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遺憾嗎？”張憶喃喃一句。不自覺的想起終日在海邊舉目四望，期盼有人回來，口中不斷喃喃念著：
“目睹滄海，思你歸來。
思而不歸，孤枕獨哀。
日日不歸，心有凄悲。
夜夜不歸，癡心不改。
華顏不存，青春不在。
一十八載，心已成灰。”的那個人，心中沒來由的一痛。對自己素未謀面的爹生出一股強烈的恨意。是那個男人辜負了兩個對他癡情的好女人；是那個男人害得兩個女人一生凄苦；是那個男人害得自己從小沒有父愛；是那個男人……
“又是一個情癡，又是一個遺憾。爹，你又害了一個女子一生，你枉顧你的道義，你自以為你體念蒼生，就可以拋棄對你癡心不改的人嗎？你不是我爹，你是個混蛋。若是見到你，我一定要先揍你一頓為了我娘，為了這個又一個被你辜負的女子，也為了我……”他心中惡狠狠的想著。
“是啊，以前我不懂什么是遺憾，但現在，我懂了。”慕容雪說著，看向張憶的目光中多出了些別樣的神采。不過這些，張憶不只是有心還是無意，好像并未看見。
慕容雪搖了搖頭，轉身走到墻角的一個小木箱前，將之打開，看也沒看，就轉身對著張憶道：
“這便是師傅留下的東西，師傅曾囑咐過我，未得她允許，不得查看。但張公子對我峨眉派有過大恩，慕容雪破例一次。想必，就算是日后師傅知道了，也不會怪罪與我。”
“多謝慕容姑娘慷慨，張憶感激不盡。”張憶抱拳誠懇的道。
慕容雪擺手。等兩人看清箱中的東西后，不禁同時愣住了。里面竟然是滿滿的一箱信。信封外都沒有署名，也不知是寫給誰的。
“這……”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周掌門為何會這下這么多信，又是寫給誰的。
張憶隨手拿起一份信箋拆開，登時就心跳加速，臉上也露出喜色。只見上面以娟秀的小字寫著：
“洪武十五年三月二十八，已尋遍千山萬水，不見無忌哥哥蹤影。剩下的也就只有皇宮大內。明日去走上一遭，希望會有驚喜發生。無忌哥哥，你等我。”
“這是師傅寫給那個人的嗎？無忌哥哥，無忌又是誰？”慕容雪翹首湊近，有些疑惑的道。
張憶沒有說話，又隨手拿起一份信箋拆開：
“洪武十五年三月二十九日，已經得以證實，無忌哥哥他們的失蹤和皇帝無關。無忌哥哥，你在哪里？”
張憶開始皺眉，又拿起一封信拆開。
“咦？”
“怎么了？哪里有何不妥嗎？”慕容雪疑惑的問。
“之前的兩封信分別是洪武十五年三月二十八和二十九日，這接下來應該是三月三十才是，怎么變成三月二十七？”張憶不解的道。
隨手又拆開幾封信，卻是三月二十六三月二十五，依次往前推。
“我來看看。”慕容雪接過他手中的信件，逐一查看了起來。
“洪武十五年三月二十六日，那些舊址一一走過，多想在其中看到你的身影。可你去終歸不在。”
“洪武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今日來到大都舊址。你、我、趙姑娘、阿離還有遠走波斯的小昭……我們曾在此留下過太多的回憶。但現在只剩我一人。”
“洪武十五年三月二十四……”
……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慕容雪嘆了口氣，眼中帶著幾分思念與痛楚道。
“哦？”張憶看著她靜等答案。
“現在是洪武二十年，而洪十五年三月三十，正是我師傅五年前離去的那一日。”慕容雪情緒有些低落的道。
張憶不知如何安慰。因為他對這位周掌門生平之事并不了解，貿然出言安慰，恐會適得其反。只是輕輕的拍了拍慕蓉雪的肩頭，以示安慰。然后繼續拆開信件往下看。
“洪武十五年二月十八……”
“洪武十五年正月初八……”
張憶發現，每一天，這位周掌門都會以書信的方式簡單的記述下一天的事。似乎是要告訴那個人她每一天的歡樂與憂愁。但這么多信中，出現最多的，卻是“想”與“思念”這三個字。
慕容雪看著張憶不斷拆開這些信封，一封接著一封地埋頭細看，眼中神色復雜。她沒有離去，也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靜靜的，一雙鐘天靈秀的眼眸中異彩連連閃動，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洪武十三年八月十五，正是中秋團圓日，我卻第十次來到了華山之上。盡管之前沒有尋到你的蹤跡，但我不甘心。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向北第十八座連峰上，我發現了一個天然溶洞。進去之后，發現山壁上有一道刀痕。應該是屠龍刀所留。不過觀其氣勢，持刀者應該另有其人，絕非無忌哥哥你。此事可疑，有待查進。”
張憶心中砰砰直跳。屠龍刀，當年斷裂被重鑄之后，就一直被父親帶在身邊。當年華山之巔一戰，為求穩妥，父親也將這把刀帶在了身上。之后隨著父親與師祖張三豐兩人一起消失。當年屠龍刀斷裂，就是這位周掌門所為，所以她不可能認錯。
張憶急忙又拆開一封信件看去。不過接下來的卻讓他失望了，因為這份信中記述的并不是與他爹失蹤有關的事。
“洪武十三年八月十四，得來一株曼陀羅種子，種在花圃中，待到盛開之日，希望能與你一同觀賞。”
張憶發愣。心中卻如同千爪在撓一樣難受。他接連拆開幾份信件，卻依舊是一些無關輕重的瑣事。都只是被這位周掌門隨手記一下，似乎是要說給另一個人聽。
“怎么會沒有了呢？怎么沒有下文了呢？”張憶口中喃喃道，心中很是不甘。
“張公子，時候不早了，你已經在這里整整待了大半日。不如我們先回去用過齋飯再來如何？”慕容雪見他如此，好言相慰。
“我不餓。”
“咕”
他這句話剛一出口，就感覺腹中一陣翻騰，傳出一聲異響。張憶這才想起來，從昨夜只現在他點滴未進，期間一番惡斗，一程遠波勞碌，更是耗去了他太多體力。
“好吧，我們先走吧。”
這種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率先走出了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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