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自打上榕來了,王衡覺著自己蒼白的生命力多了一抹色彩。
所有緊閉的窗子全部按照上榕的要求打開了,坐在床上,便能看見外頭的柳蔭,小麻雀嘰嘰喳喳站在樹梢叫著,偶爾有兩只會飛進來,在屋子里亂撞一番后才順著光亮出去。
聞慣了使人幾欲嘔吐的藥味,再聞聞這干凈的氣息,他覺得腦子都清醒了許多。
上榕站在旁邊,指揮丫頭們重新換一套干凈的被褥來,王衡起身,想要坐到小榻上去,可惜他沒有什么力氣,起來時頭就往前涌,差點摔倒在地,多虧女人在旁扶著。
王衡送了口氣,對身邊的上榕笑笑,說了聲謝謝大夫,正當其要扶他過去時,一雙手把王衡接了過來。
“我扶他過去吧!”
雖說是扶著過去,可傅玉書兩只手緊緊卡著王衡的胳肢窩,直接把人抱到小榻上。
王衡笑笑,又禮貌地說了聲謝謝傅公子。
傅玉書不看他,冷聲道:“不用!”
臉這樣冷,像誰惹過他一樣。
上榕撇去一眼,才不理會。
“任大夫,我的藥是不是也得停了?”王衡問道。
畢竟自這位大夫來家里,他的生活都發生了改變。
女人坐在他旁邊,笑道:“我可不是大夫,王公子不用這樣叫我。你的藥還要再吃會兒,過些日子才能停!
少年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是個清俊的兒郎,因為生病體弱,顯得人更陰柔了些,一舉一動都讓人賞心悅目。
“我才見姐姐第一眼便覺得親切,既然不能叫大夫,那我可以叫你一聲姐姐么,這樣也不顯得生分!
上榕自然應好。
得了允許的王衡嘴角更彎了:“姐姐以后也叫我阿衡吧,王公子王公子的,聽了也奇怪!
“哼!”
本來相談甚歡的兩人都聽到這聲音,一同看向發出這聲音的人去,見傅玉書抱著手,轉過身去,只讓人見到他的背影。
男人心里極為不屑,好個小登徒浪子,隨隨便便就要占人便宜,叫人一聲姐姐,連怕生分這樣的借口都找得出來,他們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不談生分談什么!
他自然不能指著王衡大罵,只在心里把這人揉搓了百遍。
王衡不曉得這傅公子今日怎的氣性如此大,明明前幾日見他時,還是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呢!
他收回目光,卻見面前這個一直笑語盈盈,溫溫柔柔的姐姐對著那個背影冷嗤一聲。
王衡一愣,在二人間看了一眼,低下頭沒再說話。
傅玉書被上榕從屋里趕了出去,說是他在屋里待著,攪到別人掃地了,男人氣哽,氣哄哄地出來了。
王夫人才走至院子里,就聽到兒子的笑聲了。
是有多久沒聽到這樣好聽的聲音了啊,自打生病,衡兒就再也沒有這樣笑過了。
王夫人心里覺著欣慰,正要進去時,突然看見傅玉書站在外頭,臉色還不太好的樣子。
“傅公子怎么不進去?”
傅玉書回頭,見王夫人過來,只解釋說大夫正在給王衡看病,他不方便進去。
王夫人笑道:“倒是要請傅公子替我謝謝二殿下了,不然誰能找到任家這位兒姑娘來呢!”
傅玉書一怔,這才想起這遭來。
二皇子與任家小女結了親,所以才讓王夫人誤會是二皇子出面找了任家的人,請了任上榕過來。
男人心有疑惑,卻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王夫人與他也沒什么好說的,寒暄兩句便進了屋里。
傅玉書這才得空,梳理方才發生的事。
確實是蘇遲告訴他,明日會有大夫來去將軍府給王家公子看病,讓他早早就去府里等著接人,這位二皇子甚至千叮嚀萬囑咐,告訴他一定要在府里照看好這位女大夫,若有閃失拿他是問。
當時傅玉書便好奇這人是誰了,會讓這位少言寡語的殿下這般嘮叨。
可沒成想,他來了府里,竟見到上榕進來。
本來猜測,是不是這些高門大戶間有什么宴會往來,所以請了她過來,可女人才見他,臉就垮下去了,頓時沒了好臉色。
“好你個傅玉書,還敢對我下套!”
無頭無腦的一句話,任是男人覺得自己聰明也不夠用,只追上去,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只是來將軍府接一位大夫的。”
女人冷笑一聲:“要是我告訴你,我就是那位大夫呢?”
傅玉書啞言了。
現在想想,難道真的是蘇遲去找人任家,請上榕過來的嗎?可蘇遲如何知道徐羨之這病是治好的呢?或許不奇怪,畢竟蘇遲在信安耳目眾多,要查這點兒事還不簡單?
男人想了想,還是覺著只有這個解釋才說得通。
可現在想想那王家小公子一直和上榕套近乎的樣子,傅玉書只覺不爽。
最討厭那些裝可憐,博取別人同情心的人了,何況上榕是個心軟的人,別人三言兩語就能把她騙了去。
一想到這兒,傅玉書就覺得自己出來錯了,他該一直進去盯著才是。
可還沒進去,就見上榕和王夫人一同出來了。
女人細心交代著晚上要注意的地方,并告知王夫人自己明日再來。
“那傅公子是要留在這里用晚飯還是……”
傅玉書道:“多謝夫人了,只是在下還有要事,隨任姑娘一同出去就行!
王夫人以為他是要去向二殿下稟報,也沒多留人,便客氣地送他們離開。
才出將軍府,女人就不走了,只看著馬路一邊的馬車,大喊了一聲:“裊裊,出來!”
馬車里頭的少女一聽這聲音,立馬起來,從窗子里探出個頭去,回應道:“唉——”
這下子臉倒全部露了出來。
“你可認識那姑娘?”女人問道。
傅玉書看了一眼,那少女也瞪著那雙芝麻眼看著他,平平無奇的五官,一點兒也不好看,甚至有些丑。
可這話他不敢說。
“不認識,從來沒有見過。”瞧那樣子,也不像撒謊。
這就奇怪了,上榕疑惑,她今日問過王衡可認識任熙,少年一臉迷茫,表示不知道。
她怎么也想不通其中關卡,看著男人杵在這里,又問道“那你怎么會在這里?我可不記得你和這些人家有什么牽,以前不是說過,這樣的人家請你來你也不會來嗎?”后面這話語氣高高揚起,像是在嘲諷他的年少輕狂。
男人聰明地改了話題,道:“那你告訴我,那女子是何人?我總不能白白被你冤枉吧!”
“她是我侄女!我還以為是你們兩個伙同在一處騙我下山呢!”
男人摸著下巴,覺著有些不可思議。
“竟是你侄女?怎么這般……”
女人的眼神有些危險,他生生改了話“怎么這般……不像你呢?”
上榕不理會他,快步走進馬車。
這次傅玉書沒有再去追馬車,來日方長,總歸明日就能見到。
他突然感謝陳景先弄出這么件破事來了,不,現在是美事了。
而任熙呢,依舊看著將軍府門口那男子,一直想著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見過他。
上榕使勁一拍她的后背,才把人喚過來。
任熙右手抓了抓那處疼得發癢的地方,突然想起來了。
“呀!這不是那天取書時見到的人嗎?”
才說完這話,少女就想起了那時伏在馬車里哭的姑姑,她拍拍自己的嘴巴,盡力降低存在感,低頭沒有說話了。
瞧這小心謹慎的樣子,上榕嘆了口氣。
任熙抬起頭,見姑姑神色也不是那么壞,便拉著她的手撒嬌:“姑姑別生我的氣,我發誓,再也不提那人了。”
毛茸茸的腦袋一直在上榕身上拱啊拱,終于把人哄好了。
上榕無奈一笑,看著侄女這樣,便是有天大的氣也消了。
任熙在一旁嘿嘿嘿地。
可不說還好,一說出來人就不得不留心了。
傅玉書那句任熙長得不像她的話如蜻蜓點水一樣,在女人心上留下漣漪。
她打量著侄女,這么一看,卻是沒有一處像她的,可也奇怪,這眼睛、鼻子、嘴巴,竟也看不出大哥、大嫂的影子來。
明明小時還是個極漂亮的肉丸子,滿信安城都找不到那般討人喜歡的小姑娘,怎么大了,偏偏長成了另一個模樣,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她心有疑惑,卻也沒有在意,只掐了掐那水潤的小臉蛋,心想:再不好看也是自家的姑娘,哪樣都比別人家的好。
不想這個了,她便開始好好審問任熙另一件事:“你說那王衡是你好友,怎么我問起他來,他卻說不認識你呢?”
任熙沒想到姑姑看個病都要問病人這么多的閑話,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道:“雖說現在不是什么好友,可說不準我們還能成親戚呢?”
“你什么意思?”
“姑姑你不知道,二嬸現在整日都在給心宜姐姐相看合適的男子,這王家就在她看中的范圍內,你想,我們把王家小公子治好了,等心宜姐姐嫁給他就不虧了呀!”
“看不出來啊,你還會關心起心宜來了?”上榕還是不信。
任熙不再解釋,只因她覺著這個借口天衣無縫,沒得挑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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