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陪姑姑將書搬到棲霞寺,任熙便坐著馬車回去了。
臨走前,上榕擦了擦發(fā)紅的眼角,道:“裊裊,方才發(fā)生的事你回去別說,別讓你爹娘知曉!
任熙點點頭:“姑姑放心吧!我不亂講!
回了侯府,少女鉆進房間,一直翻著衣柜,任夫人忙走到旁邊,接過她扔下來的那些衣服,道:“你到底是要找哪件?”
“哥哥送我的騎裝啊,怎么不見了?”
“你要騎裝干嘛?”
“不干嘛,就是找找!”她才不老實交代呢!
婦人白了她一眼,轉(zhuǎn)身打開衣柜旁邊放著的一個大箱子,往里頭一翻,拿出了一陶紫衣騎裝來。
“原來是在這兒!”她高興地接了過來,拿在身上比了比。
“你還想穿著它出去?”任夫人問道。
任熙不答,把她推出自己的房里,婦人氣急,也不再管她。
守門的小廝跑過來,道:“夫人,那人又來了,我不讓他進,他就說要守在門口,等著侯爺回來!”
任夫人聞言,帶著奴仆趕去正門,一邊走,一邊罵著傅玉書不知好歹。
男人果然站在門口,十分醒目,任夫人不愿在家門口同人爭執(zhí),便站在影壁后,讓守門小廝請他進來。
“傅公子,我最后同你說一遍,不要再來任府了,她的事已與你再無瓜葛,你這般找上來,讓她哥哥看見了,又是一頓好罵!”
現(xiàn)在的傅玉書少了平時那種淡泊之氣,男人有些無精打采,盡管幾次被拒,卻依然堅持著。
他躬身拜見任夫人,態(tài)度誠懇:“夫人,我只想再見一見她,其他的,別無所求了!”
任夫人搖了搖頭,顯然還是不滿意他的話,她看著男人,心里突生失望。
“趁著侯爺沒有回來,你走罷!”她轉(zhuǎn)身離開,不再多說。
到了晚上,高平侯回府,臉色很是不好,任夫人猜了個大概,接過他的外衣來,只道:“你見那小子了?”
侯爺輕蔑丟去一眼:“我一下車他就堵著了,如何見不到!消失了那么多年,現(xiàn)下又找上門來,不知道要干什么!”
“聽他說是今天在集市上見到上榕了,我找了馬夫問了,確實是這么回事,可惜那小子沒追上!”
“沒追上更好,以后不要同他講話,商賈出身的人家,有什么臉進我們?nèi)渭!比谓:戎,想到妹妹過去那些個傷心事,火氣越發(fā)的大。
聽侯爺?shù)脑捠沁在計較著傅玉書的出身,任夫人嘆了口氣,想要勸他今時不同往日了,又不知怎么開口。
說實話,今日看到傅玉書,她心里是藏著些慶幸的,尤其是看著這個年輕人風采依舊,對他的那點不滿也少了一些。
當年二十歲的傅玉書論樣貌、人品、文采,哪樣不是頂尖翹楚,可偏偏輸在了出身上,要是當初他考中進士,說不準上榕就能嫁給他了。
現(xiàn)在上榕出家為尼,遠離紅塵,而傅玉書恰好出現(xiàn),說不準這是讓上榕回家的一個契機呢!
婦人心里已經(jīng)有了打算。
蘇遲特地去馬場里挑了一匹果下馬,此馬產(chǎn)于西南,以前打戰(zhàn)時,他的士兵從那里帶了兩匹來,這馬雖然不能上戰(zhàn)場,可在多雨的南方運輸糧草不成問題,西北人向來不愛騎這馬兒,他們是天生的騎馬人,只愛那些在草原上自由奔跑的野馬,是以這果下馬無人理會,沒想到今天竟派上用場。
楊珍遠遠就看見一個男子牽著匹馬兒在同心橋下等著了。
那褐色的馬兒還沒有男人的腰部高,怕是連三尺都沒有,她圍著小東西打轉(zhuǎn),嘴里一直嘖嘖嘖地。
“它才出生幾個月啊,怎么那么小。”
可瞧著那短小的四肢,少女猜測這馬兒定不是南地的品種。
男人笑道:“你騎著它去樹底下,也只能摘到下頭的果子,所以稱它為果下馬。今天先帶小馬過來,讓你學學怎么上馬,下馬,等你熟悉了,我就換匹高頭大馬來!怎么樣,敢不敢騎?”
楊珍一笑,“怎么不敢!”
雖說她最近一次騎馬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可還記得師傅的教導,一蹬一拉就上去了。
男人有些驚訝:“原來是學過的!
這馬性情溫順,因為個子矮,常人即便坐上去了,也無甚害怕。
可楊珍不一樣,上了馬兒后,她輕輕挪了挪位置,掩飾自己有些顫抖的雙腿。
她記得自己小時學騎馬時,那也是匹小馬來著,可偏偏屁股都沒坐熱,就被掀下地來,從此以后她就與馬絕緣了。
她把這件丑事告訴了男人,瞧那表情,現(xiàn)在都還在害怕呢!
蘇遲牽著馬兒,走在旁邊,道“你放心,今晚就是騎一騎罷了,我在這里牽著,不會讓你出事的!”
楊珍當然放心他了,只露出一口白牙,朝男人道:“謝謝你,阮大哥!”
二人就在青石板上走著,一個人騎在馬上,一個人牽著馬兒,除了馬蹄噠噠噠的聲音,誰也沒有說話,可頭一次,誰也沒覺著尷尬。
走了半炷香的時間,楊珍心里放心不少,她開始想要這馬兒跑快點了。
男人一笑,一拍馬兒,噠噠噠的節(jié)奏更快了,她“哦”了一聲,照著蘇遲教的方法,騎著馬兒在牽頭奔跑。
果下馬腿短,耐力強,所以速度不快,即便它是跑著的,也讓人不會害怕,楊珍覺著這速度剛剛好,一個人在馬上笑得高興。
即便如此,蘇遲生怕她出意外,還是用輕功追上,一直到了城門下馬兒才停了下來。
頭上的簪子已經(jīng)是松松垮垮地別在發(fā)髻上了,有那幾根調(diào)皮頭發(fā)的,還被她咬在嘴里,少女笑得眉眼生花,她已多久沒有這般快樂過了。
十一年前,她從馬上摔了下來,自此以后她所有的一切都被刻意掩蓋住了,今日也是因為這小馬,她的快樂又找到了。
白日里,她有個名字叫任熙,任熙長著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傻愣愣地,父母作主她的一切,沒有朋友,沒有陪伴,只有孤孤單單在樹上坐著的一個人。
到了晚上,她就成了楊珍,天底下沒有幾個女孩有這般漂亮的臉蛋,她還找到了一個朋友,與他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做不完的事。
少女定定看著牽著馬兒的男人,一股深情在胸腔回蕩,不知如何傾瀉出來。
吳家主宅第一眼,他殺了自己未來的夫君,她心里害怕,卻也沒有別的怨恨。
她不喜歡吳淮,他死了便死了罷,與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那時被他用利劍挑起喜帕,她竟還想著新娘的喜帕該是夫君挑才是。
金流蘇下,一張俊朗的臉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殘忍的美麗讓她不敢多看。
第二眼是在城里的小巷,他卻成了天降的神兵,救了她一命,那天她脫了面具,所以沒有認出她來,她好奇他的身份,問了母親后,才知他是北人的一個將軍。
沒有想到幾番往來,二人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命運神奇,楊珍從不意外。
男人一直牽著馬,送她到了銀屏街街口。
“后天我便帶匹大馬來,你可不要怯場!”蘇遲笑道。
“那你這個師傅要好好帶帶我這個笨徒弟了!”
二人相視,各自大笑。
蘇遲把馬兒帶回宮里,見哥哥回來,蘇還跑上來,急道:“哥,傅大哥來了!”
已經(jīng)深夜,若無要事,傅玉書是從來不會進宮見他的。
見他進殿,傅玉書忙上前,壓低聲音在蘇遲面前耳語一番。
男人聽了,臉色不好,卻還是帶著人出宮而去。
傅玉書跟在蘇遲后面十年了,知道蘇遲的脾氣,他要是真生氣了,后果定比“天子一怒”還厲害,雖只有二十來歲,可手段老成,心思深厚,非常人能猜測,思及此,男人默默為陳景先哀嘆一聲。
“此事是他手底下的副將來告知屬下的,現(xiàn)在花樓不能進也不能出了!”
蘇遲沉聲道:“陳景先長志氣了,爭風吃醋鬧出人命來,我看要如何收場!”
“也是怪屬下魯莽,將殿下扯進此事里,等到了花樓,殿下還是先在馬車里休息,由屬下先去處理!”
“你先看看人還有沒有救,再看看案發(fā)現(xiàn)場有多少人,查請之后立即下來告訴我!”
男人應是,等到了花樓,便急匆匆上去了。
再下來時已經(jīng)是一刻鐘后了。
“一刀入喉,沒有救了!备涤駮鴵u了搖頭。
“是輔國大將軍的次子,叫王質(zhì)。王質(zhì)死時,有七人在場,陳景先和他兩個手下三個,剩下的,一個是那個伶人,還有王質(zhì)帶來的三個人,那三個人都是信安世家大族里的子弟,身份尊貴,不容小覷。”
說到后面,傅玉書聲音沉重許多:“殿下,陳景先……想見你。”
他已不敢看蘇遲的臉色,明明那個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坐著,可就是生出一股壓死人的氣場來。
蘇遲放下車簾,與傅玉書相隔。
“你去告訴他,現(xiàn)在自己主動投案,本殿會盡力保他!”
傅玉書領命,而得知此話的陳景愣住了,原本兇悍的氣性消失不見,一屁股坐在地上,再無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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