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譚斌依然主持著懷寧市委的工作。

　　并沒有像袁啟亮和周海洋猜測的那樣，沒有一絲要調到省里的跡象。

　　但過了不久，傳言已經越來越多了。

　　盡管如此，省里還是沒有正式通知。



　　好象省委是要專門留他在這里坐鎮指揮、堅守一段時間似的。

　　用他個人的威望和指揮力，來調節新班子的關系，以免人心浮動，確保班子的平穩過渡和順利接交。

　　三個月之后，省里的任命正式下達了，譚斌果然調走了，到省政府當副省長去了。

　　在譚斌調走之前，根據江寧省委常委會的決定，懷寧市的領導班子重新洗牌。

　　袁啟亮接替江寧省委常委、懷寧市委書記的位置，周海洋順理成章地接替了懷寧市市長的職務。

　　譚斌臨走時，對袁啟亮和周海洋進行了一番詳細的交待，主要談懷寧市未來的發展方向問題。

　　譚斌給他們交底說：“在懷寧市班子問題上，省委從撤地設市時就開始考慮了。

　　要全面掌握一個地區的情況，不是坐在辦公室看材料就能了解的，也不是下去走幾趟就能了解的。

　　還是士生士長的人熟悉一些。

　　異地任職雖然有不少好處�？墒牵�當領導的，需要一兩年時間才能掌握全面的情況。



　　當你正要放手大干時，一紙調令又把你調走了，那還干什么事呢？

　　還有的，甚至各縣都沒跑過就調走了，簡直就是虛晃一槍。

　　所以，從裴長遠書記開始，市委書記和市長都是本地成長起來的干部。

　　這次省委讓你們兩個在懷寧市主政，不僅是因為你們最熟悉這里的情況，也是因為信任你們。上上下下對你們都是寄予厚望的。

　　我在懷寧市的這些年，沒做多少工作，懷寧也沒有大的發展。

　　我希望，我沒做好的，你們要做好。

　　我沒做到的，你們要做到。

　　我沒完成的，你們要完成�！�

　　譚斌的一番話，把兩人說得很感動。

　　袁啟亮首先表態說：“請譚書記放心。我和周海洋以前是朋友和同事，現在還是朋友和同事。



　　我們團結，但絕不會搞小圈子、小團體，更不會結黨營私。

　　將來我們也可能會有不同意見和主張，也會有矛盾分歧，但絕不會兵戈相見。

　　這是我們倆以前就達成的共識�！�

　　有袁啟亮的這番表態，作為領導的譚斌總算放心了，作為同事的周海洋也放心了。這也正是他們想聽到的話。

　　大家都明白，所謂領導工作，實際上許多時候是做人的工作。

　　領導班子團結了，凝聚力就是生產力。

　　如果領導班子四分五裂，人心背離，精力都集中在勾心斗角的個人較量中了，哪有心思搞好工作？

　　這種現象的后果，都是以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為代價的，實際上跟腐敗無能沒什么兩樣。

　　袁啟亮和周海洋，在這方面有著一致的立場。

　　當然，譚斌也提醒他們說：“你們的意見過于一致并不是好事，容易導致領導集團的錯誤。這是有過教訓的�！�



　　周海洋在一旁說道：“這句話很深刻，我們會謹記在心�！�

　　譚斌走之前，沒有對任何人事工作安排問題進行交待，市級各部門也沒相關的人事變動。

　　他只是很原則地強調了一下：“對于忠于黨的事業的可用之才，是不能埋沒的。”

　　袁啟亮認真點了點頭。

　　譚斌調走，袁啟亮任市委書記，周海洋任市長，黨政大權都掌握在他們倆手里了。

　　一年之后，張祖元并沒有接任廖局長市工業局長的位置，而是直接升任市政府秘書長。

　　以前譚斌無論在永峰縣還是在懷寧市，令所有到家里來的人望而止步。

　　所有來譚家的人，首先得先過譚夫人這一關。

　　而譚夫人原先在永峰縣財政局副局長的位置上，一副鐵面無私冷冰冰的面孔早已為眾人熟知。

　　凡是帶禮物的人，一律拒之家門外，并毫不留情的列入黑名單，從此將失去提拔和重用。



　　譚家門口始終貼著一道指令，讓所有想要跨進這道門檻的人，不得不自覺對照、遵守、執行。

　　在那道指令中，有一條譚斌的家規：為了相互監督，每次進家門拜訪的人數不得少于三人，單獨拜訪者一律不見。

　　弄得有些想打擦邊球和私下做小動作的人無從下手，無機可乘。

　　但袁啟亮、周海洋、張祖元三人就不同了。

　　在他們剛剛上任的幾個月起，每天上門的客人絡繹不絕。

　　而且每天接待的人，都是為了拉進關系。要么是為了調動工作，要么就是為了晉級。

　　袁啟亮是書記，周海洋是市長，工作上的好多事情，一般人并不找到家里來。

　　而張祖元這個市政府秘書長就不同了。除了上門求辦事的之外，政府事情雜，經常有各部門的領導在下班之后來找張祖元，特別是一些突發事件，必需及時處理。

　　張祖元的老婆林玉蓮，幾乎就成了家里的接待員。

　　林玉蓮常常埋怨，家里有保姆還不夠，還把我搭上去了，看來還得找個保姆才能應付得過來。



　　張祖元看著林玉蓮愁眉苦臉的樣子，說：“我總不能因為客人太多就不當秘書長了吧�！�

　　林玉蓮說：“你當秘書長多神氣呀，可誰知道秘書長老婆的苦衷？

　　來了客人，稍稍遲緩一點，就害怕接待不周，人家說我秘書長夫人怎么怎么了。

　　可每天都這樣又疲于應付，真是受不了。我現在聽到電話和門鈴一響心里就發毛！”

　　張祖元也沒辦法，安慰她說：“你要這么想，假如哪天沒人登門了，可能我這個秘書長也就日暮途窮了�！�

　　雖說有專門機構來負責人事工作，但在提拔和重用問題上，主要領導的意見畢竟起著主導作用。

　　再說，現在的組織部門，在干部問題上，雖說也高舉著擇優錄用、公開透明的大旗，但其間還是掩蓋著復雜的人際關系在里面。

　　沒能力的干部提拔要通過關系，有能力的干部提拔也要通過關系，暗中還有金錢鋪路。

　　這就很不正常了。

　　為此，袁啟亮和周海洋，召集組織部長和人事局長，四個人小范圍內開一個碰頭會，專門商議干部制度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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