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苦笑道：“錢師兄，這東西聽著。。。就不是我們。。。能擁有的。”

“是啊，所以現在只有聽天命了。”錢向子冷冷的說道，“小師弟，這女子中的是紅塵瘴，乃是‘四毒仙門’的特有的毒藥，這門派行事詭秘，所以我們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趙言默默的點了點頭，錢向子見此，又安慰道：“小師弟，我知你天性純善，但凡是也要量力而行，這世間不但有官府的力量，還有江湖宗派的力量，官府的力量在明，宗派的力量在暗，所以尤其要注意宗派。”

良久，趙言才抬起頭，眼中有些空洞，問了一句：“我們如果。。。不救死扶傷，那行醫的意義。。。又是什么？”

“唉。。。。。。你還年輕，有些事非人力可為。再說現在不是我們不救，而是無能為力了啊！”錢向子難得說話輕柔了許多。

“師兄，我想再。。。試試，師父說過，作為一。。。名大夫，絕不能比。。。病人先放棄。”聽到錢向子說話有些松動，趙言的眼神又出現了些光彩。

“你。。。。好吧！”錢向子實在不忍心見他之前的樣子，便應了下來。

“謝謝，師兄”趙言終于露出了笑容，這時，小二拎著午飯過來了，趙言邊吃飯，邊詢問小二，“請問今日來的那對。。。。母女住在什么。。地方？”

“是渾身裹著灰布的那位嗎？”小二想了一下，才反問道。

“是的。”

“這小的也不清楚，回頭小的去打聽一下。”小二知道這兩位是書院的學子，老板都客客氣氣，自然也不敢怠慢。

“有勞了。”趙言道。

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上午的影響，下午來看病的人明顯少了許多，小二也將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趙言，錢向子看趙言反正也沒事做，而且一心想去看望那對母女，便打賞了小二一個銀葉，讓他帶趙言去尋人。只是一再提醒他，萬事要小心。

趙言拎著醫箱跟小二先去老板那告了一個假，然后兩人才出門，一路上小二不停的介紹著集城風俗人情，街邊小吃，趙言只是靜靜的聽著。走了一段大路后，拐到了一個小胡同，小二又向人打聽了幾次，終于在一個偏僻的小院門口停了下來。

“有人在嗎？”小二敲了敲門。

不一會，聽到門內傳來一個小女孩略帶警惕的聲音：“誰啊？”

趙言立刻就認出來，正是小貓兒的聲音，趕忙喊道：“小貓兒。。。妹妹，是我啊！”

門嘩啦一下就打開了，探出了一個滿帶喜氣的笑臉，“言哥哥，你怎么來了？”

“我來給你娘親看病呀！”趙言笑著說道。

“那快請進。”小貓兒很是禮貌的說道，將兩人迎進來后，小貓兒呼啦一下就向屋內跑去，邊跑邊喊：“娘，娘，言哥哥來看你啦。”

趙言笑著將門關好，舉目望去，院子很小，只有兩間房，外面一些日常用具胡亂擺放著，地面雜草叢生，想來有些日子沒人打理了。

不一會，小貓兒從屋里走了出來，拉著趙言就往里走，小二很懂事的說道自己在外面等著。

屋里有些暗，只有一些微微的陽光從門中灑了進來，那女子靜靜的躺在床上，身上依然裹著灰布，只露出一只右手。看到趙言，對方輕輕點了點頭。

小貓兒乖巧的站到一邊看著，趙言放下醫箱，手輕輕搭在女子的脈搏上，過了一會，才從箱中拿出各式瓷瓶，又喊小貓兒拿來一只碗，倒了些清水在里面，然后挑揀著瓷瓶，每挑中一個瓷瓶就會從里面倒一些藥粉進碗里。不一會，碗中的清水已經變成了碧綠色，還帶有絲絲清香。

趙言端著碗，猶疑了良久，卻聽那女子開口說道：“給。。。我。。。吧。”

趙言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原來她會說話，只是說話很艱難，應該是她喉嚨處都長了紅斑所致。趙言將碗遞了過去，說道：“我不。。確定。。。是否能行。”

那女子點點頭，輕輕的剝開嘴邊的灰布，小貓兒趕緊接過碗，輕輕的侍奉母親喝藥。其實藥并沒有多少，但她吞咽的很慢很慢，每吞咽一次，她的身體都會輕顫一下。過了好一會，小貓兒才收回碗，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你娘一會可能會。。。。想吐，你去拿個。。痰盂過來。”趙言輕聲的吩咐小貓兒。

小貓兒剛想走，門在這時卻開了，一個身影堵在門口，來人一身紫色長裙，肩上披著一條白色的絲綢坎肩，絲很薄，露出一絲肉色，不過整個人看起來倒是帶著一點仙氣，嬌媚的瓜子臉上滿是笑意，“我的好師姐，你可讓我們好找啊！”

床上的女子原本無力的軀體頓時立直，一把抓住自己女兒的小手，雖然面上裹著灰布，但趙言卻能感覺到灰布后面有一雙充滿寒意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對面那紫衣女子。

想起之前錢師兄說過的話，趙言也反應過來，趕忙向門外看去，卻聽紫衣女子嬌笑道：“放心，外面那位只是中了迷藥，我們仙門不喜歡濫殺。”

趙言這才放心下來，如果為了自己牽連一條無辜的人命，他說什么也原諒不了自己，“她都這樣了，你。。。還不能放過。。。她們么。”

聽到趙言說話，紫衣女子回道：“只要她把東西交出來，我不但不會殺她，還會給她解藥。”

趙言聞言不由得轉身看了那女子一眼，不想小貓兒如小獸一般咆哮道：“東西早給你們了，你這時還來要什么？”

“小丫頭片子，你娘親拿一個假的糊弄誰呢？師姐，我真的是好心，如果換做其他人找到這里，可就沒這么好說話了。”紫衣女子聲音開始轉冷。

“答。。。應。。。我，放。。。了。。。他。。。們。”小貓兒母親終于開口說道。

“可以。”紫衣女子答應的很干脆，“我的目標只是那東西，本就不想多添人命。”

小貓兒母親聞言輕輕一嘆，費力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然后示意紫衣女子來拿。紫衣女子眼睛一轉，說道：“師姐機智無雙，還是讓小貓兒拿給我吧。”

小貓兒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一把接過布包，只聽紫衣女子又道：“慢著，打開讓我先看一眼。”

小貓兒看了母親一眼，見她頷首同意，才緩緩打開布包，只見一對手鐲靜靜的躺在里面，手鐲一黑一白，材質似玉非玉，似鐵非鐵。紫衣女子見此，雙目頓時放光，“小貓兒過來吧。”

趙言有些擔心的看著小貓兒，出聲道：“我送。。。行不行？”

“你？”紫衣女子有些狐疑。

趙言阻止了小貓兒說話，繼續道：“我。。只是個。。大夫，不會武功的。”

紫衣女子想了一會，不過盡快拿到這手鐲的心思占了上風，而且趙言怎么看都不像是個高手，一分靈氣波動都沒有。所以便同意了。

趙言雙手輕輕抖動了一下，才拿過布包，深吸一口氣，向紫衣女子走去，紫衣女子見他有些緊張，也只當他害怕而已，心中更是放松不少。見趙言將裝有手鐲的布包遞了過來，趕忙一把奪過，再次打開，看了又看。

“東西。。。給你了，解藥呢？”趙言出聲問道。

“呵呵，我看師姐這副樣子，解藥估計也沒用了，就別浪費了。”紫衣女子看向趙言，繼續道：“你，我可以放了，但小貓兒必須要跟我仙門。”

“不行！”

“不要！”

趙言和小貓兒同時出聲。

“你父母都是仙門中人，你自然也是，仙門是你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嗎？”紫衣女子厲聲說道，突然感覺手有些癢，不自覺的撓了撓，誰知越撓越癢，這時才覺異常，恨恨的對小貓兒母親說道：“師姐好手段啊！”

小貓兒母女一臉迷茫，趙言這時才松了口氣，說道：“不關。。。她們的事，我說過，我是。。。大夫。”

“你？”紫衣女子憤恨的看著趙言，剛想運氣一掌劈死他，可身體被靈氣一沖，頓時雙手更加瘙癢，甚至其他部位都有了癢意，力氣頓時泄了五層，“這是什么毒？”

“靜心草罷了！”

“不可能，靜心草哪有發作得如此之快。”紫衣女子怎么說也是毒門中人，對世間的毒物不敢說全知道，但靜心草這種普通的藥物肯定是知道的。

趙言心中一陣得意：當初用靜心草對付劉規，發覺用來自保效果不錯，后來覺得毒發的世間有些長，所以經過多次實驗，總算讓自己發現了激發靜心草毒性的辦法。

“我自有。。。辦法，所以我勸你。。。別運功，不然。。。。靜心草完全毒發，你應該知道會怎么樣？”趙言好言相勸道。

紫衣女子自然知道，靜心草雖然是很普通的藥草，解毒的方法也簡單，但它的特性是血脈運行越快，毒性就會越高，到時候血脈爆裂，這雙手就廢了。可也正因為靜心草解毒簡單，誰也沒想過帶上它的解藥在身上，她只好不停深呼吸，讓自己靜下心來，好一會，手才沒那么癢。

“你別想。。。去找冷水，不然我。。。拼著這條命不要，也要跟你。。。打。”趙言壯起膽子嚇唬道。

今日虎落平陽，紫衣女子真是氣又不敢氣，只好冷聲道：“你想怎么樣？”

“紅塵瘴的解。。。。藥拿來？”趙言說道。

“你竟然知道紅塵瘴？”紫衣女子倒真有些刮目相看，按道理來說師姐是絕對不會告訴別人自己中的什么毒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是這小大夫自己看出來的。

“這你別管，解藥。”趙言不想多解釋什么。

“你既然知道這是紅塵瘴，我又怎么會有它的解藥。”紫衣女子沒好氣的說道。

“師。。。妹”小貓兒母親這時卻從床上起來了，正緩緩的走向紫衣女子，紫衣女子一臉警惕的看著她，身形不由想往后退。

“我。。。這。。。。樣，你。。。也。。怕？”小貓兒母親停下腳步，語氣中帶著一絲譏諷。

“哼，師姐的機智在門中誰不知道，我。。。。”話還沒說完，卻見小貓兒母親整個人化作一陣旋風，沖向紫衣女子。

倉促間，紫衣女子本能的伸出左手，運氣抵擋，可一股奇癢鉆心，靈氣頓時不穩，兩人一接掌，靈氣更是有潰散的趨勢，小貓兒母親見勢，不退反進，一掌狠狠的拍在紫衣女子胸口，兩人同時口吐鮮血。

紫衣女子如斷線風箏般飛出老遠，撞在院墻上，倒地不起，生死不知。小貓兒母親也癱倒在地上，口中的鮮血由紅轉紫，呼吸急促，小貓兒慘叫一聲，撲在母親懷里，壓抑著聲音，哭喊道：“娘，娘親。。。。”

趙言根本來不及多想，趕忙蹲下身子，剛想把脈，卻被小貓兒母親一把死死抓住自己的手，然后吃力的將他手放在女兒后背上，這是托孤之意，趙言眼中含淚，沉沉的點了點頭。小貓兒母親的手才緩緩松開，整個人也軟了下去。

趙言擦干眼淚，想扶哭成淚人的小貓兒起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得趕緊先離開，誰也不知道后面會不會還有人來，可小貓兒死死抓著母親的衣服就是不撒手，趙言沒辦法只好在她后頸處輕輕一按，小貓兒頓時昏睡了過去。

趙言用冷水激醒小二，來不及多做解釋，只是讓他趕緊離開報官去，小二看到現場的樣子，頓時嚇得清醒過來，哆嗦著雙腿跑了。

趙言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手鐲，略一思考，便收好放入自己懷中，然后背起小貓兒，也急急的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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