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回到客棧，今日與故人相見，心情慢慢也好了起來，跟陳重和錢向子一起吃了個晚飯，聊了下今日遇到的事情，但只說了紅妝館的事，他們二人也未在意，畢竟書院名聲在外，遇到這事能有這個結果很正常，晚飯后，趙言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錢向子還要照看陳重幾天，所以他一直一個人睡。

趙言躺在床上，想起紅妝館前的那一幕，心中再次一緊，他不知道要不要將這個情況跟錢向子他們說，要是丁諾在就好了，面對她，自己就沒有那么多顧慮。思緒慢慢轉向，丁諾不斷在他腦海中出現，一會擔心她吃的如何，一會又回憶過去，漸漸的趙言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一早，趙言吃完早飯，拿出昨晚修好的竹竿，再次出門，今天他決定和婁爺爺商量一下，把攤位擺在他那里，自己看病出方子，病人剛好可以到藥鋪拿藥，相輔相成，挺好。

婁爺爺果然同意了，還特意讓他待在藥鋪里面，并給他安排了一個桌子，只是把幡子放在門外。一個上午，兩人相談甚歡，期間也的確來過幾個病人，都是一些貧苦老百姓，雖然趙言過于年輕，但看在不要錢的份上，也都上來問診了一番，然后到婁掌柜那佘些草藥，最后磕頭感恩的走了。

“婁爺爺，我知道你。。。為什么昨天要價那么貴了。”趙言語帶贊賞的說道。

“呵呵，老頭。。子，見不得。。得窮人喲！”婁掌柜風趣得回道，“一會午飯。。。就在我。。。這吃吧。”

“好！”趙言也不再客氣。

婁掌柜中午依然還是一壺酒，兩個小菜，不過今天有客人，所以又加了兩個菜，兩人也都不是計較的人，直接就在堂前擺好飯菜吃了起來，趙言吃了一口菜，贊嘆道：“婁爺爺，想不到你手藝。。。這么好啊。”

“哈哈，一般般。。。一個人。。。如果不想餓死。。。就得學著做飯，做多了。。。自然就好吃了。”婁掌柜不無得意的回道。

這時，一個身影從外走了進來，來人看著堂前兩人，臉上閃過一絲訝色。

婁掌柜面對大門，所以一抬頭就看到了來人，頓時臉露喜色，直接起身走了過去，說道：“啊呀呀，小小。。。兔兒，你總算。。。知道來看。。。看。。看我老人家了。”

趙言轉身，眼光一掃，心中頓時一驚，趕忙坐正身子，把頭一低，暗道：曹宣月怎么來了？

其實在趙言轉身那一刻，一身男裝的曹宣月就看到他了，心中也是奇怪，不過她暫時沒有問，而是笑語嫣然的對婁掌柜說道：“嗯，有大半年沒來看望您了，怪想您的，這不剛忙完學業，就立馬過來看您了。”

“好，好，好，吃過了嗎？一起吃吧。”婁掌柜眼中滿是慈愛，一把拉過曹宣月就坐到了趙言旁邊。

曹宣月甜甜一笑，道：“好啊！”說完，還瞅了趙言一眼，這一眼更是嚇的趙言連身子都偏了偏，頭都快埋到碗里了。

此時的曹宣月跟在書院簡直判若兩人，說她是曹宣月的雙胞姐妹，趙言都信。婁掌柜也不知是過于高興，完全沒有注意到趙言的異常，反而一拍額頭，道：“忘了。。。大事，我這就去。。。做你。。最喜歡的。。。糖醋魚。”

曹宣月一把拉住就要走的婁掌柜，說道：“爺爺，現在這個點，上哪買魚去啊，算啦，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吃的。”

“沒事。。。事，魚。。。我都備著的，每三天。。。我都會。。。買一條魚放養著，就怕你來。。。沒得吃。”婁掌柜笑呵呵的說完，就轉身進了后屋。好家伙，這老頭真是將曹宣月疼到了骨子里。

婁掌柜一走，剩下兩人，氣氛頓時就有點尷尬起來，趙言有心立刻就走，但未免有些失禮，就在他天人交戰之時，曹宣月卻用筷子夾了一塊豆腐，放在嘴里，邊吃邊點頭，只是說話的聲音又變成了高冷：“你怎么會在這？”

趙言深呼一口氣，說道：“我與婁爺爺，算是。。。故交吧。”

“哦？我怎么不知他認識你這么一個故交？”曹宣月目光如電，緊緊鎖著趙言。

“有些事，我實在不方便。。。。言明，還請。。請曹。。。公子見諒！”沒辦法了，這事根本一時也解釋不清楚。

“好一個不方便，如果我非要你說清楚呢？”婁掌柜與曹宣月關系匪淺，而婁掌柜又與趙言關系不錯，畢竟她很少看到婁掌柜請人吃飯。而曹宣月因為母親的去世，對外界這種莫名的親近關系，天生就帶有一種敵意，或者說是一種審查更合適。

“我。。。”

趙言沒想到對方會這么不講理，自己已經言明不方便，對方還要窮追猛打，頓時他也來了脾氣，趙鏡侯女兒怎么了，就可以不講理嗎？于是回道：“你可以問，但我可以不說。”

還別說，這句話一出口，整個人反而輕松下來，甚至端起面前的飯碗，也夾了一塊豆腐，很是挑釁的吃了起來。

曹宣月則是難以置信的看著趙言，此時的趙言與之前也判若兩人，那個呆呆傻傻的人呢？還是說根本就是兩個人？

“糖醋魚。。。來咯。”婁掌柜來的很及時，不然趙言有理由懷疑曹宣月想動手了，而自己肯定打不過她。

果然，聽到婁掌柜的聲音，曹宣月臉色頓時柔和下來，甚至主動跑過去，幫他端菜。婁掌柜自然不會讓她端，但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

席間，只聽婁掌柜和曹宣月兩個人的聲音，趙言則一言不發的吃著飯，尷尬是尷尬了點，但想到萬一曹宣月向婁掌柜問起自己怎么辦？所以他吃完后，就坐到了自己義診的桌子后，掏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曹宣月吃的不多，一條魚也就吃了魚的兩邊肚子，稍微扒拉了幾口飯，就說飽了。婁掌柜這才將魚端到自己面前，就著小酒吃了起來。

“爺爺，這位。。。是？”曹宣月突然指著趙言問了起來。

趙言身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耳朵更是立的筆直，就等婁掌柜開口，只見婁掌柜喝完杯中酒，砸吧兩下嘴，說道：“他叫趙。。。趙言，小小。。兔兒，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是。。昨日才碰見他，誰知。。。一見如故啊！說起來，跟。。。你還是同學，他也。。。在中州書院。。。讀書呢！”

趙言如釋重負，整個人也軟了下去，雖然不知道婁掌柜為什么替自己隱瞞，但目前這一關算是過了。

曹宣月當然也明白婁掌柜在說謊，關鍵是他為什么會幫趙言？難道這個趙言的身份有什么貓膩？婁掌柜一般不會跟自己說謊，除非事關母親，可這個趙言會不會太年輕了點？

曹宣月并沒有在這個問題多做糾纏，因為她知道婁掌柜如果要告訴自己，自然會說，不然自己再怎么糾纏也沒有用，于是她繼續說道：“是嗎？真是好巧啊。看趙同學的樣子，是醫科的學子吧？”

這時，趙言不好不回答了，只好拱了拱手，道：“是的，見過。。。曹公子。”只是這話一出口，趙言頓時想抽自己一個巴掌。

“呵呵，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姓曹的？”曹宣月調皮的看了眼婁掌柜，婁掌柜老臉一紅，無語的看了眼趙言。

“曹公子在書院。。。。聲名在外，在下想不。。。知道也很難，特別是與。。。薛。。。”好在趙言反應過來，不然又不好解釋了。

“住口！”曹宣月突然變臉，一雙美目死死的盯著趙言。

“怎么？薛家。。。還在找。。。麻煩？”婁掌柜臉色也突然陰沉下來，整個大堂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一些。

曹宣月又瞪了一下，才和聲對婁掌柜說道：“爺爺，沒事的，只是一個小輩跟我比武比輸了，又不服氣，所以一直纏著我。您放心，對付她，我綽綽有余。”

“就怕。。。事情沒。。。那么簡單，當年。。。。。。唉，算了，我還是。。去一趟。。。中天城吧。”

“爺爺，您好不容易清閑下來，就不要為了這么一個小事操心啦，而且，我之所以一直吊著她，也是想用她來磨煉自己的武藝。不然還有誰敢和我比武？”被逼無奈之下，曹宣月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哦？真是如此？”婁掌柜摸著胡須，不是很肯定看著曹宣月。

看到曹宣月委委屈屈的點了點頭，婁掌柜這才重新露出笑容，說道：“好吧，但。。但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發現不對。。。就立刻通知我。”后來想想立刻通知自己不太現實，又補充道，“不，先通知。。。你父親，或者。。。。你那個死人舅舅。”

“知道啦！”曹宣月嬌聲道。

“聽說。。。說。。容。。。愁清入。。。人相了？”婁掌柜問道。

“嗯！我親眼所見。”曹宣月鄭重的回道。

“不錯，總算。。。算踏進去了。”婁掌柜點了點頭，只不過語氣像是在點評一般，“就是人。。。蠢了點，那么多人。。。都能讓別人。。。擄走你，要不是你。。。沒事，我非。。。。”

“咳。。。爺爺。”曹宣月趕忙給他使眼色，示意這還有個外人在。

趙言之前被曹宣月怒喝一聲，有點被嚇到了，所以一直默不作聲，現在聽了他們的談話，越發覺得整個婁掌柜不簡單，看到曹宣月明目張膽的示意，他索性站起身，朝婁掌柜拱拱手，道：“婁爺爺，我就不打擾。。。你們聊天了，我。。。還是改天再來拜訪吧。”

“你去。。。哪里？還有比我這。。。更好的地方。。。讓你擺攤？”婁掌柜出口阻攔道，“你聽了。。。也就聽了，沒什么。。。大不了，你本性。。。善良，淳樸，想來。。。也不是。。。多嘴之人。”

趙言一想也是，再說自己不也有秘密在對方手里嗎？所以他再次道了聲謝，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這話多少也是說給曹宣月聽的，這到讓曹宣月對趙言刮目相看起來，打死她也想不到，趙言曾經在婁掌柜這賣過好幾年的草藥，當然后面因為丁義的緣故，他來的少了。所以婁掌柜對趙言的為人很是了解，也很是欣賞。

只是這話題被打斷了，婁掌柜也就沒繼續聊下去的意思了，反倒是問起了曹宣月日常生活。三人就這樣過了一個下午，日落時分，曹宣月告辭，婁掌柜滿眼不舍，但還是送曹宣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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