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面色沉沉回到自己的屋內，神情與平時狀似毫無差別，但伺候他許久的劉管家如何不知道他在生氣，當即便讓鞏右去給他倒茶。
“殿下，看云姑娘這樣子，這足浴店怕是沒那么好開。”劉管家想了一下開口，這好歹也是殿下的第一份產業，他需得上點心。
柳涵喝了一口茶，心情略微平復下來，此事確實是他急躁了些，但云依依也不該做出這等讓人誤會的事。
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就后悔了，但礙于自己的身份，他向來是沒有道歉的想法。
聽到劉管家這話，他便想起了云依依遭遇的困境，男女三歲不同席，更別說讓對方當著面脫鞋了，確實于禮不合。
這么想著，他甚至覺得自己當初答應云依依的提議，是腦子一時抽風，否則怎么會任由她做出這么挑戰世俗的事？
他當時雖然生氣，但視線所及也明白了云依依的顧慮。
“你去說服下那些人！”柳涵抬了抬眼皮，看向劉管家。
“殿下？”劉管家一臉震驚。
不知想到什么，柳涵突然道：“算了，讓她自己解決吧。”
劉管家：“……”總覺得殿下現在這種狀態很危險啊。
他若是一再的偏幫，倒顯得他們之間有什么一樣，反倒讓她自抬身價。
他才不會給云依依這樣的機會。
再說，瞧她那副樣子，想必也不需要旁人幫忙就能做好。
打定主意，柳涵便不再管這事，他望向鞏右：“紅兒出去幾個時辰了？”
“回殿下，已經三個時辰了。”鞏右恭敬地答道。
柳涵點點頭：“今天，晚點讓人傳膳。”
鞏右連忙稱是，兩人便退了出去。
而在另一邊，紅兒則是繼續在屋檐上看著底下的情況。
一眾少女都聚集在內堂，按著兩隊列排好。
桃花拿著戒尺，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手心。
“今日教你們學習禮儀。”
桃花命人拿了一本厚厚的書過來，讓少女們頂在頭頂上走路，誰要是掉了，就要挨戒尺打手心。
這熟悉的一幕，看得紅兒眼皮一抽，讓她驀地想起自己自小學習的宮禮。
難道真的是為了入宮做準備？
紅兒皺了皺眉，耐著性子看了下去。
一個時辰后，幾個婢女端著一碗碗羹湯走了過來。
桃花微點下顎，示意他們放下來。
“這是精心為你們準備的羹湯，可以很快恢復體力，喝完，我們再繼續練。”
眾人便上前去拿了一碗。
紅兒注意到這羹湯略微有些泛黃，隱約能聞到一股魚腥味。
過了一會，只剩兩碗羹湯沒有人拿。
“還有誰沒喝？”桃花環視一圈，問道。
“桃花姐姐，我對魚過敏，可不可以不喝啊？”阿梅抿了抿唇，小聲商量道。
桃花臉色僵硬片刻：“既然過敏，便不要喝了，我待會吩咐廚房再給你另做一碗。”
“多謝桃花姐姐體恤。”
“這還有一碗是何人沒拿？趁著這湯還熱，趕緊喝了。”桃花道。
英子站了出來：“是我。”
桃花認出這人便是先前對她的話有所疑惑的那位姑娘，眸中閃過一抹煩躁，很快又笑了笑：“你又是為何？”
“我不喜歡喝魚湯。”英子直白道。
阿梅怕她惹怒桃花，連忙討好地解釋：“桃花姐姐別誤會，英子姐只是不喜歡魚腥味，聞著就要吐，怕有礙瞻觀，便沒有喝，并不是故意不喝的。”
“原來如此，那便給你也另外熬制一碗。”桃花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朝著婢女吩咐。
英子張了張嘴，想說不用了，被阿梅拉住衣角，她抬眼看去，對方搖了搖頭。
她便歇了這個心思。
過了一會，婢女端著兩碗雞湯過來了。
雞肉獨有的香味，引得少女們紛紛看了過去。
“既然不喜歡魚湯，你們嘗嘗雞湯如何？”桃花溫柔道。
其他少女頓時對英子和阿梅投來羨慕的目光，有人大咧咧地開口：“桃花姐姐，我也想喝雞湯，下次能不能也給我雞湯？”
桃花笑了下：“你個小饞貓。”
眾人哄笑。
“桃花姐姐，我也不喜歡喝魚湯。”在哄笑中，也有人小聲抗議。
“好，你們誰喜歡喝雞湯便跟我說一聲，明天再為你們準備。”桃花眉眼帶笑，柔和地應著。
紅兒看著這一幕，皺了皺眉，截今為止，她沒發現有哪里不對勁。
可是總有種奇怪的直覺。
這個桃花是不是對這些少女太好了？
這里面的彎彎繞繞，紅兒實在想不明白，便不再糾結，繼續看下去。
等到少女們喝完以后，再次訓練半個時辰后，桃花帶著她們來到了一處內室。
“這是焚香室，待會進去以后，我會教你們一些事宜。”
焚香室外邊有著守衛看管，四角都有人緊緊盯著屋檐，紅兒察覺不便后，便龜縮在之前的屋檐上。
過了一炷香的時候，焚香室的門開了，陸陸續續有少女一個接一個被守衛抬了出來，最后出來的是桃花，她側頭對著身側的護衛說了一句什么，隨后護衛就進了內室。
紅兒惦記著這些少女的生死，隨著守衛一路前進，發現他們將人送回住所后，便離去了。
見周圍美人，紅兒緩緩從房檐下落了下來，伸手隨意探了探一個少女的呼吸。
還有氣。
她連忙也探了探其他人的呼吸，都有氣！
紅兒看了眼他們的容顏，像是睡著了一般。
她湊上去聞了聞，隱約有迷香的味道，她連忙捂住鼻子，還是效果最強大的迷香。
忽然屋外傳來腳步的聲音，紅兒顧不得其他，連忙回到屋檐上。
還好，她對藥和毒有所涉及，否則今日便中招了。
從她這個視線可以清楚地看到，桃花走進去以后，重新點燃了焚香，隨后，這些姑娘便陸續轉醒。
紅兒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她方才身上不小心碰到迷香，若是不盡快處理，她也會昏迷過去。
眼下，只有回府先換一身衣裳再說。
靖王府。
“殿下，紅兒今日好生奇怪，一回來就吩咐我準備熱水。”劉管家走進書房，看了一眼伏案看書的柳涵，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思索，“她可不像這么勤快的人，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柳涵睨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
劉管家見自討沒趣，眼珠轉了轉：“我方才去了一趟迎春院，殿下你猜云姑娘用了什么法子教授那些男子？”
聽到事關云依依，柳涵抬眼看了他一眼。
“殿下你絕對想不到。”劉管家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她居然給了一個法子讓人自己學，你說好笑不好笑！”
柳涵掀了掀眼皮，終于開口：“倒像是她會做的事。”
“但是，奇怪的事發生了，那些人居然比之前更努力了。”
劉管家說起這事，還有些迷惑。
沒人教了，那些男子居然比先前認真多了。
難道放養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有什么可奇怪的，本王不就是如此嗎？”柳涵瞥了劉管家一眼，不以為然。
劉管家望著這滿屋子的書籍，徹底服了。
兩人正說著，杜力邁著步子低聲道：“殿下，紅兒和云姑娘來了。”
自從確認云依依是自己人以后，幾人議事都是一起來的。
“讓她進來。”
杜力忙開門讓兩人進來。
鞏右正沏好了兩杯茶，給紅兒和云依依遞了過去。
劉管家見他們有事要談，便退了出去，他一把老骨頭，也出不了什么力，就讓他們折騰去吧。
“咦，紅兒，你怎么換了一身衣服？”眼尖的杜力立馬看到紅兒穿著的不是之前的那套，略感驚訝，“你什么時候在殿下面前這么注意形象了？”
紅兒給杜力甩了一個眼刀子：“別提了，我今天不小心碰到了一步煙，要不是我反應快，差點就中招了！”
“一步香？這不是早已失傳了嗎？”杜力嘴巴微張。
一步煙，聽說沾上以后，要里里外外徹底洗一遍，否則就會染上皮膚里，一直陷入昏迷。
這是一種頂級迷香。
柳涵想起之前劉管家所說紅兒一回來就要水洗澡的事，微微皺了眉頭：“遇到什么麻煩了？”
“殿下，這些人果然有些古怪。”紅兒捧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才道，“他們先是訓練這些少女一些宮禮，看他們累了，又為他們精心準備魚湯喝，有些人不喜歡，便又準備了雞湯，我看那趙嫚兒的丫鬟桃花對他們挺好的，但是接下來的事我就有些搞不懂了……”
“她將那些少女帶進了焚香室，大概一個時辰左右，那些少女都被守衛抬回了住所，我擔心他們的安危，下房去探了下呼吸，發現他們都活著，但是身上卻有一步香的氣息……一個個都陷入了昏迷，我本來想將人弄醒，但是桃花又走了進來，我只得隱藏起來，發現她重新點了一支香，這些少女便醒了過來。”
“我怕自己會吸入一支香，便趕忙回來洗了一道，要不是這樣，我還能再多待一會。”
說到這里，紅兒還有些氣憤：“殿下，你說這趙嫚兒到底要做什么？這么折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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