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回
水天意看得正愣,那邊又響起黃肖仁的聲音:“大師兄息怒,我沒有對淡……淡師弟下死手,我們只是在正常切磋。”
他這樣辯解的聲音讓水天意立即回神:“還敢狡辯!你招式狠辣,方才淡師弟明明已經示意停手你卻仍舊不依不饒,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是淡師弟,他偷拿了我的東西……”黃肖仁并不知道水天意是什么時候來的,他自知在下死手這件事上理虧,便急忙甩鍋出去。
誰知水天意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夠了!”
水天意知道有幾名弟子經常借故欺負淡蕪煙,這個黃肖仁便是為首之人。
以前也不是沒鬧過類似的事,黃肖仁說淡蕪煙私拿了他的物品,最后一溜兒查下來,那幾個跟他關系好的人都成了人證,可物證卻沒找到,便只能不了了之。
只有被打得吐血的淡蕪煙養了很久的傷……
面對黃肖仁這樣的心機,水天意也很厭惡:“不管怎么說,你都不能直接對同門出手。”
他聲音很冷,表情一派嚴整公正:“你可認錯?”
黃肖仁也沒想到這一次水天意的姿態會這般強硬,他主動出手的確不對,便也只能認下。
“那我的東西……”
水天意看他的目光如刀:“你確定是在淡師弟那里?這一次追查下去若再不能在他房里找到物證,再多的人證我都會稟明師尊,告你污蔑。”
“……”
黃肖仁便立即收聲,再不敢提這一茬。
但他仍不肯就這樣受罰,反而故意挺直腰桿,倔強道:“山上不許私自打架斗毆,若大師兄非要責罰,我也認。只是大師兄打算如何處置淡師弟?”
對上水天意自上而下的視線,黃肖仁義正言辭:“斗毆是兩個人的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大師兄總不會只懲罰我一個人,而放過淡師弟吧?”
他一說,旁邊他的兩名同伙立即附和:“是啊,大師兄最為公正,總不會這樣區別對待的!”
水天意聞言,心中更加恨極:“淡師弟昨日方剛筑基,你已是筑基五層,他會與你斗毆?”
“可是……”黃肖仁故作老實的眼中精光一閃:“可淡師弟身上并無傷痕……至少,沒有我打出來的傷痕。”
他刻意強調了后半句,讓水天意下意識回身看向小劍侍。
一回頭,淡蕪煙唇上的斑駁和脖頸上的痕跡便映入眼簾。
水天意瞳孔一縮,自動想起昨日淡蕪煙被師尊抱走時的場景,頓覺小劍侍身上的痕跡十分刺眼。
……仔細想想,黃肖仁說的也有道理。
說不定這一次黃肖仁真的沒有下狠手去打淡師弟,是自己誤會了。
水天意思索片刻,繼續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問:“淡師弟,你怎么說?”
淡蕪煙仍舊垂首站在那里,他削瘦的身軀似乎已經快撐不起身上那身白色的制服。
一陣風吹來,小劍侍身上散發出一種很淡的香氣,像蓮的香。
他稍稍攏了攏衣服遮住脖頸上的痕跡,仍舊垂著頭。只一瞬間抬眼,用黑白分明地眼睛望著水天意:“大師兄,你不懂我么?”
聲音很淡。
似乎也不指望他回答,更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失落。
水天意再次重重怔住。
他視線里小劍侍將頭埋得很低,只能看見一截尖尖的白膩下頜,模樣十分乖順。
但他不知道,淡蕪煙私下里一貫淡漠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荒唐和戲謔。
什么叫一個巴掌拍不響?難道被修為高出自己的人追著打便不能躲,非要被打吐血了才可以么,否則就屬于互毆?
水天意的確很公正不阿。
當然他也不需刻意維護自己,淡蕪煙從不喜歡‘我弱我有理’這種歪理。
可偏偏水天意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明明什么都懂,根本不需要自己開口辯解任何事情,但他卻偏在這事上“犯了糊涂”……
其實就挺能說明一些問題的了。
對這樣的人和今天的事,淡蕪煙沒一句多余的評價。
他早不是最初進穿書局時那個會不解惱怒,縱使被系統懲罰遭受雷刑也要將事情掰扯清楚、叫觸怒自己的人都付出代價、甚至希望系統改劇本的莽撞新人。
經歷過很多個世界,淡蕪煙已經可以不動聲色的、不表現出任何評判的、實現自己任務相關的利益最大化。
所有任務世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唯有徹底的自由才是。
當下,淡蕪煙便很給面子的表示自己也有錯。
水天意的表情便更不好了,如同吞下蒼蠅一般難受。
最終淡蕪煙被罰抄寫劍譜三百遍,再回屋面壁思過三天。
黃肖仁則去戒堂罰跪三天,再面壁思過十五日,抄寫劍譜八百遍。
至于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到底是法不責眾,水天意公開講話訓斥教育了這里所有人一頓,便讓人都散了。
圍觀的人群不敢多留迅速散去,最后只剩下零星幾人。
方雍一反常態地沒有立即離開,郎瀟則走上前去詢問道:“淡蕪煙,你還好吧?”
曾幾何時,早在第一次發現淡蕪煙被黃肖仁等人欺負的時候,郎瀟便想要替他出氣。
但他也是資質平平的人,打不過黃肖仁他們幾個,能想出的法子就只是去找劍君做定奪。
但那時候淡蕪煙就拉住了他。
郎瀟記得,這個身上總是帶著淡淡香氣的少年手上力氣意外很大。
淡蕪煙很認真地對郎瀟說:“答應我,以后碰上別人欺負我你都當不知道,不要管,也不要出面,好不好?”
郎瀟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這么忍辱,他們明明可以請劍君收拾黃肖仁他們。
可那時候淡蕪煙卻只是淡淡道:“難道說了他們就會在乎嗎?”
當時郎瀟覺得淡蕪煙有點太悲觀了,劍君對他畢竟與別人不一樣……
可后來又發生過幾次類似的事,郎瀟才知道淡蕪煙說的是真的。
可以因為一句話便殺了一名劍侍的劍君,根本不在乎他們之間的“小打小鬧”。
即便暫時懲治了黃肖仁一二,若無法真正的錘死他,不管那廝受到了什么懲罰,之后他都會加倍報復到淡蕪煙身上。
至于大師兄……
他正義,正直,卻也寬厚仁慈。因此不會給任何人隨意定重罪。
但郎瀟還是很氣不過,他總覺得這日子沒有個頭,甚至一度在為淡蕪煙的境況操心勞肺。
搞得淡蕪煙不得不稍稍ooc了一小下,無奈又不耐煩地說:“我這個當事人都不在乎,你跟著湊什么熱鬧。”
……
那時候郎瀟聽了這話,只覺得這個淡蕪煙很不開眼,他明明是在幫他唉!
他氣了他一陣,倒反而不會因為黃肖仁等人生氣或擔驚受怕。
不過郎瀟這人不記仇,冷落了淡蕪煙一段時間,又下意識的跟他和好如初了。
但時至今日,他竟然有點點佩服他。也太能忍了吧!
淡蕪煙如往常一般平靜表示:“無事。”
說著,他就勢要離開此處回去領罰。
只是臨離開時,他長睫脆弱地稍稍抖動,隨即抬起盈盈水眸看了水天意一眼。
下一刻水天意便叫住了他。
“淡師弟……”
“大師兄?”
“……”水天意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叫住對方。
但迎著小劍侍黑白分明的眼,他還是生澀僵硬地開口:“你等一等。”
淡蕪煙便站住了腳步。
見水天意有話要與淡蕪煙說,郎瀟很識趣地想要率先離開。
可他一轉頭,便發覺一身黑袍方雍還站在一旁怔怔看著淡蕪煙,不由好奇歪頭:“你怎么還不走?”
方雍被郎瀟拉了一下才回神,立刻收回了視線。
郎、方二人也離開了,院子里便只剩淡蕪煙和水天意兩個。
淡蕪煙率先說:“昨日弟子筑基,幸得大師兄出手相救。弟子十分感激,特來相謝。”
“……那都是小事。”
水天意沒想到自己剛剛處罰了他,淡蕪煙一開口竟還是在謝自己。
埋頭而立的小劍侍面頰清瘦,面白如紙,可目朗眉秀,偶爾抬頭看他的眼睛里有點點光芒,是真真的感激和感謝。
少年乖巧地“嗯”了一聲。
這讓水天意的目光開始有些躲閃。
他知道小劍侍不會尋釁斗毆,也知道小劍侍不敢站出來與黃肖仁對質,只是害怕日后更猛烈的報復。
他都知道。
卻……
只不過淡蕪煙今日受了委屈,他以為少年此刻即便開口,也是要質問自己為何這般“不作為”。
水天意如何都沒有想到,小劍侍看自己的目光竟然什么都懂得一般,溫柔繾綣,甚至還帶著一種理解包容。
“我……”水天意語噻,一時竟有些慚愧。
同時心間又似有暖流一般在洇洇流淌,驟覺這淡師弟……笨是笨了點,但卻懂事得讓人心疼。
有那么一瞬間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師尊,想起眼前這人這般無盡的溫柔,竟都如水般傾瀉給了永遠不會正眼瞧他的劍君……
今日之事,說句不孝的話,其實乃是師尊之過。
黃肖仁到底是他師尊的劍侍,他如何隨便就定罪重罰將人發落了?而若不將人徹底處置,淡蕪煙便會迎來更猛烈的報復!可這小劍侍所遭受的一切,師尊竟通通不知曉……
水天意很想搖醒小劍侍,叫他不要再傻了。
他又突然很想直接將淡蕪煙從師尊的身邊帶離,最好不復相見。
可……
那到底是自己的師尊。
這到底是師尊選中的人。
他怎可以……
水天意覺得自己心思很亂。
他重重瞥開目光,再不看淡蕪煙,只低聲說:“你先回屋休息吧。”
少年抿了抿唇,像一只狼狽落水的小鳥,神色間有些落寞。
但小劍侍最終也只是內斂地笑了笑,聽話點頭道:“好。”
水天意又是瞳孔一震,心上也莫名其妙、不能抑制地一痛,像被人用手徒然攥住一樣。
水天意的禁令可以攔住縹緲峰上的其他人,卻攔不住林寂。
即便這幾日劍君大人每回過來小劍侍都一反常態地抗拒相處、沒給他過好臉色,可待到出關之日,小劍侍身上的種種痕跡變得更重了。
到了出關這一天,淡蕪煙第一件事便是離開房間,騰身往藥石峰的方向飛去。
以水天意那個謹小慎微的性子估計他還得自己糾結一段時間,淡蕪煙由著他去。
他雖有意加快劇情,但在那位大師兄面前能做的目前也都做了,不能用力太猛。
淡蕪煙這次是飛去找本文的三號男主——明陽山藥石峰的峰主印昱,也就是林寂的師弟,水天意的師叔。
同樣是應奚仙尊的徒弟,印昱的性子卻全然與林寂不同。
他性格脾氣十分古怪,不像林寂那么鋒利,反而十分陰郁,常人根本無法與之進行正常的溝通交流。
林寂這樣喜怒無常自私自利的人都還有水天意這一個關門弟子,縹緲峰上也有數百名弟子在修煉學習。
但印昱的藥石峰上卻只有三五個道童,外加上三五個負責掃灑的弟子。
印昱最擅長煉丹。
不是沒人找他拜師。
每年來明陽山專門找他拜師學藝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至于想求印昱一顆丹藥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可印昱曾放出話去,他只找真正適合此道的弟子,否則不教。
而迄今為止,他還沒有找到符合他的弟子。
印昱不喜歡出門,也不喜歡別人來他的藥石峰。
與其余幾峰相比,藥石山可謂是冷冷清清。
淡蕪煙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印昱也同樣喜歡著他師尊應奚。
而他選擇表達愛意的方式,就是在想法子給應奚彌補上天殘的那一魄。
閉門不出,沒空收徒弟,不喜人打擾。
皆是忙于此道。
但淡蕪煙卻也是個特例。
小劍侍原本同樣入不了印昱的眼。
初時他聽聞林寂招了十六名少年上山,也不過嗤之以鼻地一笑。
因為道不同,印昱和林寂的關系一直很不好,屬于沒大事常年都不會湊到一起說一句話的交情。
直到聽說有一位小劍侍爬上了林寂的床,印昱才開始關注此事。
他知道林寂對應奚的心意。
他也如水天意一般不解林寂為何要這樣。
可憐這位為了所愛之人一心煉丹不問世事的師叔,哪里會懂得林寂這么做只是因為沒挨住寂寞?
他也偷偷觀察起了淡蕪煙。
當發現這小劍侍身體也不好的時候,印昱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了他與應奚的相似之處。
他開始私底下主動接近淡蕪煙。
偶爾會邀請小劍侍來藥石峰做客,美其名曰是為他把脈調理身體,但其實只是為了用他試藥。
當然如果最終確定了要用活人當藥引來給應奚煉藥,那么單純的、與應奚有一點點相似之處的小劍侍也是很好的人選。
與林寂不一樣,比起取人性命,印昱更喜歡的還是救人。
畢竟醫者仁心。
他只是不想讓淡蕪煙活著罷了。
——林寂曾將一個小劍侍視作師尊的替身,這本身就是對師尊的侮辱!
印昱深知師尊應奚永不會喜歡自己。
他也不認為林寂有資格被師尊喜歡。
他不在乎,他只希望師尊好。
所以為了維護師尊的聲名,若日后林寂玩膩卻還不將之處理,印昱不介意親自出手抹掉這一段往事。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要物盡其用。
“你來啦。”
見到貌美程度當真可比應奚的小劍侍,身著一身靛藍色儒衫的印昱露出鮮少會出現在臉頰上的笑容。
待看見淡蕪煙脖子和嘴唇處的傷痕,印昱溫柔和煦的眼神霎時充滿陰鷙和鄙夷。
但也只是一瞬間。
之后便像沒發現異常一般,印昱指了指自己對面的竹椅,說:“坐。”
在小劍侍面前,印昱永遠都是被外界誤解了的、實際上性格格外和藹可親的師叔。
他喜歡穿儒衫,相貌斯文英俊,博古通今,身上沒有明陽山劍士們普遍帶有的那股子戾氣,不僅隨和溫暖,還很有耐心。
淡蕪煙一整衣衫,在藥香四溢、滿是竹葉郁郁蔥蔥的小院子里坐下。
按照劇情,這個小院子給了小劍侍無限的安心和歸屬感。
好像他并不是凡間大戶人家的庶子,所以也不必為了家族榮辱答應上明陽山做劍侍,也就不會遇見林寂。
好像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生活雖然勞苦,但可以偶爾這樣跟家人喝茶,聊天,聽風,賞景。
沒有無數的排擠,也沒有令人心碎的愛情。
只是小劍侍并不知道,日后他會在這個讓他倍感安全的院子里,被他最信任的師叔拿來做活人藥引,甚至被煉成藥人。
淡蕪煙隔著一方小藥爐與印昱對視,捧著對方親手為他倒的一杯苦茶,聽對方對他說:“有日子沒來了,最近很忙?”
“不忙。”
淡蕪煙吹了吹滾燙的茶水,鮮艷的嘴唇被茶氣一熏,他唇上那些遍布的痕跡便更加分明醒目了,隱隱有種奢靡霪欲的氣息。
也難怪印昱見到他的第一眼有些失控,險些演不下去。
淡蕪煙在裊裊的茶氣和藥香中淡然就坐。
他并不在乎印昱如何看待自己,相反,他此次過來就是為了刺激這位印師叔的。
原著里小劍侍在成功引發了林、水之間的師徒大戰后便失去了消息,沒有人關注他的蹤跡,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但事實卻是他被印昱帶走拿去做實驗了。
——“淡蕪煙”不僅是備胎,最后他還被做成了藥人,修為大增卻毫無自主意識、不認識人,變成了阻礙男主的一名反派。
不用問,這都是印昱干的。
印昱根本補不全應奚殘缺的那一魄。
那長達數年的時光里他所有的實驗都失敗了,一氣之下憤怒值滿點,干脆把已經被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劍侍做成藥人。
設定便是如此。
但淡蕪煙并不想老實地在日后走過這段劇情。
那時候的小劍侍早已試過各種的藥,又被剖取各種內臟做活人藥引。雖然淡蕪煙不會覺得痛,可有那幾年的時間他自己干點別的不好么?
被常年泡在藥缸里是很無聊的啊。
……
他曾經體驗過的。
幸好系統也有比較講理的一面,這一段畢竟只在原文中被一筆代過,沒必要讓淡蕪煙演得那么真。
一番商量之后,只要淡蕪煙能令印昱對他的憤怒值達到一定數額激發劇情,他就可以直接被改造成藥人,免去中間幾年繁瑣試藥的過程。
淡蕪煙如今的任務,就是要時不時地刺激對方一下,盡快攢些憤怒值。
與水天意那種對林寂因敬失望、覺得林寂不配得的糾結情愫不同,印昱壓根就不關心林寂的私生活。
不管小劍侍有多癡心于劍君,印昱都不在乎,只會在心里罵他犯賤。
是以淡蕪煙在水天意面前故作深愛劍君的那套也不頂用了。
但印昱的憤怒也更赤果明白。
——他視淡蕪煙的存在為羞恥恥辱。
淡蕪煙每與林寂親近一次,這恥辱便多了一份。
于是淡蕪煙便專門于此處下手,每次過來坐時都會不經意間講些自己與林寂的秘密故事。
印昱聽的內心惱怒,卻礙于慈愛師叔的人設只能強行憋著。
淡蕪煙則輕松收割“印昱的憤怒”,同時在心中忍笑。
而自從三天前聽琴時發現了自己這身印記的影響力,淡蕪煙便福至性靈,打算讓自己這處男師叔再見識見識“新世界”。
這三天,淡蕪煙為了保持這些傷口,可沒少費力氣激怒林寂。
這里的費力氣,倒不是說想要激怒劍君很不容易。
反而是林寂脾氣太不好,若真惹急了很容易被直接咔嚓了,為了活著完成故事線,淡蕪煙總得小心翼翼把握著尺寸。
沒有理會印昱艱難保持著的和煦目光,淡蕪煙大大方方地指了指自己唇上的傷口道:“只是我這幾日頻繁受傷,煩請師叔賜藥,讓我這傷口早點好。”
他說話的時候,不禁嫣然一笑。
印昱看得眼皮直跳。
小劍侍猶未察覺似的,繼續道:“想必師叔也發現了,我筑基了。還以為筑基以后傷口就會好得快一些呢,所以這幾日跟劍君在一起的時候便沒有注意,沒想到……”
“夠了。”
淡蕪煙的話被印昱打斷。
這位仙風道骨我行我素的師叔顯然并不適合演戲。
他在厲聲打斷淡蕪煙后便扔出一個小瓶子,同時目光躲閃著強行圓潤掩飾:“不就是一點治外傷的小藥?師叔給你便是。”
淡蕪煙纖長的手指捏住對方拋過來的小藥瓶,像往常一樣人畜無害地笑:“謝謝師叔。”
整個明陽山,敢這樣直接管印昱要藥的人,除了應奚以外也就只有淡蕪煙了。
以前小劍侍也不敢。
是印昱幾次向他拋出橄欖枝邀請他,又在讓他試藥的時候還會順便施舍一點補藥——先前他那練氣五層的修為還是得益于那些補藥,否則修為提升的會更慢。
時間久了小劍侍便也放開了,偶爾還會與這位縱容自己的師叔開一些玩笑,直接管他問藥。
只是跳出小劍侍的角色看,淡蕪煙卻知道那些補藥雖然看似是在助人提升修為,卻是真真兒的揠苗助長。
尤其是“淡蕪煙”這種身子骨本就弱的廢靈根,長期服用是百害而無一利。
印昱這樣的煉丹大師怎可能不知道這粗淺的道理?
他只是不在乎罷了。
沒人在乎這個小劍侍。
就連林寂也是今日才發覺,自己的小劍侍竟然在背地里與自己的師弟有接觸。
聽說東部那邊有魔王重現人世,林寂這幾日都挺忙的。
偏偏他越是忙碌、心情不好,那小劍侍就越不懂得配合……
林寂承認,自己這幾日在他身上是發泄的有些狠了,對方那樣掙扎反抗似乎真的是自己的錯。
所以今日得空,又想起小劍侍出關,林寂便特意帶了件寶貝過來,打算再度賞賜于他。
但當看見小劍侍甫一出關便頭也不回地往藥石峰的方向飛去的時候,林寂想起小劍侍說,他已經喜歡上別人了。
靜默半晌,林寂最終還是選擇跟上。
他倒要看看小劍侍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又是喜歡上了誰。
藥石峰上多為萬年古樹,山石怪杰林立,植被遮天蔽日,藥石峰因此得名。
來晚一步的林寂在一處不起眼的樹梢上站定,放開神識五感,十分豪放不羈地消耗靈力去搜尋小劍侍的下落。
然而他剛剛這么做,便聽見小劍侍滿足地喟嘆:“師叔好厲害,師叔的東西總是讓我那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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