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海棠巧遇
陳瑞文的妹妹是如何的粗鄙不堪林素萼并不在乎,總歸人家自有人家的父母教導,輪不上她來說話。
只是,她面色平靜的看著那穿著花團錦簇且趾高氣揚的小姐進門,若是陳柔敢在她家有半分逾矩的行為,她也會讓她知道什么叫自討苦吃。
陳柔今日本來是不想來的,按她的話來說,一個從偏遠之地升遷上來的無名小官,不過是走了狗屎運而已,沒什么底蘊也沒什么可以相交的價值。
更何況父親自己今日也不來,只不過礙于同朝為官的情分,才讓兄長帶了她和母親還有那個她最討厭的陳瑞文去赴宴。
她又想起今日出門時她趁人不注意推陳瑞文下臺階時,他躲過她后露出的可怕眼神,就那樣緊緊盯著她。
不像一個人,倒像一只野獸,像一匹狼。
把她嚇得腿軟差點當場跪下去,還好有旁邊婢女扶著,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默默地走開了。
而后,她看著他竟然還敢騎著馬和兄長走在一起,不由更加生氣。
她的父親是威名神武鎮遠侯,卻有一個這樣樣沉默寡言的庶子,且他樣貌也一般,不似兄長俊逸飄灑,實在墮了她們鎮遠侯府的名聲。
可見其他的娘也是一個容貌粗陋的人。
他不過一個庶子,其實同奴才無異,不過是仗著父親喜歡才在他們家像個主子一樣,他不老實一點就算了,剛才還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現在竟然還敢和她嫡親的兄長走在一起,她們家的臉都要讓他丟盡了。
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但這些話她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前幾天她拾掇一個丫頭去他面前說了他母親的壞話結果第二天就出了意外死了。
死在井里,舌頭都爛了,那樣可怖的死相一直在她心里縈繞不去,別人都說這丫頭是自己失足掉進井里死的,她卻知道一定是他!
她知道他老實巴交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多么惡毒的心腸,所以她如今是絕對不敢當面再惹他的。
只能默默的給他扎小人,恨不得他騎馬從馬上摔下去摔死,坐船被水里的水鬼拖下去淹死,再不然叫他找一個母老虎做妻子,把他給磋磨死。
就這樣在她的一路的詛咒中終于到了那什么戶部侍郎的宅邸,丫鬟們帶著她和母親進了一個院子,她看著那門口竟然就一個婦人在迎接她,覺得自己受了輕視,才上了臺階就忍不住說道:“這么小的院子,比我們家丫鬟的院子都不如,怎么好意思拿來招待客人”。
她遺傳了她母親王氏的大嗓門,這一句話,嚷嚷的屋內屋外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站在門口迎客的張氏當即就低下了嘴角,笑容隱去的看著這對母女。
王氏聽了這話佯裝笑罵道:“無知的丫頭,怎么能一時嘴快在人家家里說這樣的話,幸好林少夫人大度,不然可要好好罵罵你。”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不是在責怪,反而是愈發的在縱容,竟然連個道歉都沒有。張氏聽了不由氣急,哪里見過這樣跋扈的母女,全然連基本的禮數都不顧了。
但她們這樣一講,她也實在不好說什么,勉強笑著維持自己的禮數準備讓丫頭們迎著她們帶他們往室內就座。
卻不知道玉娘不知道什么時候從里面出來走到她身后,她言笑晏晏的將一只手搭在張氏的肩膀上,只溫聲細語道:“是啊,夫人以后可要好好管教令小姐的嘴巴了,這今日碰上我們家這樣懂禮貌知禮節的并不追究,來日要是再在別人家再說錯了話,知道的人曉得只是你家小姐嘴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鎮遠候府沒教養呢。”
王氏聽了當場就怒目而視,張氏雖然心里舒坦但明面上還是笑道:“夫人莫怪,我這妹子也是不懂說話,還請夫人見諒。”
她這一說話,其他的夫人們也過來打圓場,王氏那句“小蹄子”堵在嗓子里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她們簇擁著往里面去了
陳柔剛剛還因為這突然出現美麗女子而驚艷,沒想到下一秒對方竟然就這樣折辱她,更甚者她還看見劉婉瑩那一眾人竟然還在一旁嘲笑她。
那一刻,她剛開始有多因為對方的美麗而喜歡現在就有多厭惡忌恨,她狠狠剜了一眼林素萼,憤憤的就往里面去了。
林素萼并不在意她那眼神,反而是劉婉瑩走過來擔心道:“姐姐,你剛才得罪了她日后再在外面遇見了可怎么辦。”
林素萼輕拍她的手并不在意道:“我并無有和她結交的心思,并不怕她。”
劉婉瑩剛想同她說陳柔這人是有名的黑心腸,最喜歡用一些惡心的法子去欺負人,只是嘴還沒張就看見身邊的女子徑直往門外去了。
而一看對方正在交談的人,她更加驚訝不已。
劉婉瑩忙走過去,一時看著林素萼,一時又看著她對面的吳怡然,她一下子倒說不出話了。
倒是吳怡然開口樂道:“婉瑩,你不知道玉娘同我是手帕交嗎?”
劉婉瑩搖搖頭。
林素萼笑道:“是我還沒來得及說,不過現下你可知道了。”
劉婉瑩樂呵呵的點頭,她未來嫂嫂和她新認識的美人姐姐竟然是手帕交,這下子真要念一句:阿彌陀佛,正是緣分到了。
三人一齊進去了,和和氣氣的入了席,席間吳怡然又問劉婉瑩他哥哥的傷勢怎么樣,劉婉瑩忙說快好了讓嫂嫂不要著急,等哥哥傷勢一好就來娶嫂嫂進門。
劉婉瑩的兄長劉榭,才剛入冬的時候就騎馬將腿摔斷了,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一遭自然要好好休養,同吳怡然定在冬天的婚事自然也推遲了。
吳怡然忙羞的抬手打她,林素萼放松的坐在一旁看她們玩笑,連對面陳柔那逼人的目光也并不多在意。
客人都來齊全了,張氏就張羅著開席了,席上大家觥籌交錯,歡聲笑語,林素萼也難得好興致的同吳怡然和劉婉瑩喝了幾杯酒,才下肚不久,就腦袋發暈的上了頭。
她給玥兒使了一個眼神,玥兒忙彎下腰將她扶起身,林素萼朝吳怡然道:“我有些暈,出去醒醒酒再進來。”
吳怡然點點頭,又囑咐玥兒好生照顧著她,玥兒這才扶著她從后面退出了房內。
她從偏門出了屋走到了廊下,微風一吹竟然將酒意吹散了不少,自己捧著臉還有些發燙,放下手讓玥兒給自己披上她那件紫色花紋的披風就慢慢往后面的園子去了。
好巧不巧,后面的園子竟然栽了一大片的海棠樹,聽德叔說是幾年前從外面聘請一個花匠種的,手藝是一等一的好,種下的三十八棵海棠樹都活了。
如今入了春,下了雨水,過了八九天,眼見就要三月了,這園子里的海棠花也開始陸陸續續的綻放,點入胭脂的紅色西府海棠,狀如鈴鐺的粉紅垂絲海棠,更有其他形狀顏色各異的品種,紛紛點綴在枝頭散發芳香撲鼻,教人以為誤入神仙地界。
她在這海棠園林里面穿梭,玥兒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從頭到尾走了小半刻,沒想到剛到了另一邊就看見那園子后門口進了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
她只看了一眼他就往后要走,沒想到他快走了幾步將她攔住,她又側過身往左邊走,對方又不依不饒的將手朝左一伸擋住了她的去路。
林素萼剛開始的好心情一掃而光,她環視左右瞧見玥兒在一旁呆呆站著,她頓時氣道:“你主子受了難,你在那里畏畏縮縮的干什么。”
玥兒這才跑過來,忙張開手站在了林素萼和對面的男人的中間,結結巴巴道:“褚……褚公子。”
來人正是好幾個月未見的褚思裘,他今日穿了件白色的長袍,束著一指寬的銀底的刺繡腰帶,雖然還是那副俊秀的模樣,可神色之間仿若還是少了些初見時的神采飛揚,多了幾分郁色。
林素萼淡淡道:“你何必再來找我,我們之間本就沒有什么。”
他見她的抗拒,不免苦笑道:“我知道當初所有不過是一場交易,只不過到底是我違約在先,害得姑娘你失了臉面,便想著在這里再給你單獨給你道個歉。”
說著便拱手給她作揖行了個禮。
林素萼微微閃身避開,踱步到一旁的大石頭旁邊坐下,她其實也已經不怪他了,不過是她當時自作聰明時想的一個粗陋法子,如今想來倒是她的錯了。
幸好褚家退了親,不然如今她和褚思裘成了親,到底絕了其他可能。
坐在石頭上,抬頭望著那頂上香花,只釋然道:“我并不怪你了,只是”。
只是到底有個疑問,當初為何突然退親,突然就將事情捅到了雙方父母的眼前。
她是聰慧的,話說半句,他要想說便說,不想說也可以當做沒聽見。
褚思裘哪里不知道她要問什么,他心中苦澀,心中有苦難言,怎么能告訴她,怎么敢告訴她?
難道他要告訴她,他退親是因為家中父親嚴詞拒絕,母親以死相逼;或是說他退親全是因為一個人讓他做了選擇,而那個人恰恰是他和林素萼最熟悉的人。
當時那個人同他下棋博弈,淡淡說道:“思裘,你若真心想娶她我不攔你,但是我要你從此離開軍營,我可以讓你和她安穩度過一世。”
可褚思裘怎么能忍受自己平庸一世,怎么能忍受自己又回到牢籠一般的京中。
對方看出了他的想法,又說出另一條路:“既如此還有另一條路,我說服你父親讓你留在軍中,你離開她罷。”
褚思裘最終接受了對方給的第二條路,他在自己和她之間選擇了自己。
離開前褚思裘道:“殿下,您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待她。”
對方將棋子一顆一顆收回到青釉棋罐里面,棋子碰撞之聲和他的聲音融為一體,他說:“自然。”
所以,此時面對林素萼的那說了半句的問題,他只能裝作沒聽見。
托了個理由,便十分狼狽的離開了。
林素萼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從地上撿起一朵海棠花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灰塵。
原來真是有難言之隱,可她也不在乎了。
只輕聲對著那花朵道:“可惜,真是可惜。”
倒不知道是在說這跌落枝頭的花朵還是其他的什么。
她正準備將話藏進袖中起身離開,耳邊卻又由遠及近傳來一道男聲低笑。
對方說:“咱們這算是巧還是不巧了。”
她沒回頭,嘴角卻不由一彎,聽見旁邊的玥兒歡喜叫了聲“瑞文公子”。
她起身并不回頭看他,只抿嘴笑道:“你若覺得不巧,那便請自行離開吧。”
自己便直直鉆到了海棠林子里,聽著耳邊陳瑞文跟過來踩在著青石道上的腳步聲。
陳瑞文快走到她身邊遞給她一塊石蜜糖,見她接過后才笑道:“就算是不巧,今日我是客人你是主人,你還能趕我走?”
林素萼吃著糖并不理他,她想著管你是不是客人,縱然今日我要是在你家里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你要是惹我不痛快,也要將你好打一頓。
二人便往那花林深處走著。
玥兒故意離得遠些,慶幸還好剛剛碰到瑞文公子了,瑞文公子一來小姐就開心,小姐一開心興許就不會罰她了。
這樣想著,玥兒更加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更加注意這周遭環境,防止有那沒眼色的人過來看見搬弄是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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