賦極高者,年紀極輕就已經(jīng)淪落到了失明的下場。
盡管如此,但也有例外,可也只有少數(shù)幾人從未有過失明的癥狀。而失明后又復明的族人更是寥寥無幾。
一切緣由,都在于他們這一代代相傳的逆天技能之上。
因為在使用能力時,使用者的眼眸會變?yōu)樾杉t的血色,而且許家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的這一能力其實就是一種流傳在基因里,永遠無法抹掉的,刻在了虹膜之上的術法,于是許氏將這一能力起名為“血紋瞳”。
許睿原本還一直不明白,許家人明明擁有這樣強大的能力,甚至足以和目前最為突出的兩大世家平分秋色,為何還要藏著掖著,甚至沒有人知曉“血紋瞳”的存在,而且……自己的父親知道自己在并未接受任何訓練的情況下就能使用血紋瞳的時候,為什么非常生氣地呵斥了她,還訓斥她不準再使用這種能力了。
所有的事都在和辛卯的那次談話后,自己得出了答案——因為一直使用血紋瞳的能力者,最后有極大的可能……會變成瞎子。
而許睿的父親……不希望她重蹈祖父母的覆轍,也不希望她像父親一樣,在中年時期,視力就出現(xiàn)了問題。
她覺得,這也許真的是一種天賦,但它太過恐怖,就像頭吃人的巨獸,在贈予你強大到足以控制世間的力量的同時,卻又在背后一步一步地吞噬你、蠶食你。
不僅僅是你的身體,還有你的意志。
在你快意地使用這種看似強勢到足以架海擎天的力量時,它會時刻在你的耳邊低語著,提醒你——利用這種能力的代價,可能會是摧毀你健全的身體,讓你永遠無法視物。
是,血紋瞳確實是家族留給她的一份禮物,但也是一份詛咒。
任何強大到誘人的力量,它的背后所暗藏著的,一定是不可想象的代價。
許睿嘆了口氣,后腦勺靠著沙發(fā)靠枕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看向一旁的方遙,思索了一陣,隨后坐正了身體,一手撐著靠背,試探著問方遙說:“遙兒啊……那什么,我問你個問題行吧?”
“嗯?”方遙聞聲,慵懶地應了一句,慢吞吞地眨了眨眼,說,“你說吧。”
許睿抿了抿嘴唇,又略微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清清嗓,問道:“就是說……如果啊,我是說如果。”許睿說了這么一句,又頓了頓,然后才繼續(xù)說下去:“如果有一種能力,是只有你能使用的,但是利用過度會對你造成損害,你會繼續(xù)用嗎?”
“……這什么怪問題?”方遙皺了皺鼻子,“這……用不用,那得看是造成什么損害吧?”
許睿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用得多了可能眼睛會看不見。”
方遙聞言,更是詫異地一挑眉。
許睿見她這種反應,覺得不太對,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不顯,很是平靜地解釋道:“我是說,可能會讓身體產(chǎn)生一部分殘缺,比如,瞎了一只眼睛。”她想了想,覺得這么解釋可能還不夠充分,于是又補充道:“或者是……缺胳膊斷腿,一只耳朵失聰,這樣……如果是你,你還會使用嗎?”
“唔……”方遙沉吟了一陣,隨后很是艱難地回答,“實話告訴你,我覺得這個……還是得看情況。”她撇了撇嘴,想了一會兒,又道:“其實如果是站在我的立場上,要不是逼不得已,我覺得自己多半是不會用的。”
聽她這么說,許睿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方遙看她這副模樣,咬了咬嘴角。以她對許睿的了解,她不會沒來由地就問這樣的問題,而且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像是真有這么回事。
于是她也沒直接挑明了問,而是旁敲側(cè)擊地道:“睿總,你哪來這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哦?”
而被提問的許睿像是根本沒聽到她的問題,眉頭深鎖著。
方遙驚訝地眨了眨眼,挑起一邊的眉毛,也沒再說話,只是兩手抱臂,好整以暇地一直盯著她瞧。
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所思所想中的許睿維持著原先的坐姿,沉默了半晌,隨后才察覺到方遙的視線。
她愣了一下,抬起頭對著方遙笑笑:“沒什么,只是突發(fā)奇想而已。”
方遙不解地抿了抿嘴,抬手撓了撓眉骨,原本想多問幾句的,最終還是作罷:“哦,這樣啊。”
答非所問,許睿從來不這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許睿她肯定是有心事。
方遙又看了她一眼。但是她沒有主動告訴自己,就代表這事許睿不是很想讓她知道。既然如此,她就不該主動去問。
所以她坐直了身子,裝作什么都沒有察覺到的樣子,笑著問許睿:“走嗎,去食堂吃飯?順便給阿慎帶點吃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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