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零二】
感覺到肩上的重量一輕,江云邈站直了身子,聳了聳肩膀,隨后又抬手揉了揉后頸。
他抖了抖因為維持一個姿勢而僵硬的身體,總算是緩解了一些,現在才感覺到全身開始放松下來。
江云邈松了口氣,隨后抬眸,略帶戲謔地對那邊正和方以寒說著話的辛卯說道:“跳下來之前也不忘再踩我一腳啊,小師妹?”
辛卯頓了頓,對著他眨巴眨巴眼睛,隨后又微微伸長了脖子看他肩膀處,抬手非常做作地翹起蘭花指,幫他拍了拍制服上的腳印,說:“拍掉了,要是還嫌棄,我可以出干洗費。”
江云邈笑著擺了擺手,想說也不過是句玩笑話,卻沒想到方以寒面無表情地搶了白:“如果真的要出,那也應該是我出。畢竟如果我的手沒受傷,云邈的位置本來應該是由我來站的。”
“……???你們連這都要搶的嗎。”江云邈聞言,瞬間就一整個無語住了。
辛卯其實也只是應承一下江云邈的玩笑話,沒想到方以寒居然一本正經地截過話頭,一下子也抿起嘴唇,擺出一副無奈又無語的表情。
“這都什么鬼……”辛卯抬手揮了揮,“門都開了,你們不快點進去嗎?”
江云邈的眼睛在辛卯和方以寒之間逡巡來回了好幾遍,嘴角憋著笑,拍了拍方以寒的右肩道:“走走走……這衣服的干洗費要怎么算這個事情,等咱們仨出去了之后再仔細掰扯。”
聽他這么一說,方以寒倒是渾不在意地朝前走了,辛卯卻是無法理解地看了一眼江云邈,趁著方以寒背對著自己,很是夸張地對著江云邈攤了攤手,一臉“我不明白”的表情,又歪了歪頭。
而江云邈見了,用更加夸張的方式擺出了和她一樣的表情和動作,甚至還添油加醋地晃了晃腦袋。
然后什么也沒說,跟在方以寒身后就往打開的機關門里鉆。
辛卯翻了個白眼,小跑兩步跟上二人,一跨進這道門,便被里面的景象給震懾住了。
這是一間巨大的石室,四周圍成一個巨型圓頂的墻壁上,一幅幅精美的壁畫隨著機關門的漸漸開啟而顯出全貌,然而這質感,瞧著卻像是懸浮在石壁前的模樣。
他們三人走近了看才發現,壁畫整體其實是緊貼著墻面的,因為所有的筆觸都是墻壁上篆刻的痕跡。也就是說,這些所謂的壁畫并非是辛家的先人用礦物顏料一筆一畫繪制在石壁上的,而是和打開這間石室的機關圓盤一樣,通過篆刻的方法完成的。
之所以現在見到的壁畫是色彩鮮艷斑斕的狀態,是因為辛卯剛才注入了機關門圓盤拼圖內的脈沖。
這些壁畫的染色,其實與圓盤上所留存的玄機是相同的原理。
無論是注入了何種屬性的脈沖,流入這些千溝萬壑的是什么顏色的液態能量,只要是來自于辛家血脈之手,那么這人的脈沖所流經的一切區域,都會自動轉變成它們應該擁有的色彩。
所以……和圓盤上的圖騰一樣,這些壁畫上所暗藏的所謂色彩的玄機,其實都是辛氏提前設定好的。
方以寒站在壁畫邊,閉上眼,開始將十分淺淡的一層脈沖往周圍釋放開去,用以檢測這間石室內是否還藏有不為人知的機關,沒有發現任何危險后,他整個人都松弛下來。
江云邈察覺到了自身體表面一掠而過的熟悉的脈沖能量,在觸及的一瞬間便下意識地轉頭去看方以寒,發現他在安靜地感知地形環境后并未立刻出聲,而是等他睜開了眼才開口問道:“怎么樣?有什么發現嗎?”
還沒等方以寒回答,江云邈便一眼看出了他極其放松的狀態,不由得笑了,說:“看你這個樣子,這間屋子里面應該沒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方以寒聞言,愣了一下,隨后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嗯,確實沒有。”
“不過話說回來……”江云邈重新將視線放回到身側的壁畫上去,“這辛家的老祖宗是真不得了啊……這玩意兒都能做得出來。”
“的確非常震撼,簡直令人嘆為觀止。”方以寒皺起眉頭,湊近了壁畫的紋路仔細端詳,甚至非常大膽地直接上手去觸碰那一道道凹槽里緩慢流淌的脈沖。
一般而言,皮膚直接接觸化形的脈沖而沒有自身的脈沖做保護的話,無論是液態或是被人刻意做成利刃狀,接觸到的皮膚都會被灼傷,然而他剛剛直接去碰卻并沒有出現任何傷口,也沒有感覺到刺痛,反而在指腹處察覺到一股暖意。
此時此刻,江云邈恰好回頭,就撞見方以寒膽大包天的小動作,不由得皺起眉頭厲聲問道:“方以寒!你瘋了?”
這句話一出口,不止當事人被他驚了一跳,就連在一旁靜靜觀賞自家祖輩留下的這堪比藝術的大師之作的辛卯,也是詫異地轉頭。
然而在看向江云邈的時候,這人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站著了。
辛卯視線一轉,就發現江云邈不知道什么時候躥到了方以寒身邊去,湊到他跟前抓著他的手打量了半天,隨后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還喃喃道:“……什么都沒有?”
不明白這位師兄為什么這么大反應,辛卯迷惑地眨了眨眼,踱步至兩人身旁,握住方以寒的手腕拉到眼前,也跟著打量了一番,發現他的右手完好無損,根本就什么都沒發生,于是不解地抬頭問江云邈說:“他剛剛干什么了?”
雖然發現這方以寒剛剛碰了脈沖的手指沒受什么傷,但是江云邈依然是一臉凝重:“剛才,以寒出手碰了這壁畫上的脈沖,而且……他沒有動用自己的脈沖進行保護。”
聽了這話,原本一臉疑惑的辛卯臉色也是一變。
她抿了抿唇,干笑兩聲,面對著方以寒說道:“呵呵,那你確實是……瘋了。”
方以寒:“……”
江云邈玩味地看了自家師弟一眼,沒說話。
“不過……”辛卯看了方以寒一眼,“他的手指卻沒有任何傷口,是不是因為這個壁畫上有某些我們不知道的機關,或者是術法?”
知道這壁畫上五顏六色的脈沖并不會將人的手指灼傷后,江云邈也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伸出食指戳了戳某處凹槽里的藍色脈沖,又很無聊地撥弄了一下。
“以寒剛剛檢測過了,這里沒有機關,”他說,“我覺得多半是某種術法吧,畢竟和脈沖有關,還能讓脈沖變色呢。”
辛卯頗為無語地看著江云邈顯得有些幼稚的行為,忍不住吐槽道:“你當自己在玩史萊姆水晶泥嗎?”
然而江云邈像是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似的,根本沒理會,而是一聲驚呼:“我去?!”
“怎么了?”
在一旁默默看戲看了挺久的方以寒聞聲湊了過去。
原本一臉嫌棄地看著江云邈的辛卯也跟著擠過去,把腦袋硬生生擠進了方以寒和江云邈的兩顆腦袋中間,也問道:“怎么了?”
江云邈莫名其妙地轉頭看了一眼辛卯:“復讀機啊你。”隨后,他又重新把目光移回了自己剛才用手撥弄脈沖的那段溝槽上,又用手指撥了一下這呈液態的能量:“你們看,這脈沖不是靜止的液態,而是流動的。”
的確,液體中有細碎的鎏金在其中上下翻滾,甚至還能明顯地看出這些閃著光芒的細碎砂礫在朝同一個方向緩慢地前行,顯然是跟隨著液體的流向在不斷地改變位置。
辛卯抬頭看向了這一面墻壁上的整幅壁畫,說:“那也就是說,所有在壁畫刻痕內的脈沖都是流動的,并且……還是呈一個流向不斷循環的?”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方以寒也抬起頭,“豈不是意味著,這些脈沖的顏色與屬性也在隨著位置的改變,而不斷切換?”
被方以寒這么一點明,辛卯和江云邈頓時沉默了。
過了半晌,江云邈才終于再度開口:“好家伙……這辛家老祖宗可真能整活啊,這是人能想出來、造出來的東西嗎?”
正當辛卯和江云邈還在低著頭,湊近了這壁畫的細節處,感嘆這脈沖溝槽的鬼斧神工的時候,方以寒轉身看向了他們身后,離得較遠的壁畫。
這湊近了看,覺得這脈沖的色彩鮮艷亮麗,就算同是紅色系,這畫上也能給你調整出不同的紅來。
而從遠處看,這壁畫則更是壯觀,這樣的表現方式,就像是畫面懸浮在空中,脈沖的流淌讓畫面上的人和物看起來栩栩如生,像在他們面前活了起來。
辛卯和江云邈還在研究這脈沖變色的原理,方以寒看了兩人一眼,微微一笑,轉頭繼續觀察石壁上剩余的壁畫。
這壁畫記載的大多都是時空域與寰塔的歷史,比如方、馮、辛三家決定創立寰塔,第一任塔主辛景灝宣布創立俶陽學院,第二任塔主馮愚在俶陽學院的洪綬堂前發表《洪綬堂宣言》,第三任塔主辛疏雨建立了寰塔附屬研究所……可以說,幾乎整個寰塔的發展史,都和辛家息息相關。
包括那被列在最后的祛流事件。
這次行動,甚至讓整個辛家都陪葬了。
等等……方以寒望著最后的那一幅氣勢磅礴,繪制著眾多辰侍與最中央的人形怪物對戰的壁畫,眉頭深鎖。
辛家暗室的建立,早在辛從安上任家主初期,即她就任第六任塔主時便已經完工了,從時間線上來說,祛流事件的發生應該在那之后。
不僅如此,更讓方以寒覺得毛骨悚然的是,就算祛流事件發生在那之后,辛家有后嗣幸存于世,可是以那樣稀少的幸存人數,在失去所有族人的悲痛心情下……真的能夠完成最后這樣的一幅壁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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