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愿望
朝堂之上大軍的歸處還沒有什么結果,但是落下殘疾的將士們發了撫恤金先解甲歸田沒有什么異議。
齊鈞接了旨意后開始安排此事,這些跟過他戰場上經歷過生死的兄弟他都要妥善安排好…
“侯爺,朝廷上那些人的嘴臉可真難看,皇上可有什么說法?”
隨行的孟虎有些焦慮,他已經聽說了朝堂上的一些風聲,他們百戰沙場練出來的精兵,憑什么要打散了給別人。
“莫急,”
齊鈞淡漠的眼神看著遠方林立的營帳,
“我們離京那么久的時間,京城里的人事都不清楚,總要摸一摸情況再說!
自己交出兵權無所謂,但這些跟過自己的將士們他會安置妥當,現在就是一個字“等”!
回京時從北門而入,在走到馬家橋時,看著西邊漫天的云霞,他忽然心念一動,住了馬對后側的孟虎道,
“你三叔以前的家可是就在這附近?頭前帶路去看看!”
孟虎微微一怔后抬手右指,
“這邊往里走第二個胡同口!
還沒走到胡同口,就聽到了有哭聲遠遠傳來,
“嗚嗚…我不活了,太欺負人了…”
拐過街口,就見圍了很多的人在路口圍堵著,緊閉的大門前一個頭發斑白的婦人正在拍著大門哭訴,旁邊有兩個婦人正在拉著她勸說著,
“你們這些喪良心的,只肯出以前的價錢不說,還把我們一家都趕了出來…”
“怎么回事?”
齊鈞朝孟虎使了一個眼色,孟虎正待下馬去問個緣由,忽然人群里一個人抬頭看向這邊,驚喜道,
“大哥,你怎么來了?”
卻是他三叔家的堂弟孟橋。
孟橋打眼看到了大堂哥,繼而也發現了他前面的鎮遠候,有些激動的上前抱拳道,
“侯爺,大哥,咱們前面說話!
往前走了三戶人家正是孟橋以前的家門口,后面的哭聲漸漸小了,孟橋在自家門口停下,有些歉意的說道,
“侯爺,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家已經搬走了,不好請你們進去坐坐了!
“無妨。”
齊鈞哪會在意這些小事,抬眼打量了周圍一眼,雖然有墻擋著,但是剛才拐彎進來時看到這排院子北面靠河,這地段委實還不錯了。
“剛才那婦人怎么回事?”
孟虎問道,他只聽了幾句話,怎么感覺是那家的院子被人強買了!
“唉!那婦人的院子被人強買了!”
孟橋嘆了口氣,
“本來她家在街頭上房價就應該比里面的貴些,可這次那人只給了她三百五十兩就把他們家人趕了出來!
“三百五十兩,價錢倒也不離譜,可她不想賣告到京兆府自有大人論斷!
這倒不是孟虎想的簡單,京城府尹難做,天子腳下,權貴林立,所以歷任府尹都很清正廉明,只要證據確鑿,就是皇子也不敢強買強賣的。
“唉!誰讓她兒子不成器呢,被人設了局賭輸了銀子,把家里的房契偷了出去,那人出了三百五十兩銀子,扣掉百兩賭債,那婦人實際只見了二百五十兩,再說我們這一塊的院子這些天又漲了,三百五十兩是里面的院子價,她這街口的位置最起碼四百兩,但是到衙門里,前幾天成交的房價都是三百兩,她這理由站不住腳。”
言下之意,就是告官也告不成,明顯是人家踩準了線設的局罷了。
聽說這房價短短幾天漲成這樣,孟虎大吃一驚,
“這卻是為何?可是你賣院子的價錢走漏了風聲?”
“那怎么可能!”
孟橋猛烈搖頭,誰家敢把這事往外說,那不是招賊嗎?
“我現在才知道買我們院子的人是什么來頭,尚家瓷器坊,這幾年可太有名氣了,他要是在這里開門做生意,那我們一條街上都跟著發達了!”
“你想多了!”
孟虎覺得他倒是挺會想的,可事實是這院子的主人另有她人,不過眼下他比較關心的是,
“你知道買那家院子的是誰嗎?”
打聽到是哪家的也好給五小姐提個醒,平白添了個惡鄰總要小心些。
“是陶山瓷器坊的掌柜的來操辦的,”
孟橋說到這里聲音低了下去,左右看了一眼沒有外人才附到大堂哥耳邊說道,
“他家小姐去年進了信王府!
信王是當今大皇子,去年開府搬出了皇宮,大婚定在今年五月,現在府里有幾個伺候的侍妾也正常。
孟虎有些明白了,時下有些大戶人家娶名門閨秀做正妻,可妾室除了相貌好的,還有就是家里有錢的,不過是些可憐女子罷了。
齊鈞在聽到那戶人家兒子好賭就走了開去,當走到了第三個院子大門前,發現大門竟然虛掩著,他回頭問孟橋,
“這家還沒搬走嗎?”
孟橋走過來往門縫里張望了一下,
“這家沒賣之前就騰出來了,應該是新主家過來了吧!
齊鈞伸手敲了敲黑漆的木門,半晌門開了,一個漢子看著外面站的人忙忙躬身施禮,難掩訝色道,
“侯爺,你怎么來了?”
李大看著眼前的人是真的很吃驚,他都是今天才才知道五小姐又多買了院子,為何侯爺好像比自己還早知道。
“這院子以前是我的護衛統領家的,”
齊鈞簡單的解釋了句,
“現在誰在里面?”
他說著一撩長袍邁進了高高的門檻,李大側身給他帶路道,
“五小姐今日一早帶人在里面丈量院子,她說要重新收拾…”
買了這院子的當天徐正簡回家就和妻子說了此事,二太太雖然不清楚尚廣這些年到底賺了多少錢,可她出門赴宴時經常會聽到‘尚家瓷器坊’的名號,那或深或淺的藍色瓷片已經風靡了京城權貴之家,誰家用上這樣的凈房和廚房是很值得炫耀的事,猜也猜的到這些年財源廣進,那么給外甥女買個幾百兩的院子不過是指縫里漏點的事。
誰還嫌別人給自己送禮多呢?徐欣芮手里那些東西二太太都看成是自己家的,所以她今早一說想去新買的院子看看該怎么收拾,二太太爽快的應了。
三個院子的房契都過到了徐欣芮的名下,尚廣讓她得空看看哪些房子可以留著,哪些需要重建,最好畫個圖紙給他,他好安排人照著收拾,畫畫尚廣不懂,可欣芮畫的房子他看的明白著呢。
最東邊院子里有個石桌,徐欣芮此時正坐在石凳上畫圖,她出來了快一天了,玉碧和半夏挨著把三個院子重新丈量了一遍,她要在這里先把基礎尺寸畫好,回去再詳細設計上面的建筑。
“這是在畫什么?”
齊鈞來到石桌前看著低頭畫畫的人問道。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徐欣芮被突然出現的聲音驚回了神,抬眼一看,驚奇的問道,
“侯爺,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你舅舅沒和你說嗎?”
齊鈞也沒在意她的無禮,自動坐在她對面的石凳上,溫聲解釋了句,
“中間那個多花了六十兩銀子的院子是我身邊孟護衛親戚家的!
“小舅舅倒是說過,”
確實又借了侯爺的光,尚廣早就把事情經過跟她說了,不過他來此處干嘛,難道是?
“那房契已經在衙門里過了戶,可是孟家要反悔?”
外面的動靜已經有嘴快的半夏告訴她了,這剛賣了房房價就漲了,賣房的人反悔的自古就有之,由不得徐欣芮不多想。
“他們都買到新房子搬進去住了,如何會反悔?”
剛才他在外面可是聽孟虎的堂弟慶幸的很,他拿到錢就在附近買了院子,隨著他買了價錢就漲了,而且他有大堂哥的提點,沒去省過戶的那點銀子,賣家就算是想反悔也無計可施。
“那侯爺此來是?”
徐欣芮猜不到原因了,索性直接問道。
“路過,看見門沒關就來看一眼。”
“哦!”
信你喲!徐欣芮瞥了他一眼,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伸手把桌子上的圖紙開始收拾收拾,丈量的尺寸都已經記好了,今天的任務完成了,該回家了。
“這上面就是你丈量的尺寸?”
齊鈞瞄了她手上亂糟糟的圖紙一眼,他竟然都看不懂。
“是的!”
徐欣芮把手上的圖紙往他眼前推了推,
“我準備全推了蓋新房子,所以今天重新丈量了一遍,回去好好規劃一下!
“全拆?”
好大的手筆,
“你準備做什么?”
孟虎好像說過她要做什么,可自己只記得是給她置辦的嫁妝了。
說來兩人相識也有七八年了,這么隨意的聊著天,生疏感慢慢散去,就像兩個分離多年的朋友一樣,徐欣芮也沒啥好隱瞞的,伸手從一沓圖紙下抽出了自己最開始畫的醫館設想圖,
“我想建一個醫館,有診療室、有藥房、有遠道而來的病人住的地方,還有…”
“怎么想起來要建這樣一個醫館的?”
眼前的院子畫的很精美,可問題也來了,一個順康藥鋪管起來還簡單些,若是這醫館像她講的那么齊全,瑣事可是不少,面臨的困難也會很多。
這個問題嘛!徐欣芮不由的回想起前世被心臟拖累的自己,還有這一世因難產而纏綿病榻的生母,都是為疾病所累早早離了人世,留給家人無限的傷痛,而天下又有多少人都是如此遭受疾病的磨難,看著桌子上自己畫的圖紙,那是自己的一個,
“我有一個愿望,”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抬眼看著齊鈞,眼里有著一絲憧憬和希望,
“愿世間能少些疾病的痛苦,為此我愿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那張淡淡微笑的略顯蒼白的臉在晚霞的映照下閃著柔柔的光,齊鈞的心有微微的悸動,唇角微微勾起,他眉眼舒朗展顏一笑,
“還挺有想法!”
齊鈞是屬于冷峻的那種男人,不茍言笑的樣子很讓人退避三舍,可一旦展顏,眼睛微微瞇起,整張臉的線條柔和了,沒有質疑、沒有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他的眼里是純粹的欣賞,這讓徐欣芮發自內心的高興,俏皮的眨眨眼,嫣然一笑,
“我還以為侯爺會笑話我不自量力呢!”
“怎么會?”
那笑容如花,燦爛的讓齊鈞不敢直視,微微別開了眼,他的聲音低沉柔和,
“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說!
“那我就先謝過侯爺了,”
最會上桿子爬的徐欣芮可不會推辭這送上門來的好意,在京城這個圈子混,不會借勢可混不下去。
齊鈞含笑點頭,他素來一諾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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