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假吧，要么和女同學逛街、吃美食，要么就纏著她爸去旅游，或者窩在家里看書看電影，打游戲，十天半個月不出一次門，讀到大學還跑去當支教了。

　　長這么大，不說男朋友、男同學，就是公蚊子，都沒聽她提起過一回。

　　所以，閨女對待伴侶和婚姻，應該是很很認真、寧缺毋濫的。

　　“成，就依你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復，盛佳寧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有了老媽這句話，以后她要是不嫁人，只怕老媽也不好說什么咯。

　　“老媽，那你和老爸聊吧，我去梳洗了。”

　　她轉身往帳篷走去，背影透著雀躍。

　　趙玉蘭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我是不是被這丫頭給忽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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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弟，我覺得，爹娘和姐姐才是親的，咱們是撿來的。”

　　盛佳寧才進入帳篷，便聽見被窩里，盛大郎小聲跟盛二郎說話。

　　盛二郎沉默，誰也不知他在心里想什么。

　　盛三郎悶悶不樂，“大哥，上回奶和娘吵架，咱都站在奶這邊，娘傷心了，到現在還沒消氣。”

　　盛大郎也不吭聲了。

　　三兄弟都有點壓抑。

　　爹娘和姐姐斗嘴、說話、吵架，怎么都行，但和他們卻沒有，有種距離感。

　　他們很羨慕，可也很無助，不知該怎么做，才能和爹娘親近一些。

　　盛佳寧頓了頓，又走了出去。

　　她要和爹娘再說說這件事情。

　　雖然父母可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最少可以對弟弟們更好一點，彌補他們以前缺失的那一份關愛。

　　趙玉蘭和盛長生挨著坐，夫妻倆也不知聊到了什么，眉眼都帶著笑，情意綿綿的。

　　見到盛佳寧去而復返，他倆的笑容收斂了些，趙玉蘭還往旁邊挪了挪，離盛長生遠了些。

　　盛佳寧：“……”

　　莫名覺得自己成了電燈泡！

　　盛長生逗她，“閨女，一臉苦大仇深的，有什么不高興的事兒說出來，讓你爹高興高興？”

　　“爸，你錯了，我不高興的事，只怕你也會不高興。”盛佳寧在他身邊坐下，望著天上的銀盤似的月亮嘆氣。

　　“老爸老媽，咱原先一家三口多簡單，咱心里裝著三個人就成。可這人生吧，它就這么奇妙。咱會穿到古代，身邊會多出這么多親人。咱心里的位置，要分一份給奶、四個弟弟各一份，再分三份，呃，不對，”

　　她掰著手指頭數，“還有大姑、小姑、姑父、倆表哥大牛二牛和小表弟狗蛋……我的天哪，數都數不過來，咱的心能裝下這么多人嗎？”

　　趙玉蘭看著她撇了撇嘴，“說人話。”

　　“我就是想說，你們好像忽略三個弟弟了。”

　　盛佳寧把自己偷聽到的話說了一遍。

　　趙玉蘭夫妻倆對視了一眼，沉默了良久。

　　趙玉蘭咬牙道，“這三個小王八蛋太讓我心傷，我不治治他們，難消我心頭之恨。”

　　盛長生拍了拍她肩膀，“該罰就罰，該打就打。但再怎么著，都得好好管教。他們身體也流淌著咱的血液，是咱的兒子，不能放任自流。尤其是這幾個臭小子，先前是仇視咱的，咱還得慢慢哄回來，才能消除隔閡。”

　　趙玉蘭又何嘗不知？

　　只是她不擅長教育，一想起這些就頭疼。

　　“你做父親的，你去找他們談談。”

　　盛長生應了聲，“他們總歸沒睡著，我這就喊他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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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知道盛長生跟三個化骨龍說了什么，大家只看見原本蔫了吧唧的盛大郎三兄弟，又變得神采奕奕的，有吃沒吃都喊娘，干起活兒那叫一個麻利。

　　趙玉蘭也笑盈盈的，時不時笑罵幾句，那笑容里卻透著慈愛與寵溺。

　　她和張老太誰也不提過去的爭吵，有話說話，有時候還說些家長里短。

　　一家子總算又恢復了之前的和諧、溫馨。

　　歇夠了，隊伍又開始趕路。

　　出到外頭，瞧見那處處蕭條的景色，他們才感覺回到現實中，在山谷里的溫馨無憂，全是假象。

　　外邊流民依舊有很多，有的麻木呆滯的走動，有的躺在陰涼處等死，有的糾集在一起，鷹隼般銳利的眼盯著每一個行人或者每一支隊伍，判斷下手的機會。

　　很亂，非常亂！

　　隊伍被餓急了眼的饑民搶了兩三次，好在大家變得身強力壯，力量、反應速度都遠超尋常人，打起來打架也有經驗，懂得下死手，快速的結束戰斗，才不會被流民沖亂。

　　在這里，似乎人人都化作了吃人的怪獸，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別人撲上來，啃噬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這天隊伍路經過一個城池，盛長生和里正等人去簽路引，隊伍在城外十丈遠等候，青壯年手持武器站在外圍，將物資、老人婦孺、牲口等護在中間。

　　但即便是這樣，仍然惹來許多人側目，一些流民躲在角落里，虎視眈眈。

　　這個城池出入盤查很嚴格，出去容易，想進去卻比登天還難。

　　于是，沒有路引而無法進城的流民，在城門外或是叫喧，或是跪下叩首痛哭。

　　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憑著一股信念跋涉到這里，一道城門卻把他們阻隔在外，相當于斷了他們的生路，他們怎能不絕望？

　　“我家老爺收義女咯，十歲以上的女娃一斗糧食，十八歲的一斗半，超過二十二歲不要，來了喂。”一個人牙子打扮的人帶著一幫隨從護衛出城，揚聲高喊著。

　　有仆人扯開車上的糧食口子，露出的全是混著米糠的發霉稻米。

　　可即便是這樣，仍然有許多人拼了命的擠到跟前，他們眼里對糧食的渴望，濃烈得凝成了實質。

　　“我家閨女十二歲，給你，你給我糧食。”

　　一個漢子把一個瘦成竹竿一樣的小丫頭推上前，便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拽糧食袋。

　　那人牙子的隨從用棍子“啪”的敲開他的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他用了“貨”這個字眼。

　　在他們眼中，這些人都不是人，是貨物，最終是要賣掉的。

　　但那漢子也全然不在意，他眼里只有糧食。

　　“我女人才二十，也給你們。”

　　“我弟媳十八。”

　　越來越多蓬頭垢臉的人擠到跟前。

　　那些女孩、女人，蠟黃的臉上都沒多大表情，似乎毫不抵觸。

　　想來也是，跟著爹或者丈夫，早晚會餓死，被賣到人牙子手中，雖然沒有了自由，但好歹還有條活路。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但即便他們已經卑微到了塵埃里，人牙子卻挑挑揀揀，不是每個女子都會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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