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旱災(zāi),十室九空
隊伍走過古道,也偶爾見到路邊有餓得眼冒綠光的災(zāi)民守著熱氣騰騰的破鐵鍋,在烹煮肉塊,香味飄出,聞著反而令人作嘔——災(zāi)民們食不果腹,卻有肉煮來吃,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么肉。
每當(dāng)這個時候,隊伍的人都會很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緊身邊的人,然后加快行進(jìn)速度,快速過去,不然難保不會成為他們的目標(biāo)。
整個國家,仿若一具正在腐爛發(fā)臭的老人,最終會干枯塌陷,慢慢死去。
這天,隊伍經(jīng)過一個村子。
之所以注意到這里,是因為那里有一顆高大的皂莢樹,枝干茂盛,底下是個躲蔭的好去處。
地震似乎對這里影響不大,屋子是完好的。
只是同樣受旱災(zāi)影響,所有的村民都逃難去了,十室九空。
隊伍停頓下來,在這里喝水、歇腳。
大樹底下坐著一位瘦得像枯枝一樣的老人。
他很善良,見大家風(fēng)塵仆仆、口干舌燥的,便要去給大家取水和。
盛長生說不要,他卻不由分說的進(jìn)了屋,將家中水窖最后剩余的兩個陶罐拿出來,要大家拿出碗,倒給他們。
盛長生看了一眼,陶罐里的水混濁不堪,底下一層泥漿,只怕難以下咽。可是,在如此干旱的時候,他這些就是救命水,能給他們,可見這老人心地有多善良。
“老人家,不用,我們自己也帶了水。”盛長生指了指自己的牛車。
車廂被布蒙住看不見里邊,他上去舀了一勺水下來。
這水清凌凌的,還透出絲絲縷縷涼意,比老人的黃泥水不知好了多少倍。
老人替他高興,不住點頭,“好,真好啊。”
他把自己倒出來的黃泥水喝掉,也不浪費絲毫,把兩個陶罐蓋好,就放在大樹底下,嘴里喃喃,“留給有需要的人。”
盛長生覺得奇怪,老人家不帶回去自己喝嗎?怎么要留給別人?
不過他沒有說出口,只是拿出竹筒,“老人家,我看你這水不好喝,我這水清,我給你倒點吧?”
這些是稀釋過的靈泉水,能修復(fù)老人的身體機能的。
但老漢卻不要,“不用把這么寶貴的水浪費在我身上,你留著喝。要是有多的水,也可以接濟(jì)他人。”
他邊說著邊遠(yuǎn)遠(yuǎn)躲開了,把盛長生當(dāng)做了洪水猛獸般的。
盛長生見他如此,只好作罷。他上了牛車,正要駕車走,心里忽然有種不舒服之感,便回過頭。
只見老人拄著一根棍子當(dāng)拐杖,慢吞吞地走到一塊旱地里,在那兒挖了一個淺坑。他扔掉拐杖,手腳并用的爬進(jìn)去,然后蜷縮在淺坑里,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盛長生眼眶濕潤。
他就像是大地的兒子,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是那么的安詳。
盛長生想下車給老人喂靈泉水,可張老太拽住了他,沖他緩緩搖頭。
整個村子只剩下老人,他已經(jīng)沒有了生存的能力和欲望。
救活他又能如何?最后的結(jié)果要么餓死,要么淪為那些難民的口中餐。
除非帶他走。
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就是一個累贅,無親無故的,誰愿意帶著去逃亡呢?
就算他愿意,隊伍里的人不同意啊。
盛長生在那兒天人交戰(zhàn)許久。
理智告訴他不要管,但良心上卻過意不去。他真無法眼睜睜看著一個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
怎么說,那也是一條命啊。
趙玉蘭懂他的糾結(jié),上前說,“福伯年紀(jì)大了,連日趕車身子有些吃不消。你不如問問那位老人家,是否愿意跟咱們走,給咱趕趕車?”
“好咧,媳婦。”盛長生如獲大赦,立馬跳下車,提著竹筒,往老漢飛奔而去。老人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烈日已經(jīng)將他烤出了一身汗,皮膚烤得黑紅。
微風(fēng)吹動他枯草似的凌亂白發(fā),他卻一動不動,整個人像是一截枯萎的朽木。
盛長生喊他,老人不以理會。
他蹲下,低聲說,“老人家,我缺一個趕牛車的,你愿意跟我走嗎?”
老人眼皮子顫了顫,慢慢睜開雙眼。
盛長生又把話重復(fù)了一遍,且讓自己看起來更真誠一些,對他不是同情,也不是施舍,“你幫我做事,我管您一日三餐,您愿意否?”
老人眼里有了一絲光。
他以前也駕駛過牛車,這對于他來說,是一件非常輕松的活計,他迫不及待想答應(yīng)。
畢竟,如果能活著,沒有誰愿意放棄自己生命的。
只是,想到自己孱弱的身體,他苦澀地?fù)u頭拒絕。
盛長生進(jìn)一步勸,“老人家,你不用擔(dān)心,我這有一種藥水,有病治病,無病強身健體,您不用擔(dān)心會拖我們后腿。”
老人瞳孔驟縮,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藥?
他內(nèi)心欣喜若狂,但仍然有些顧慮,“這藥……很貴吧?”
盛長生笑了,“還好,是我自個兒的,不用花錢買。”
老漢急忙爬起,怔怔地看著盛長生,忽然下跪磕頭,“老奴見過主子。”
盛長生忙扶起他,“老人家,快快請起,你只是幫我做事,不是賣身為奴。”
老人怎么也不肯起,“若不是為奴,小哥這個天大的恩情,老漢還不起啊。”
說著掙脫盛長生的手,又砰砰磕頭。
趙玉蘭走過來,“當(dāng)家的,既然老人家堅持,那咱就依了他吧。”
老人大喜過望,“老奴黃山海,見過老爺、夫人。”
盛長生苦笑,“老人家,我也就一難民,你喊我倆老爺、夫人,那要被人笑話的。我名為盛長生,你喊我生哥兒就成。我媳婦姓趙,你喊她找娘子。”
“這……”老漢有些為難。
“海伯,就這么說好了。”趙玉蘭拿過竹筒,遞給老人,“你喝了這藥水,便回去收拾下行囊吧,我們等你。”
老人卻是擺擺手,走到那樹后面,拿出一個破瓷碗,“藥水倒這兒。”
他不愿意就著竹筒喝,免得弄臟主人的東西。
盛長生給他倒了滿滿一碗,他捧著碗,嘗了一口,發(fā)出喟嘆,“這水真甜啊。”他慢慢喝完,整個人的精氣神,肉眼可見的發(fā)生了變化。
佝僂的腰挺直了,眼里有了光,腿腳也有力了。
“真乃神藥也。”
老人激動得熱淚盈眶,“老爺……生哥兒,趙娘子,老奴可以走了。”
趙玉蘭問他,“你不用收拾點衣物什么的?”
老人搖搖頭,臉上的皺紋都寫滿了苦澀,“老奴并沒有什么可收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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