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涵拿起鞏右給自己倒的茶水，放到嘴邊微抿了一口，聽了紅兒的問話，沒有馬上回答，他望向窗外，眼神一下子飄得很遠，好似陷入了無盡的思索中。
“此事果然有古怪。”杜力道，“殿下，不如我們將此事告知陛下，不論這趙嫚兒做什么，這其中定然有蹊蹺……哎喲！”
他話還沒說完，額頭就迎來紅兒的一個暴栗。
杜力連忙捂住自己的額頭，雙眸委屈地看著紅兒：“紅兒你干嘛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紅兒沒好氣地指了指他，“你說你怎么就不動動你的腦子！什么證據都沒有，你拿什么告訴陛下？就算說了，陛下會信嗎？”
“怎么沒有證據？那些少女不就是活生生的證據嗎？”杜力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只覺腦袋瓜子都有些暈乎乎的。
“若真是這么簡單，殿下也不會這么小心翼翼了。”紅兒瞪了他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沒有查封令，他們隨時都可以毀滅證據，再說這些少女全都是從人販子手中買過來的，本就是奴隸，她想對這些人做什么都行，別說陛下不會管，就連官府也不會管的，你說說，咱們有什么立場去找陛下？難道就是為了更陛下說一句這其中有蹊蹺讓陛下徹查嗎？現在靜妃如此得寵，我們無緣無故拿她生母開刀，陛下又會怎么想我們殿下？”
望著窗外的柳涵聽到紅兒的這番話，略有詫異地扭過頭看了她一眼，顯然是沒想到她還能考慮這么多，也不枉他這么費心教她。
“紅兒說的不錯，此事需得從長計議。”柳涵微微沉吟。
杜力心知自己腦袋不夠靈活，連忙側頭看向柳涵認真詢問：“那……殿下這該怎么辦？”
“云姑娘，你覺得如何？”
柳涵眸光落在一直沒有出聲的云依依身上，半是認真半是試探。
云依依愣了愣，她方才一直在想陳慈帶來的消息，倒是沒多注意這邊。
想了想，她開口道：“王爺所言極是，為今之計還是先弄清趙嫚兒的目的，再行安排，作戰需得知己知彼方能致勝。”
柳涵不語，有幾分散漫的眸子直直望著她的眼睛，似乎要看出其中的真意。
云依依不閃不避，表情不變。
停頓片刻，柳涵收回視線，囑咐道：“紅兒，你且再盯著他們，不過，這次不必一直觀察著這些人，去看看廚房和焚香房其余等地是否有古怪。”
紅兒連忙點頭稱是。
“殿下，那我呢？我也可以去幫盯梢，先前要不是我，紅兒早就被發現了，兩個人一路還能互幫互助。”杜力上前一步，他可不想再待在府里或店里做事，這種事情不適合他這種性子。
紅兒側頭輕嗤：“誰要跟你互幫互助？就算沒有你，我那日也不會被發現的。”
“你嘛。”柳涵看了他一眼，見杜力連忙點頭，正等著他吩咐事情，不由一笑，“也行，你便陪著紅兒走一遭。”
“殿下！”紅兒嬌聲喊了一聲，“這呆子只會影響我的發揮！我一個人可以的！”
柳涵似笑非笑地看著紅兒，語氣略帶調侃：“雖說杜力愚鈍了些，好歹可以回護你，若是再遇到一步香，也好有個照應。”
似乎想到什么，紅兒倒也沒有再反對，她瞪了杜力一眼：“去就去，你可別給我掉鏈子！”
杜力連忙拍拍胸脯：“我做事你放心。”
紅兒斜睨了他一眼，就是因為他在做事，所以她才不放心。
兩人邊斗嘴邊出了門。
云依依好笑地看著這一幕，不由勾了勾唇。
“就這么開心？”
冷不防地背后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云依依差點嚇了一跳，她穩住心神，后退一步：“王爺，沒人告訴你要保持距離嗎？”
“別做出這幅被欺負的樣子，本王想離多遠是本王的事。”
柳涵嗤笑一聲后，跨出書房門檻，揚長而去。
云依依無語，知道他這是王爺脾氣發了，也不生氣，帶著珠珠朝著迎春院的方向走去。
柳涵走了幾步，側頭看向身側的鞏右：“本王剛才氣勢如何？”
鞏右狗腿子一般地笑：“王爺最霸氣了。”
“那她可有追上來？”柳涵保持著不急不緩的速度，一直沒有回頭。
“云姑娘她……”鞏右扭頭看了一下早就沒人的后方，遲疑了下，“她回迎春院了。”
柳涵：“……”很好，云依依，我記住你了。
剛剛回到迎春院的云依依，才坐下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摸摸自己發燙的耳朵，看來是燕清河和崽崽們想她了。
她低嘆道：“等著我，要不了多久了。”
“啊？云姑娘你說什么？”珠珠正在整理等會要用的蒲團，聞言抬頭看了一眼。
“我沒說什么啊，你肯定聽錯了。”云依依茫然地眨了眨眼。
珠珠不解地抓抓腦袋，難道真是她產生幻聽了？
不等她想明白，云依依又道：“珠珠，這里還差三個蒲團。”
“來了來了……”
珠珠立馬忙碌起來。
……
齊王府。
清風徐徐，內堂一側坐著幾個樂師，悅耳動聽的曲子如山間流水款款而來，直教人如癡如醉。
屏風外，一個貌美的女子斜斜倚在齊王身側，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似的，幾乎全身都搭在了齊王身上。
“殿下……啊……你嘗嘗這葡萄甜不甜？”她微微張唇，正伸出手喂齊王吃葡萄。
美人在懷，齊王不由瞇了瞇眼，張嘴吃下女子早已剝好的葡萄。
“果真很甜，珍兒最近也越發甜美了……”
齊王目光緊緊盯著女子，眼神沉溺。
“殿下……”珍兒輕笑一聲，往齊王懷里鉆，聲音軟軟，聽著就讓人酥了骨頭。
齊王卻不容她躲避，捏著女子的下巴，唇瓣越挨越近，將將要貼近芳澤時，卻被急急走來的侍衛打斷。
“殿下，屬下打聽到了。”
齊王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將女子的衣裳往上提了提，遮住了雪白的肌膚，以免讓侍衛看到。
“不知道先通報嗎？急急忙忙的像什么樣子！”
理好以后，齊王的眼刀落在侍衛身上，一撇一捺，仿佛在斟酌要割哪個部位才好，駭得侍衛連忙跪下，嘴里直呼求饒。
齊王收回視線，拍了拍女子的肩：“你且下去。”
“殿下……”女子不滿地瞪了一眼侍衛，她好不容易才見到齊王，卻被一個侍衛打攪了，怎能不氣？
齊王點了點她的瓊鼻：“放心，本王回頭會再叫你過來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復，女子這才扭著腰走了出去，順便將一種樂師也帶了出去。
四周安靜了些許，侍衛尷尬地跪在一側，不知該如何讓齊王息怒。
齊王稍整儀容：“你最好有什么事要說，否則……”
侍衛想起自己查到的事，連忙道：“殿下，靖王身邊的那個女子甚是奇怪，屬下查了她幾天了，關于她的身份信息，竟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只知靖王從大周回來以后，這個女子便出現了。”
“名字都查不到？”齊王冷冷道。
侍衛為難地看了齊王一眼：“屬下只聽靖王府的人稱呼她為云姑娘，其他的，無從知曉。”
“廢物！本王要你何用！”齊王踹了侍衛一腳，那侍衛生生受著，不敢吭聲。
原本他對董姨娘所說的話，只是本著不放過的原則去調查，但是沒想到這個女子身上果然有些古怪。
既是如此，想必這其中一定少不了她的推波助瀾。
“靖王呢？他這些天朝也不上，是在府上做什么？”齊王拂袖坐了下來，抬眸問道。
“回稟殿下。”侍衛連忙爬到齊王的腳邊，恭敬道，“屬下這些天一直盯著靖王府的動靜，沒見靖王出過門，只聽說他自上次摔跤比賽后受了內傷，到現在還沒好，正在府上養傷。”
齊王冷哼一聲：“這病最好將他帶走，省得本王看了心煩。”
“殿下說的極是，齊王本就體弱，想必一定跳脫不了多久。”侍衛連忙討好。
“不對，這人前段日子還活潑亂跳的，整的一個比賽就讓他焉了？他哪是這么虛弱的人……本王不信，這里面一定有鬼！”
若是以前，他還可能相信靖王是真的一病不起，但是現在嘛，根據他與靖王的幾次交手，對方顯然并不是只有這么點實力。
“殿下，要不要屬下將府上的幕僚叫過來給你想個法子？”
想起上次幕僚出的主意，害他出了一個大丑，齊王呵斥道：“不必了，都是群廢物！”
侍衛怕惹怒他，頓時閉嘴。
齊王好似想到什么，倏然起身：“你去給本王備車，本王要進宮見母后一趟。”
“殿下，你前兩天才進了宮，娘娘會不高興的。”侍衛怕他被靜妃呵斥不務正業，連忙提醒道。
“那怎么能一樣？前兩天本王去是因為走水，今天又不一樣……”
侍衛只得領命前去備車，只盼齊王不會在靜妃那里受氣。
齊王佇立在府邸外等著侍衛備車，面色沉沉，不知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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